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姜依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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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借酒消愁

上官琪无言的别离,在朱菡宸的精神上与心理上沉重的打了一击。

淅淅沥沥的春雨比不声不响的冬雪在数量上药更胜一筹。朱菡宸的眉宇自从他离去,便再也没有舒展过。他先是担心她的身体,毕竟那晚他没有控制力度,而后又担心她淋雨会再一次药性发作,原是打算她在身旁,药性发作也不要紧,可她却离开了。再回忆给她下药这件事情,真的肠子悔青了。

疯狂找寻了数日后,他这才记起身边不就有一只妖吗?他赶忙从那日的破庙中冲了出去,对于早已湿哒哒的长袍他完全不建议再湿一点。他赶忙回家中,命人牵来一匹马,穿着湿衣策马奔腾,直奔太子府。

南宫雪柔善良且重情义,定是会助他一臂之力的。

到府前,他下了马。牵着它一步步走近了太子府。他正要走进去,竟恰逢朱焱撑着伞走了出来,不知是要去做何事。

他看见朱菡宸,赶忙给他带上伞,并差人将他的马牵走了。

“大哥,我找雪柔,你若有事,便不用管我。”

朱焱有些生气地训斥他:“事情能重要到哪去?倒是你,若是得病了如何是好?”

“无妨,我身子素来硬朗,不过些雨罢了,得病倒是不至于。”

“进来,我拿件干衣服给你。”说着,将他带到了房中,路过后庭时,恰好南宫雪柔与尚墨卿路过,见朱菡宸一身湿,便跟了去。二人至房中,朱焱关上门,便随意拿了件干衣服给他。说实话,衣服有些大。

随后响起了敲门声,朱焱走过去,打开了门。

见来者是他们二人,朱菡宸的眼神中恍然发光,像是见到了宝一样。他情绪过激地走到南宫雪柔的面前,完全不顾身旁的朱焱会怎么想就一把捉住了南宫雪柔的手。

朱焱本是有些生气了,可下一刻,朱菡宸的一个举动让他颇为吃惊——朱菡宸扑通一下跪倒了地上。

猝不及防的下跪让三人大吃一惊,尤其是朱焱。他顿时觉得惊讶完全掩盖过了生气。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朱菡宸是跪天跪地跪父母,多的不跪。记得有一次,朱菡宸的母亲叫他跪他的教书先生,他死活不跪,还惹得龙颜大怒,给打了五十大板,以示惩罚。受了伤不说,还失了颜面。

待他伤好,那朱菡宸的母亲竟特意请来了教书先生说要赔礼。朱菡宸仍是不跪,这次竟然拿棍子直接打在了自己的腿上,他的母亲看的心疼,便只好作罢。至于皇上也没有多说什么,谁叫朱菡宸的脾气和自己一样呢?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回过神来,看看眼前这个跪在地上的朱菡宸,他真的是当年那个盛气凌人的七皇子吗?

南宫雪柔见他如此,定是猜到他有事相求,可再有事相求也不能跪着啊,她可受不起这礼。他先是将他扶起来,而后才开口问:“怎么了?”

朱菡宸发光的眼神就在南宫雪柔问出的那一瞬间暗淡了下去,他似乎是很不愿意说出那件事情,却又不得不说出来:“阿琪回去成亲了。”

南宫雪柔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如她所料的一样,朱菡宸找她一定与上官琪脱不了干系。黑猫灵族的习俗是整个妖族都知晓的,身为族长,那件事是必须做的,纵使心里有千百不愿,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世说弱者无自由,可谁知,强者亦是如此。

朱菡宸见她沉默,便猜得南宫雪柔并未有半分要助他寻上官琪的意思,却又不愿放弃,便说:“可阿琪不喜欢他,况且我不想她嫁给别人。”

“你若当真喜欢她,便该尊重她。不论她做什么决定,你都该无条件尊重,而你需要做的只是在背后看着她笑,在她哭泣时给个安慰。”南宫雪柔明面上是对朱菡宸说的,实际上也是给朱焱听的,“我们妖与人最大的不同,并非种族,而是习俗。你们人类的三妻四妾,在我们妖族是不被允许的,可以说是忌讳,倘若……”

“你的意思我明白。”朱菡宸突然打断了他,“莫说只娶她一人,即使是放弃皇位,放弃一切,包括命,我都可以。只要她要,只要这三界中有,我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他,最惨不过是落得一个魂飞魄散!”他说的很坚定,眼中没有丝毫恍惚,“况且我说了,我想要的不过是厮守此生,即使不是夫妻,是朋友也好,她先前分明已经应允我了,为何突然说要离去,说要去成亲?成亲不就意味着……”他的声音突然变小,似乎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意味着她再也不会归来了……”

南宫雪柔重重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可怜他了:“你为何给她下药?你是何时开始下药的?”

“我……”朱菡宸被问得哑口无言。

朱焱震惊地看着他:“你竟然……下药?”

“对!我下了药!是从那时候我发觉她生了去意,才……我知道错了!”

我知道错了……在朱焱听来是多么不可思议,与朱菡宸接触了十几年,他从未向谁说过自己错了。

“不论你做什么,她的离去是必然的。”话毕,朱菡宸推开南宫雪柔跑了出去,才换上的干衣服又湿了。

朱焱低头看了南宫雪柔一眼,便追了出去。

尚墨卿走近了一步,才发觉她哭了。比起南宫雪柔的泪,他更心疼朱菡宸的。他回头看了眼外面的倾盆大雨,平静问了声:“为何不帮他?”

