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轰隆隆——”
一天上午,万里晴空,风云突变,霹雳阵阵,电光闪闪,惊天动地。接着,大雨如注,哗哗地落在翠绿的田野里,落在澄碧的江河里,落在鱼鳞似的房脊上,形成了一支美妙的乐曲。
余姚新任知县廉清,带着师爷孙士奇,乔装成平民百姓,在诸村一带察访民情。突遇雷雨,两人随即走进了路边一幢半新屋子的檐口。
不一会儿,雷雨渐渐地小了,一道绚丽无比的彩虹出现在半空。彩虹的一头恰恰落在这人家的屋顶上。而且,屋里传出阵阵异香。知县和师爷感到诧异时,里面传来清脆的婴儿啼哭声:
“哇啦——,哇啦——”
“阿嫂,恭喜你,是个男孩,是个男孩!”
“彩虹入房,知县守门,这个孩子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呀!”师爷轻轻地对知县说,“廉兄,你说是吗?”
“是呀,今天好像是龙年龙月龙日。”
“现在又是辰时,四龙齐全,这么巧,这孩子不得了不得了!”
“我们进去看一下。”
知县和师爷刚跨进门槛,卧室又传出一阵惊喜声:
“咦,他开口了!他开口了!你听你听,他不是在喊:‘姆妈,姆妈’吗?”
“是的,是的,讲得还蛮清楚哩。”
一个身着半旧玄色长衫的文质彬彬的青年,喜冲冲地从书房里跑出来,看样子是婴儿的父亲。他看到知县和师爷,立刻留住了脚步。
“您俩是……”
“过路避雨的。”
“他就是新上任的知县廉老爷,”师爷抢过话来介绍说,“贵姓?”
“鄙姓诸,诸葛的诸,叫诸贤良,小生不知廉老爷驾临,失敬失敬,万望恕罪。”说着他拱手行了个礼。
“哪里哪里。”
“我儿迟迟不肯出娘肚,想不到今天迎接知县大人出来了,真是三生有幸,请坐请坐。”
“恭喜你,得了一个贵子!”
诸贤良赶快叫隔壁的诸福娘来帮忙烧喜面。在面条没烧好之前,先端出了三杯香茶。知县、师爷同诸贤良聊起天来。
“诸先生,你这个姓颇为罕见,你祖上是谁?”
“听我父亲说,小生始祖是诸葛亮,始祖怕树大招风,子孙遭到仇家暗算,临终密嘱一支子孙改姓了诸。”
“你父亲呢?”师爷问。
“家父原是一个知府,不料八年前被人陷害,死在他乡。老家遭到一伙蒙面强盗的洗劫,房子也被强盗一把火烧光了。”
“不知诸先生在哪里供职?”
“小生考取秀才之后,就在马镇钱百万家教书,至今已有七个年头了。”
“你家还有些什么人?”
“我和拙妻丁贞相依为命。”
“丁贞?哦,我记起来了,是县衙丁主簿的妹妹,姚城有名的才女,是吗?”
“不错。”
这时,阿福娘从厨房里端出了三碗面,又给知县和师爷各加入了两只红鸡蛋。三人边吃喜面边继续攀谈。
从攀谈中,知县了解到:诸贤良是个独子,婚后六年老婆一直不孕,这可急坏了他的老母亲。她叫媳妇采用了民间流行的种种迷信方法,都不灵。去年,老母亲急成病,绝望而死。后来,丁贞听一位朋友说,天童寺的智能大师有一种药,吃了很灵。于是,专程去天童寺许愿求药。回家后,果真有喜了。她按古贤说的胎教理论对胎儿进行了精心教育,又尽一切可能改善了孕期营养。可是,13个月过去了,婴儿还没有生下来。会不会生个怪物呢?这是夫妇俩最担心的。现在可好了,生了一个落地开口的神童,他心里该多么高兴啊!
“贵子能否让我看一看?”
师爷提醒说:“廉兄,听说此地新生婴儿是不能抱出房门的。”
“对,生产第七天,才能见生人;满了月,才能抱出门,”诸贤良接过话茬说,“不过,知县大人要看,我们可以破个例,变通一下,让接生婆婆将孩子抱到房门口。”
接生婆婆照办了。
这婴儿的确有些异样:肤色红润,脸盘方方,额头高高,小嘴一张一翕,黑眼珠骨碌骨碌地转个不停,看起来好像已是周岁的孩子。
“这真是个奇婴!真是个奇婴!”知县在门外仔细端详,啧啧称赞,“这样吧,我今天没有带更多的钱,这20两银子,就给这孩子作个见面礼吧。”
“谢谢。”诸贤良忙说道。
婴儿也鹦鹉学舌似地说了一句:“谢——谢。”
太逗人了!太奇怪了!说实在的,要不是习俗的忌讳,廉知县定会一把抱过来好好亲他一下哩。此刻,知县心里正有当年中进士那样高兴。
“请知县大人给我孩子命个名吧。”
“好好好,”知县求之不得。他略一思索,说:“这个孩子生逢四龙,就叫‘诸灵’吧。”
说完,知县走进秀才的书房,提笔写了八个大字:
神童诸灵
本县之宝
然后,签了一个大名,盖了一个朱红官印。
刚送走知县和师爷,闻讯前来贺喜和看神童的邻居和亲友,就挤满了一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