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造化人生,但人生的造化其实一直掌握在个人手中。也许鉴于时代的局限,人们无法真正认清人生的每一步是对是错,但努力向上、积极应对人生的态度,永远都会得到认可。尽力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不问代价,不计得失,自然会随着个人的努力程度而收获人生的果实。不经历风雨,彩虹就是一则传说;经历了风雨,不止彩虹,就连湛蓝的天也一样可以揽抱在怀。人生的造化不在别处,终归还在自己的脚下。
自强不息,不虚度人生
“我现在计划要做的学术工作还很多,好像一个人在日落西山的时分,前面还有颇长的路要走。我现在只希望多活几年,再多走几程路,在学术上再多做点工作,如此而已。”这是季老在80岁时写的文章中不断强调的,从文中不难看出,他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够在学术的路上尽可能走得更远一些。不少人一直在说,要自强不息,不虚度年华,但还是有无法真正做到的。这不是说主观上不存在这种意识,而是在现实中无法找到准确而清晰的目标,并矢志不移地追求,最终完成它。人生中有太多值得上下求索的道路,而一个人真正能够走完的路,只有一条。莎士比亚曾说过:“人生苦短,若虚度年华,则短暂的人生就太长了。”没有目标惶惶度日,日子会变得像无限个昨日不断重现,自然会感到生命太过漫长,这无疑是虚度年华的一种表现。也有箴言说:“准时的列车不会迁就姗姗来迟的旅客;时代的巨轮不会等待虚度年华的浪子。”也有些人眼看着这花花绿绿的世界,不顾现实朝三暮四、犹豫不定,到了进站的时间却还沉浸在选择之中,那么生命就会像列车一样抛下不懂规矩的乘客,准时离开。这又是虚度年华的另一种表现。而这两种都为成功人士们所不取。只有真正懂得自强不息的人才是季老所敬重的。明末清初的著名思想家顾炎武就是这样一个自强不息的人,他为了研究经世致用的实用学问,一生矢志不移地外出探访,留下了一个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故事。顾炎武起初只是明末的一个普通生员,但他始终坚信自己有治理国家的学识与才能。于是,他背井离乡出外寻找扬名立万的机会。每到一地,顾炎武就试着向世人证明自己,据说他曾在长白山下辛勤地开垦荒地,后来又在雁门关北和五台山附近畜养牲畜,并借此累积了大量的财富。在此过程中,他依然手不释卷,每当出门旅行的时候他带的书本要用两匹骡子才能拉得动。而且每当他走在乡间,看见书生打扮的人就要和人家探讨学问,议论政事。如果走到了边塞地区,他就要下车向当地的居民和兵士们了解此地的风土人情和地理环境,若发现有什么地方与前人的记述不符,就马上将其勘正过来。即使是走在无人的路上,顾炎武丝毫不敢虚度光阴,而是骑在马上心中默默背诵着自己看过的文章。经过这样的生活磨砺,自强不息的顾炎武成了清初学术根基最扎实的学者,其他学者提起他时都会恭敬地称其为“亭林先生”。甚至在他死后,后人们还将他列入了文庙中,享受世人的祭拜。顾炎武最钦佩的好朋友、享誉海内的思想家李颙也和他一样,在探索学问的道路上自强不息,取得了不朽的成绩,最终博得了世人对他的尊重。李颙是清初的“三大儒”之一,但他的幼年极其坎坷,他的父亲早年和张献忠一起起义,临行前只留给妻子自己的一颗牙齿和一段诀别的话,他说:“如果此次战败,我将战死沙场,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后来果然如李父所言,不幸战败的李父客死异乡,连尸骨都未能运回家乡,李颙的母亲彭氏只能将丈夫的牙齿埋葬,并立下了一个“齿冢”。此后,李颙母子的生活虽然贫苦,但李颙的母亲彭氏却谨记丈夫的遗言,坚持要让儿子接受良好的教育。然而,连饭都经常吃不上的李颙母子由于交不起学费,周围竟然没有一个老师肯收下李颙。然而,彭氏和李颙却并没有就此放弃,彭氏苦口婆心地对小李颙说:“我们有经书,即便没有老师,也一样可以读书。”于是,彭氏每天为李颙讲述关于忠孝礼义信的故事,而李颙也不负母望,每日苦读到深夜。不仅如此,在彭氏的教育下李颙还是一个很讲操守的孩子,有人看见他们家里贫穷,就送来一些食物和衣服,但无论送来多少次,李颙都会亲自送还回去,从来不拿别人的一分一毫。有人和他争辩说,古时的贤人如孟子对于别人送来的礼物,有时也会欣然收下。而李颙却回答说,自己没有什么地方能赶得上孟子,在此事上,不依照孟子的方法来做也是没有害处的。皇天不负有心人,李颙的书越读越多,年纪轻轻便已经熟读经史子集、百家释道。到他30岁时,他已然自成一家,成了名贯关中的大学者。即使成名成家之后,李颙在学术的道路上依旧自强不息地探索着。后来,康熙皇帝西巡时还特别提起了李颙,想要召见这位名扬海内的大儒入朝为官,然而不改其志的李颙却拒绝了。他只是让自己的儿子李慎言将其所著的《四书反省录》等书送给了康熙皇帝。看过其书后,康熙皇帝深受李颙不忘其志的自强精神所感动,御笔亲提了“操志高洁”以示褒奖。“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古今中外,像顾炎武、李颙这样自强不息的成功人士,为数众多。然而虚度年华、得过且过之人,却也从未少见。生命是自己的,就像一艘在海中漂泊的小船一样,掌舵者既是小船自己,因而究竟是安逸地停在汪洋之中,还是逆水而行寻找一块陆地,全赖自己。可风浪始终会来,到那时平静海面掀起的惊涛骇浪,也许就会吞噬所有的平静,小船的处境不言自明,而人应该何去何从亦无需赘言。