“所有的事情,琪姐姐都同我讲了,她希望……”

那天入夜,上官琪趁着朱菡宸入睡,静悄悄走了。偷偷摸摸到了南宫雪柔的房间,此时的南宫雪柔正在烛灯下看书。

南宫雪柔知道她来了,却没有放下书去看她。

“雪柔。”上官琪低声叫了一句。

“嗯。”南宫雪柔继续看书。

“你能否配些解我这猫爪毒的药?”

南宫雪柔放下书,抬头看了眼她:“你不是向来杀人不眨眼吗?怎么?”

“是……”上官琪支支吾吾的,好一会,才小声吐出他的名字,“是菡宸。”

“你为何伤他?”上官琪便将失去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南宫雪柔的原本松散的眉宇变得有些微蹙。然而上官琪却像是松了口气,“这人界,我许是不会再来了,倘若你们有何事,我定是会助你们一臂之力的。只是我不会再见他了,他便要你们多多关照了,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多劝劝他,我希望他可以找个凡人女子成亲,好好过完余生。”

尚墨卿无奈看着外面的雨,没有言语。

朱焱随着朱菡宸到了一家酒馆。酒馆中仅有寥寥几个伙计与掌柜的,客人是一个都没有。朱菡宸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有些疯癫地喊了一句:“拿酒来。”

店里的伙计都没有反应,看他模样,像极了路边的乞丐定是身无分文。朱菡宸随手拿起一条长椅就朝掌柜的砸了过去。

许是控制了力度,长椅落在了柜台上,可把众人吓了个半死。

朱菡宸“啧”了一声,自己站起来去抱了两坛酒过来。朱菡宸把一坛酒给了朱焱,朱焱毫不犹豫接过酒就打开喝了一大口。阵阵酒香扑鼻而来,朱菡宸也迫不及待打开了就,强灌了一大口下了肚。

顿时,二人同醉。不是因为酒,究竟为何醉?不过一红颜。

朱菡宸终得佳人青睐,奈何佳人忍着心思离去。

朱焱伊人日日身侧过,奈何伊人不明心思装无意。

掌柜的从呆滞中醒来,见二人正喝得有劲,欲要赶走他们。可一看见面前的长椅,不得不作罢。只见他蹑手蹑脚走了出来,小心翼翼试探他们二人,觉得他们并非善类,惹不得,惹不得。

朱焱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从湿哒哒的钱囊中拿出一绽银子,丢到掌柜的手中。掌柜的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便离开了。

掌柜的才转身,朱焱就说了一句:“不用找了。”而后又喝了一口酒,“喝。”

“喝。”最是简单的一个字,却包含了朱菡宸所有的悲痛。

二人越喝越多,都已经泛起红晕了,去我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醉醺醺的朱菡宸撑着桌子站起来,跌跌撞撞超门口走去,一不留神被门槛绊倒了,整个人往前扑去。酒与雨融在了一起。他翻了个身,雨虽已小了些许,可打在脸上还是有些生疼。

里面的朱焱倒还好,毕竟他在全皇子中是酒量最佳的。这点小酒,还不至于像朱菡宸那样醉得狼狈。其实朱焱心里清楚,朱菡宸多半是装出来的,他不过是想要想要趁着酒意发泄情绪罢了。朱焱突然有点羡慕他,他也想像朱菡宸那样肆意发泄自己的心情,可他又怕被发现,毕竟自己是有家室的人……是啊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他想到自己被迫娶了白茜茜,又记起南宫雪柔的话,妖族不允许三妻四妾,也就是说,南宫雪柔注定要嫁给别人。

朱菡宸能用强的,是因为他只有一个人,便是可以做到仅娶她一人。而朱焱不同,他是太子,未来的君王,君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娶一人的,他更不可能为了她,而放弃皇位。因为废太子连普通皇子都不如,若是皇上不念及父子情,许是连奴才都不如。不,不能那样,并非他受不了苦,而是若真成了废太子,那他还拿什么去护她?若是说在成为太子前遇见她,他一定会放弃当太子的机会,可惜世上从来不允许假如,或许……

朱焱闭着眼睛闷下了坛中最后一口酒,连同他的泪水下了肚。他大步走了出去,一把拉起了朱菡宸,搭在肩上,回太子府。

远远的,白茜茜与南宫雪柔就带着雨伞跑了过来,为他们撑伞。

回到府中第一件事情就是脱下湿衣服,换上干衣服。

二人被安放在两间房中。

许是淋了大雨又喝了酒的缘故,朱菡宸发烧了。他的身子滚烫,不住颤抖,嘴里咿咿呀呀不知说着什么,大抵是与上官琪有关。

南宫雪柔细心地照料着朱菡宸,用热水给他退烧。当她的手正在给他擦脸颊的时候,朱菡宸突然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朱焱的醉意已散去,再加上担心朱菡宸,便急匆匆赶了过来。好歹是亲弟弟,要做到真正的无情难免是有些困难的。

朱焱的脚步声传入南宫雪柔的兔耳朵里,她回头看了眼朱焱。

朱焱走到她的身后,似是无意地问了一声:“若我与朱菡宸那样,用强的,你会怎样?”

南宫雪柔先是一愣,还是勉强淡淡一笑:“我百毒不侵,况且我是妖你是人,你有那本事吗?”

“我说的是比方。”

“我会恨你,而且永远也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