手指滑过琴弦,优美的旋律在指尖缓缓流出,如情人之间离别的呢喃,在酒吧里回荡,忧伤而又让人心醉。
酒吧开门前,我独自坐在员工休息室里,弹奏着吉他。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也惊醒了我。
我抬眼望去,只见迪安学长驻足在门口,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我,眼波流转,似乎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我疑惑地看着学长,迪安学长嘴角上扬,声线温柔地说:“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弹吉他了,不过,你的音乐听着有些悲伤,所以我就忍不住进来了!”
“没关系啦,学长,我随便弹的,而且就要到酒吧营业的时间了!”我有些羞赧地说。
“伊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的吉他进步了不少嘛!这几天也见你早早地泡在酒吧练习,怎么,难道参加了吉他比赛?”学长接过我手中的吉他,随手拨了几下琴弦,用玩笑的语气说着。
“我哪有什么比赛要参加啊!”我低着头,苦笑着说,“反正也没什么事,所以就来酒吧了……”
“那家伙呢?他不来酒吧给你捣乱了啊?”学长轻快地说着。
听学长说到雷奥,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这几天,我拼命忍着,拼命告诉自己要忘记他,可是,生活中任何一点一滴都能让我想起他。
“伊月?你怎么了?”学长惊讶的声音传来,我的肩膀上立刻搭上了一双温暖的手,我抬头,学长的脸因为泪水而变得模糊。
“啊?我没事,呵呵。”我赶紧擦掉泪水,强颜欢笑,然后别过脸,尽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那家伙再也不会来酒吧了,我和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什么?”学长惊讶的声音打断了我,他忽然站起来,皱着眉看着我,眼中满是担忧,“是不是那家伙欺负你了?”
“没呢!”我摇摇头,紧咬嘴唇,声音却有些颤抖,“我才不会被他欺负!哼!我才不会在乎他喜欢谁,要和谁订婚呢……”
“订婚?那家伙要和谁订婚?那家伙之前还为了你又比赛又抢礼物的,怎么突然要订婚了?”学长惊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他要和他的公主安妮订婚了!哼,我真是太天真了,还以为他是真心喜欢我,原来他和所有的王子一样,只会和公主在一起!”我终于没忍住,哭着说完了心里的话。
“伊月!不要哭!在我心里,你比公主还要善良可爱!真的!”学长紧张地安慰着我,眼中透着心疼的光芒。
看到迪安学长关切的表情,我不禁感到心里暖暖的,泪珠也夺眶而出,我忙低下头去。
迪安学长叹了一口气,接着沉默了许久,肩膀上的双手传来温柔的力量。
良久,我收拾好情绪,重新抬起头来,拼命眨着眼睛,让眼中的模糊世界慢慢清晰,声音也尽量变得轻松:“学长,这是我第一次失恋哦!感觉真的不太好呢!你说,如果人能永远停留在无拘无束的小时候,那该有多好啊!失恋实在是太痛苦了,每天早上我都跟自己说要忘了雷奥,可是晚上的时候我又总是带着对雷奥的思念而入睡,隔天早上起来镜中的自己总是眼眶红红的。”
说着说着,我又有些哽咽了。
“不要伤心了,雷奥和你分手是他的损失,只能证明他没有眼光,连他们家的狗狗都不如……”迪安学长努力地安慰我。
“扑哧!”我忍不住笑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狗狗烧卖的样子。我和雷奥认识,也是因为狗狗烧卖呢!
“呵呵,我说的是实话哦!”学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又继续开玩笑地说,“我的眼光就比他们家狗狗好!不如,你把那家伙抛弃了,投入学长的怀抱吧!嗯,学长带你去意大利好了,带你去见我的音乐导师,最近我也正在忙这个事情哦……”
投入迪安学长的怀抱?和他一起去意大利?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迪安学长,试图在他的脸上找到他在开玩笑的蛛丝马迹。可是迪安学长的眼神却突然变得很认真,他眼中的深情又是那么明显,我忽然疑惑了,此刻的学长,一点也不像我所认识的哥哥一样的学长。
“呵呵,迪安学长,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我尴尬地笑着说,心中慌乱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我嗓音略带干涩,眼睛带着恳求和不安看着迪安学长。
看到我越来越慌乱的表情和恳求的眼神,迪安学长停顿了一会儿,说:“哈,被你猜中了,我还以为能骗到你!不过,我真的很难过哦,你都没追过我啊……”
我没有应答,还是低着头,不敢继续看他脸上那让我觉得难过的表情。我知道迪安学长是认真的,他是真的喜欢我。
但是,我根本没有办法回应他同样的感情,就算是很感动,也无法做出回应。无论是心,还是感情,都已经属于另外一个人……
“呵呵,学长你就不要取笑我啦!”我也忍不住微微笑起来,感激地看了学长一眼,假装遗憾地说,“追学长的女生只怕咱们酒吧都装不下了吧!”
