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洛冰鸾忍不住惊呼。
白虎说到这里,目光黯然,声音说不出的低落哀伤,“这才只是个开始,对方根本不给皇上、四爷他们声明的机会,一通乱箭,一个又一个明卫、暗卫倒在箭雨中。在最后关头,是收到玄武的传信,一支天机堂整编护卫队及时赶到,加之黄龙府大营内部的暗卫策动部分营兵倒戈,我们这才勉强杀出重围,护送圣驾回到帝都。”
“杀出重围?”洛冰鸾喃喃的重复着,抬眼不确定的望着白虎。
白虎缓缓点头,屋里弥漫着悲伤,“后来那一支整编护卫队近五百名护卫,在昨日的战斗中,死伤殆尽,仅余不足百人。若不是呼延彪下令步兵营守住军火库,没让黄龙府大营配备新式武器,敌方近五千人的营兵,敌我双方十比一的比例,我们就是插翅也难逃。只是可怜了那些护卫,他们中的大多数才刚刚成年,就这样牺牲了……”
“他们不会就这样白白牺牲的,他们的死对于帝国,重于泰山!”洛冰鸾的声音虽然柔弱,却夹带着铿锵磅礴的气势,目光坚定,神情却是不自禁的悲戚。
玄武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双手奉上,“前后两次战役,我方明卫、暗卫,共牺牲四百六十五名,重伤致残九十三名……”
洛冰鸾颤巍巍的伸手接过这张沉甸甸的纸,打开,目光扫过一个个名字,脑海中浮现一张张洋溢着青春热血的笑脸,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竟然就这样没了。
青龙见洛冰鸾瘫软在靠枕上,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一丝生气,又被这惨痛的噩耗冲淡,忙上前说道:“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活在我们心中,永远。相信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怀着对天机堂最高志愿的绝对忠诚,怀揣着对帝国未来的希望,慷慨就义。如果他们在天有灵,必不希望小姐您如此忧伤,您要活下去,您不能让他们白死!”
是啊,逝者已逝,生者除了缅怀、哀思,还要好好的活下去,将他们的意愿传承,将他们没有活出来的一一履行。
洛冰鸾低头凝望着手中的名单,沉声言道:“我以天机堂堂主的身份,追封所有就义的明卫、暗卫帝国烈士荣誉,所有人的姓名铭刻于英雄榜之上,由天机堂编辑部著书立传。无论是我还是天机堂,都不会让他们就这样无声的死去,他们会被后世铭记,青史流传。”
“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近身明卫上前一步应声。
将名单递给玄武,洛冰鸾无力的歪在柔软的床铺上,望着绷着苏绣满天星的床顶,对众人道:“一切看似结束,殊不知,帝都这潭水,才刚刚绽起波澜。太子被废,为了争那个位子,诸位皇子必然大动干戈。”
“小姐,经此一役,皇上像是苍老了十岁,心肌病也复发。不过,我们担心,皇上会不会不忍心废掉太子。”白虎想起那日送老玄回宫时,那个孤坐在龙椅上萧索苍老的身影,担忧的说道。
青龙也附和的点头,“白虎说的不无可能。皇上虽然英明,可在太子一事上,却是昏庸的很。若要追根溯源,太子变成如今这样,他难辞其咎。被自己亲生儿子设计,两次差点丧命,皇上眼下是盛怒,可以后呢,保不准哪天,老爷子回想起太子的母亲,将罪责推在******其他人身上,又宠眷太子,也未可知。而且,从这件事过程中来看,诸位皇子角逐之势已成定局。洛府、天机堂,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听着白虎的描述,洛冰鸾微微阖眼,眼前就能浮现出老玄一个人坐在冷清的龙椅上,怆然叹息的景象。
老玄头英明一世,儿孙众多,可一世英名也差点毁在儿孙身上,这就叫造物弄人吧。至于九龙夺嫡,唉,自己曾经也无数次的努力过,妄图从中斡旋,消弭这场政治动乱。可,即使历史缝隙存在,即使许多历史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改变,人的个性终究难移。
譬如说太子,譬如说天青智……如果在以前,自己也许会继续周旋于三派势力中,可如今,这个身体能活多久都不能确定,更别说其他。
更何况,此役当中,天机堂的实力全面曝光,只怕又会引来新的麻烦……
沉思半响,洛冰鸾长叹口气,抬眼对青龙说道:“很多事,很多人,我们都无力改变。眼下,也许是天机堂、洛府二十年来最为艰难的时刻。我还是那句话,天机堂也好,洛府也罢,为的不是当权者,而是天下苍生的幸福,这是原则。”
“该做的,哪怕困难重重,也要继续下去。至于朝堂,暂且不要管他,皇上也好,诸位皇子也好,只要不干涉、不妨碍到帝国的进一步发展,随他们闹吧。”
屋里的众人闻言,无不面面相觑,春兰惊叹了一声:“这?我们早已深陷其中,又如何能够置身事外?太子被废已成定局,余下的众位爷里,总要选一个才是。”
话虽如此,可选谁呢?不止是底下众人,就是洛冰鸾自己,现在也不再确定,该选谁。看众人无不面露犹疑,洛冰鸾淡淡言道:“谁心系苍生百姓,谁才能笑到最后。与其事先押宝妄图奇货可居,倒不如,两不相帮,秉着心系黎民的志愿埋头做事。”
话说到这里,屋里的众人都明白了洛冰鸾的意思。
见自家小姐精神愈发不济,青龙上前低声说道:“小姐,您的意思我们懂了。您也乏了,我们先告退。”
洛冰鸾望了众人一眼,缓缓点头道:“都散了吧,这几日大家也都辛苦了,好好休整。帝都的天气,还有的变,往后,还有的忙。”
这话一语双关,众人会意,各自起身告退。
一时间屋里撤的干净,只剩下玄武和春兰。
被留下的玄武,望着自家小姐道:“小姐还有何吩咐?”
洛冰鸾靠在床上,眼帘低垂道:“我想知道,我被囚在太子宫暗室的消息,你们是从何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