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一千零一夜
2480300000046

第46章 努尔丁和夏姆思丁(2)

哈桑走出大厅,魔鬼正在那里等他。魔鬼说:“你别走,今夜的新郎就是你!过一会儿,驼背马夫上厕所,我去对付他,你去找你的新娘。你告诉她,国王只不过跟她开了个玩笑。”

马夫果真进了厕所。魔鬼随后跟了进去,变成一只老鼠,“吱吱”地叫个不停,马夫以为是真老鼠,没有在意。可是他这只老鼠越来越大,陡然变成一只喵喵乱叫的猫。

他紧靠墙壁,瞪大了惊恐的眼睛。这时,猫又在长大,变成了一只狗,龇牙咧嘴,汪汪狂叫,马夫吓得喘不过气来。

狗越来越大,又变成一头公牛,摇着两只匕首似的犄角,吼道:

“是谁让你跟这个可爱的姑娘结婚的?你这丑陋的马夫。”

马夫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上,他乞求道:“魔爷,感谢真主派你来解救我,我本来就不愿意跟这个姑娘结婚,这是他们逼我的。我跟她结婚简直是受罪,本来我想用自杀解脱这一不相称的婚姻,但又怕连累他人,只好耐心地等着真主派人来救我。你想想,宰相的女儿怎能和我这样一个又丑陋又卑贱的人过一辈子呢?你帮帮我吧。”

魔鬼说:“只要你退出这场婚姻,我决不会伤害你,反而还会保护你。不过你得听话,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当然,我可以向安拉起誓。我只希望你快把我从屈辱和不幸中解救出来。”

“你这样痛快,我对我刚才的行为向你表示歉意,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这场婚姻犹如地狱,你把我解救出来就是我的恩人。”

驼背马夫说着,声泪俱下。“不过那个姑娘可是好姑娘,我看她和刚才站在我身边的那个小伙子挺般配,他也像她一样漂亮出众。希望你能成全他们,那你可做了一件更大的好事了。”

魔鬼一听,正合他心意,立即变成一个男人,对马夫说:“好!我一定成全这件好事。你快起来,清理干净你自己,到大厅里去,以后行动听我的。”

马夫说:“是!”掸掉身上的泥土,走出厕所。

这时,哈桑已进了洞房,他对丝黛说,他是她的丈夫,国王怕人嫉妒她才这样做。现在马夫就跟她离婚,而他与她缔结婚约。

丝黛转忧为喜,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啊,感谢安拉!我们什么时候履行手续?”

“现在,我们去大厅,法官和马夫在那里为我们作证。”

两个人刚在大厅中坐下,变成法官的魔鬼就进来了,随后马夫也来了。片刻工夫,马夫和丝黛就办理了离婚手续,哈桑和丝黛举行了结婚仪式,马夫还作为证人在婚书上按了手印。

一对美丽的新婚夫妇入了洞房,他们虽然第一次见面,但彼此一见如故,他们幸福地度过了新婚之夜。

黎明前,魔鬼对仙女说:“是离开的时候了。哈桑命中还需经历一番周折,我们还要把他送回到坟墓前。”

于是,仙女悄然走进新房,将甜睡中的哈桑带上空中,向巴士拉飞去。魔鬼紧跟其后。

这时,天已渐亮,魔鬼飞翔中不小心撞到一颗流星,登时化为灰烬。仙女害十自哈桑也遭此难,于是迅速下降,将他放在大马士革城门前,匆匆离去。

早晨,人们拥出城门去做事,发现了沉睡的哈桑。他们把他摇醒,问道:“小伙子,你怎么在这儿睡觉?你是谁啊?”

哈桑揉揉眼睛,看看四周,吃惊地问:“我不是睡在房间里吗?这是哪儿啊?”

人们告诉他,这是大马士草。哈桑叫起来:“我怎么昨夜睡在埃及,今早就到了大马士革呢?”