不做考虑的巨人、行动的侏儒
季老曾将每天沉迷于思考,而没有实际行动的人,称为“考虑的巨人、行动的侏儒”。由此可以看出他并不赞成所谓的深思熟虑,尤其是极其极端的“每事必十思”。因为“多思有时候能使人昏昏,容易误事”。但是季老也不完全偏废思考的作用,所以他说:“碰到一件事,绝不能不思而行,鲁莽行动。”在他看来,不假思索地去做一件事情,是法西斯的风格。其实,在对待思考与行动的关系时,很多人往往会陷入一个观念的旋涡。考虑必先于行动,但并不是说在思考与行动中,思考是最重要的,而行动则附庸于思考。没有思考的行动是鲁莽,而没有行动的思考也只是空想。无论是在世间每天处理着各种俗事,还是超脱虚妄的世界,以佛法求得一世清爽,都不可能离开思考与行动。即使是超脱了欲望纠缠的佛法高深的禅师们也不可能完全活在“心中的世界”,而无视行动的力量。有一则关于五代清凉文益禅师的故事,很能说明问题。据说清凉文益禅师7岁就已经出家,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能开悟。有一次他和另外两个僧侣结伴同行至漳州地藏院,却突逢暴雪,于是他们就在此处住了下来。当时的主持罗汉桂琛禅师看到他们3个,就过来问:“你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啊?”清凉文益说:“云游四方,遍参禅师。”罗汉桂琛禅师听后,就问道:“什么是行脚事?”“不清楚。”……就这样,他们在此谈论了半天,直等到雪停了,3人才准备告别罗汉桂琛禅师。罗汉桂琛禅师起身恭送他们,走到门口时,看到一块石头,便问道:“这块石头在心外还是在心中?”清凉文益对之:“在心中。”罗汉桂琛禅师随即又问:“一个行脚的人,在心中放一块石头何用?”清凉文益一时无语,觉得自己还远远没有真正悟道,就想留下来跟在罗汉桂琛禅师身边参禅悟道。罗汉桂琛禅师欣然接受了他。然而,清凉文益虽然一直认真在罗汉桂琛这里参禅,但他却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而只是天天和罗汉桂琛禅师谈论自己的观点。于是,罗汉桂琛禅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这就是你始终无法参透禅法的原因,参禅不能只想着理论,应该在现实生活中悟道。如果只谈论大的佛法,那么一切都已是有定论的,佛法无处不在,定会比你的阐述精妙。”听了师父的这一席话,清凉文益顿时开悟。后来他还继承了罗汉桂琛禅师的衣钵,僧徒遍布天下,禅名大震。清凉文益禅师开悟之前始终竭尽所能地思考各种禅学问题,但他的学业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进展,这并不是说他没有悟性,而是错在混淆了思考与行动的作用,忽略了思考与行动之间的联系,片面地进行“思想改造”,却始终没能真正地有所行动,因而一无所成。经过罗汉桂琛禅师的一番指导,清凉文益明白了思考不能等同于行动的道理,进入了用行动参禅的新境界,才最终得道。同样的故事也曾发生在圆通和尚的身边。一天,一个人跑来问圆通和尚:“大师,你是如何成为一代高僧的?你有什么秘诀吗?”“多思多想。”圆通和尚回答道。于是这个人带着从圆通和尚处取得的“真经”回到家中。从此以后就躺在家里,思考着万事万物。过了一段时间,圆通和尚在从外面返回寺庙的路上遇到了此人的妻子,他的妻子语带埋怨地对圆通说:“师父,自从上次我丈夫见了你之后,回到家中就像中了邪一样。您快和我回去看看他吧。”于是,此人的妻子带着圆通和尚回到了家。看着床上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的人,圆通和尚大吃一惊。此人见圆通和尚亲自造访,颤颤巍巍地撑起身体对圆通说:“大师,我现在每天除了吃饭喝水,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思考了,你看我什么时候能够得道开悟?”“你每天什么都不做,那你都思考了些什么呢?”圆通和尚不答反问道。“我无所不想,想的东西太多,甚至脑袋里都装不下了。”“也就是说,这些天除了长了点头发,你一无所获,你所想的不过是些垃圾而已。”听了此人的话,圆通回答说。此人很不解,自己这些天来认真思考了这么久,怎么会只得到一堆垃圾呢?“只会坐着空想,而什么都不做的人,也只能产生一些垃圾而已。”圆通和尚如是说。圆通的本意本是点悟此人,让他懂得凡事都需经过深思后,方能知晓事情的头绪,进而有所领悟。而此人却误解了圆通的深意,回家之后只知道空想,而不是借由事物本身而想,故而一无所得。这种人正如季老所说,是考虑的巨人、行动的侏儒。谋事,终究是为了成事,只知谋而不知事,不仅无法成事,甚至不能真正懂得谋事的意义。本末倒置、舍本逐末的含义即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