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膝点地跪在地上的侍卫见状心里顿生疑惑,按理说皇家最容不得女祸,可看皇上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恼火那位公主出格的行为,难道,她竟受宠至此?
心里想着,那名汇报的侍卫的头垂的愈发低了。
老玄将手里的折子扔在一边,嘴角扬起一抹不经意的欣慰笑容,随即平复,良久才问了一句,“那晚有几拨人守在金山?”
那侍卫愣了一下,随即恭敬的答道:“回皇上,除去侦知处派出的人,还有三拨。分别是太子爷、三爷、九爷派出人。”
“哼!”闻言老玄冷哼了一声,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让侍卫的后背生出丝丝凉意。
老玄原本提起的朱笔,闻言又被搁下。眉宇间聚起的,除了失望还有不解。
这时,侯在外面的海公公端着一盏御用蟠龙花碗近前,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该进药了。”
老玄茫然的目光渐渐收了回来,重又恢复了往日的睿智与犀利,朝下面跪着的人挥挥手,“下去吧,再探!”
那侍卫顿时如蒙大赦,叩首行礼退出了暖阁,直到出了宫晒在太阳下,背后的冷意才逐渐消退。那侍卫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打了个激灵,这才脚步迟缓的朝外走去。
……
天青啸府上。
一脸阴鹜的男子看完手下送来的消息,面色铁青,俊美的容颜此刻更像是地域修罗,狰狞、狂暴。
一身家居常服的白衣男子站在窗前长身而立,往日挂在脸上的温润笑容消去,此刻也挂着淡淡的忧愁。
坐着的男子将手里的信撕得粉碎,似乎依旧难以解恨,猛的一拍桌子,起身朝外走去。
“九弟!你要去哪儿?”白衣男子快步上前拉住天青啸。
“八哥!你别拉我,我要去见父皇,我要南下,我要去问鸾儿,这到底是为什么?给我的信里只字不提,她却和老十三两个人在一边快活!”天青啸的语气说不出的失落,到最后的一句话几乎是带着一丝哭腔。
天青睿看着眼前双眼泛红的弟弟,不由的叹气,“九弟,你要怎么跟父皇说?说你吃味儿?要不了几天,整个帝都的人都会盯着你,你难道要他人落下话柄?”
“我不管,我不管!八哥,你知道的,我,我不能没有鸾儿。”天青啸的唇抿的死死的,平日里焕若桃花的双眼此刻溢满伤悲。
可下一秒,天青啸的身形却是顿了下来,瘫倒在门口的椅子上,低头不语。
八爷天青睿无奈的摇头,隔着落地玻璃窗,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宫墙怅然叹气道:“就算是为论而着想,你也不能去!父皇颁旨让她这个未婚的公主独自南下,早已满朝哗然,如果你再去争,无疑将鸾儿逼上女祸的绝路,就是父皇也架不住那帮老顽固的咄咄之词啊。”
八爷天青睿语气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如今太子和四哥他们每日里盯着你,就等着你出错。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去!”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完全不似往常的口气温和。
天青啸瘫坐在椅子里,脑子里回旋着那张脸,只有无语凝噎。
……
“小姐,小姐!”
秋菊的声音透出丝丝无奈。
洛冰鸾努力睁着眼睛,就看见秋菊写满无奈的脸,朱唇轻启,道:“我的小姐啊,就是再忙也不能这么废寝忘食吧!昨晚不早点睡,这会儿在车上睡的这么沉。”
洛冰鸾伸了个懒腰,从舒适的被窝里坐起,接过秋菊递来的漱口水漱了口,由着春兰给自己重新梳着头发,才打起窗帘看了看,“这是到哪儿了?我睡了多久?”
秋菊收起痰盂,将毯子叠起来,“就快到宣城了,刚刚传来消息,戴师傅已经到了,在宣城等我们。”
洛冰鸾轻轻点头,春兰给我打好辫子,洛冰鸾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对着春兰手里的梳妆盒,瞅瞅自己的黑眼圈,只能叹气。
没法子啊,这老十四太小,年轻没经验又鲁莽,遇事咋咋呼呼的,不知道轻重。好多事,雷炎鸣只得传信给洛冰鸾,让洛冰鸾帮忙拿主意。
揉揉睡的发酸的脖颈,就看春兰一边收了梳妆盒,一边问道:“小姐,我们为何不直接南下临海府,却要绕道?那个人很重要吗?”
洛冰鸾打起窗帘看着窗外驿道两边已经结穗子的稻田,点头,“重要,很重要。”
自杭城乘天机堂新制的快船逆江而上,终于在二十一日午时抵达宣城。
标有洛府家徽的马车一路畅行无阻,径直入城,停在了酒楼外,却没有人下车。
戴梓的车自后院里开出,跟在洛冰鸾的车后面,一行人马不停蹄的朝城西行去。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一处不大的宅子前。夏竹忙捧着洛冰鸾的拜帖,前去叩门。
洛冰鸾耐心的侯在车里,眼观鼻,鼻观心。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宅子的大门洞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领着妻儿子女、丫鬟仆役迎了出来,那老人恭敬的跪倒在门前,“草民梅文鼎给聪灵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千岁!”
秋菊扶着洛冰鸾走出车厢,洛冰鸾摆足了姿态,摆手道:“都起吧!”
说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起梅文鼎,笑着说道:“梅先生快请起!今天我是微服出巡,大礼就免了。”
梅文鼎诧异的望着洛冰鸾,随即恭敬的低下头,“公主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公主里面请!”
一路上跟着梅文鼎来到他的书房,当然了,这是洛冰鸾要求的。
梅家的宅子不大,看陈设就知道,这家里虽然算不上很富裕,但也不至于寒酸简陋。
偌大的书房里,到处都是各式的天文仪器,巨大的书桌上放着一摞摞书稿,书架上的书都夹着许多用作书签的白条,桌上的纸张上墨迹未干,看来之前老先生还在笔耕不辍。
梅文鼎的眉头紧紧蹙着,应该是在纳闷洛冰鸾为何会突然到访。
他夫人捧上茶,洛冰鸾接过放在一边,挥手让她们都下去,
这才指着几个丫头身后对梅文鼎道,“先生,你看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