“是吗?那你怎么都没来追我呢?”学长小小惊讶的样子,又揉揉我的头发,苦笑着说,“上一次和那家伙比赛,你都没帮我加油哦……”
“学长……”我脸有些发烫,不好意思地看了学长一眼,刚想说话,回忆却突然涌了上来,心里再一次被雷奥堵得满满的。
没错,那家伙曾经为了抢走我送给学长的礼物而在小小的晴空酒吧公然挑战学长,我们还一起在街边举办了小小“音乐会”,那家伙为了陪我看夜景,连高达百米的摩天轮都敢尝试……那些美好的回忆,都是雷奥给我的呀!
可是,为什么今天他会这么听话,和安妮订婚呢?又这么决绝地说再也不会喜欢我了呢?
雷奥……雷奥……
我在心中呼唤着雷奥的名字,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如果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又要给我造成喜欢的假象?这样无望的爱情实在是太痛苦了!
我猛然抬起头,鼓足勇气对迪安学长说:“学长,我还是忘不了雷奥,还是很喜欢他,学长,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是吗……”学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什么忙?”
“我不相信雷奥真心想跟我分手,我相信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我一定要让他说出真心话!学长,你帮我好不好,就像上次一样,让他觉得我会被你抢走。我一定要试探他是不是真的变心了!”我像溺水的人一样,拼命抓着学长这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眼中再次泛起泪光。
不必照镜子我都能想象到这样伤害学长的我有多么残忍和卑鄙,这让我对自己产生了浓浓的厌恶感。
而学长只是愣愣地看着我,接着微闭着眼,在沉吟了几分钟后,最终带着熟悉的温柔笑容答应了。
只是迪安学长一点不知道吧,刚刚他的那个笑容看起来有多勉强……
“伊月,伊月,你的白马王子又来接你了!”
“哇,伊月,迪安学长每天准时出现啊,好幸福啊!”甜心和梦雅跑到我的身边,挤眉弄眼,大呼小叫。
“哇,原来那才是伊月的男朋友啊!不比王子雷奥差嘛……”
“对啊对啊!听说是很有名的驻唱歌手呢!好像还是我们学校毕业的!”
“哇,我们学校又来了一个可以和雷奥王子媲美的帅哥呃!虽然都已经是‘名草有主’,但是过过眼瘾也是很不错的!”
“喂!伊月,听说你男友被导师推荐去意大利留学,好厉害啊!到时候你也会去吗?”
班上的女生全都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这几天里,迪安学长每天都会到学校附近来接我上下学,甜心和梦雅又帮我“大肆宣传”,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交了个新男朋友,而且还是个高年级的帅哥。上次安妮说的那番警告则成了太阳底下的雪,从大家心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相信,顶楼另一个世界里的某个人,一定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其实你不需要每天都来学校接我放学!”
我跑到校门口,看着迪安学长独自站在校门口,旁边不时有三五成群的女生经过偷瞄他,并发出阵阵笑声,我有些愧疚地对他说。
“没关系,这样不就更能体现出我是一名好男友了嘛!虽然是假的,但我很开心,因为,我早就想像这样接你放学了!”迪安学长温柔地说道。
“学长……”我无奈地喊他,学长的话让我非常感动,甚至让我因无法回应他而产生了愧疚。
“对不起,学长!我一直把你当做我最好最亲的哥哥,而且我也不愿意离开圣安学院,更不愿意离开雷奥!”我低着头。
“我明白!”迪安学长微笑着说,“不用说对不起,我早已经看出你的心意了,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将来留有遗憾,不想欺骗自己的心,所以才选择了这场没有结果的告白。伊月,不必内疚,你有权拒绝我,当然,你也不可以剥夺我喜欢你的权利。”
说着,迪安学长又像过去一样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是那么温柔:“总之,伊月,你要开心一点儿……”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伊月,听说你交了男朋友呢!竟然全校都传遍了,你真是厉害呢!”
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安妮出现了,那么,雷奥也看见了吧!
我不敢回头,有些紧张地看着学长的眼睛,心里却又有一丝期待。学长温柔地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给了我一个安心的微笑,然后牵起我的手。
“你们好,又见面了!”学长礼貌地对安妮说,然后轻轻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转身。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的微笑,然后转身,充满期待地看向我想念的人。
是雷奥!他依旧俊美如天使,散发着王子般的贵族气质。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见到雷奥和安妮手挽手出现,我的心里还是冒出了一丝寒意。
“哇,我记得你!你是上次小酒吧弹吉他的男生吧!”安妮轻快的声音传来,更加亲密地挽起雷奥的手,然后将视线转向我,微笑着说,“伊月,我真是小瞧你了,竟然能让这么俊美的男生喜欢上你,还公然地在学校门口这么亲密,你真厉害!”
安妮的声音温柔好听,但话中的鄙夷却像一把刀子一样划过我的心,我咬着嘴唇,定定地看着雷奥,心里不停祈祷着:你快说话!快说学长不是我的男朋友!
可是,雷奥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微垂的眼睫毛下,一丝黯淡的光芒转瞬即逝。
“你说对了,安妮小姐。像伊月这样优秀又善良的女生,我当然会喜欢上她啊!”学长却抢先一步反驳了安妮,声音礼貌而坚决。
安妮的表情顿时有些难看,眼中也多了一丝敌意,她转头看了一眼雷奥,有些得意地说:“LEO,伊月有了新男友,你应该很高兴吧!这样,你就不用一直向我证明你不喜欢她了!”
“雷奥!”安妮的话让我终于忍不住了,我厉声问他,“你就真的那么想撇开我吗?”
“伊月!那你和林迪安……”雷奥的表情也有了一丝慌乱,不过瞬间,他的眼神又变得冷漠起来,说出的话也冷冷的,“我祝福你们。”
“祝福我?”我惊讶地脱口而出,完全不敢相信这是雷奥的回答。
可恶的雷奥!我要的不是“祝福我”,我要的是“你不要喜欢他”!那个曾经一丁点儿都不让我靠近学长的霸道雷奥真的消失了吗……
“LEO和我都会祝福你们!哼,你也不要不自量力再缠着LEO了!”安妮一脸不高兴。
“雷奥,你真的不在乎我和学长在一起?”我无视安妮的话,不死心地瞪着雷奥。
雷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愤怒也没有不屑,甚至连习惯的得意微笑也没有,他只是微垂着眼睛,沉默不语。
“那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我心底有了一丝绝望,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将放在心底千回百转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的声音很大,这让雷奥有了一丝犹豫,而身边也传来一阵长长的抽气声,我的手心也已捏出了汗。不知何时,我们四人的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雷奥的回答。
良久,雷奥似乎终于从观众们热切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他抬起头,脸上闪过一抹悲凉的奇怪表情,脸色阴沉地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始至终和你只是一场游戏!”
雷奥的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的耳边回响,每一个字就像插入我内心的一把尖刀,在我心里添上了最深的一道伤口。
“雷奥,这就是你给伊月的答案?”学长愤怒的声音响起。
我不由得痛苦地闭上眼睛,转身想拨开人群向外走,学长却一把拉住了我。
“伊月!”迪安学长亲密地搂住了我的肩膀,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这家伙不值得你喜欢。跟我一起去意大利吧,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去找我的导师,然后学习你最喜爱的吉他,好吗?”
我被学长的话震得有些发晕,去意大利?去意大利就能远远地离开雷奥了吧!到时候,我就一定可以忘了他,再也不要见到他……
“好……”我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从喉咙里跑了出来。
“不行!”愤怒又焦急的声音打断了我,我猛地抬头,眼睛对上了一双透着凛冽光芒的眼眸——是雷奥!
“你不能去!笨蛋伊月!本少爷不准你和他一起……”雷奥忽然挣开了安妮的手,上前一步站在我面前,皱着眉瞪着我。
“我为什么不能去?”我也睁大眼睛瞪着他,努力按捺住心里不断冒出的激动:他终于忍不住了!自以为是的家伙又回来了!
“LEO!”雷奥还没说话,安妮尖锐的声音却已经响起,她踏着高跟鞋追了上来,再次挽住了雷奥的手臂,眼中燃起一团怒火,直直地照在雷奥的脸上。
“安妮,伊月她……”雷奥原本坚决的神情消失,反而一脸痛苦地看着安妮,似乎在恳求她。
“我才不管她。你别忘了,你承诺我的事!不然,我也帮不了你!”安妮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话,然后别过脸微抬下巴,不屑地盯着我。
“雷奥,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我已经顾不得安妮了,因为我有些担心,紧张又期待地看着雷奥。
“哼!本少爷一点都不在乎你要不要跟他去意大利!”雷奥看了一眼安妮,终于转过头,满脸悲伤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说完,一直定定地看着我,直到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笑容的安妮拉着他,慢慢走出人群。
我望着雷奥的背影,许久之后,我的眼角滴下一滴泪水,淡淡地说:“学长……我们走吧。”
“伊月,听说你要和你的男朋友去意大利?”甜心蹭到我的课桌前,满脸兴奋地问我。
我神情呆滞地看了甜心一眼,伸开手臂趴在课桌上,一句话也不说。
“伊月!伊月!你不是说那个林迪安是你的假男友吗?怎么突然说要和他一起去国外啊?”梦雅也学着甜心凑了过来,眼中满是担忧。
我眼神痛苦地看着梦雅,片刻之后,我把脸埋在手臂间,闭上眼睛,苦恼地说:“我也觉得自己发疯了……学长问我要不要去,我看到雷奥对我不理不睬的,就一时冲动答应了……”
“我就知道!你才舍不得那个自恋狂呢!”甜心略带埋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呜呜呜,我也不知道嘛……”我不自觉地说着,用头狠狠地撞了几下课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