人们见他说话不着边际,断定他不是傻子也是疯子,于是撇下他各自做事去了。

哈桑感到又冷又饿,因为这时他只穿着睡衣睡裤,昨天又一整天没吃东西。他进了城,走进一家小饭馆。饭馆的老板曾经是不法之徒,但是他一见到哈桑,却生出怜悯之情,他将哈桑让进内室,端出好饭好莱给他吃。哈桑将自己的奇遇讲给他听,他表示理解,并安慰哈桑说:“好生等待吧,小伙子,但不要告诉别人,真主会解开这个谜的。”

老板见哈桑无处可去,打算让哈桑做他的孩子。哈桑想,巴士拉回不得,埃及也去不得,只能听真主的安排了。于是认老板为义父。老板高兴得立即去商店为哈桑买了一套华丽的衣裤。

从此,哈桑就在饭馆里帮着打理生意。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做了新娘的丝黛从甜蜜的睡梦中醒来。身旁没有哈桑,她想他准是去厕所了,便穿好衣服等着他。想起昨夜的情景她觉得很好笑,国王竟然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却又送来了一个绝美的青年。此时她感到很幸福。

突然,她听见父亲在新房门口叫她,便答应着跑出去:“来了,亲爱的爸爸!”

宰相这时来见女儿,因为他不愿女儿受这种屈辱,他宁愿杀了她。他被女儿请进屋里坐下。他惊讶地发现,女儿神采奕奕,满面春风,动作轻盈,浑身洋溢着喜悦,幸福已围着她。他窘迫地问女儿:“难到你很满意你的新郎?”

女儿以掩饰不住的快乐口吻回答:“爸爸,你为什么瞒着我,不跟我说实话,让我虚惊一场!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让我更满意的人了!”

宰相更加奇怪:“别再提这个丑鬼驼背了。”

“什么丑鬼驼背?”丝黛说,“爸爸,你别遮遮掩掩了,这个谜早让我给揭穿了。难道你担心别人妒忌你女儿才隐瞒了事实吗?我太感谢父亲为我做的选择了!”

老宰相越听越糊涂了,他生气地喝道:“住口,不要脸的东西!如果你愿意让那驼背做你的丈夫,我宁可把你杀死!”丝黛这时候才明白,父亲也不知道实情,于是说道:“亲爱的爸爸,你别生气,你也被骗了。昨晚我是与驼背马夫举行的婚礼,可是同我进入洞房的却是哈桑·白德尔丁。他长得非常漂亮,你看见他就像看见了天上的神仙。”

“你说了些什么?”老宰相还是不明白。

“你看,这是他的衣服和缠头,”丝黛说,“他现在去厕所了,我正等着他呢,一会儿你就看见他了。”

两人左等右等都不见哈桑回来。老宰相沉不住气了,就到厕所去找,只见厕所的门敞开着,却空无一人。他和女儿又在附近到处找,还是不见哈桑的影子。

两人回到新房,宰相拿起哈桑的衣服细细查看。他发现那缠头和长衫是只有贵族才穿戴的上等货,长衫的口袋里还有一千金币。他又在长衫的内衬里摸到那蜡封的纸包,他拿出来打开一看,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他侄子的。知道真相后,他兴奋得竟晕了过去。

片刻以后,夏姆思丁宰相被女儿唤醒,他将一切告诉给女儿,女儿又惊又喜。心里安定以后,宰相拿着那卷纸和自己曾写下的遗嘱去见国王,告诉国王,他找到了弟弟和侄子,并将证据呈上去。国王见纸上写着努尔丁的婚期和他妻子生儿子的日期,竟与夏姆思丁遗嘱上写的一模一样,非常惊奇,连说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事了。他决定原谅夏姆思丁,庆祝二位新人的新婚。

从此,夏姆思丁宰相和女儿丝黛就到处寻找哈桑。十个月以后,丝黛生下一个漂亮的男孩儿,老宰相为他起名叫阿吉卜。这时,哈桑仍然没有一点音信,保护教育阿吉卜的责任都落在了老宰相的身上。

阿吉卜四岁时,老宰相把他送进学校读书。这孩子很聪明也很顽皮,他总在学校中欺负同学,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孩子们经常到班长那里去诉苦。一天,班长想了个主意:大家在一起做游戏,先报自己父亲名字的人才能参加游戏。游戏开始了,同学们一个个都说出了自己父亲的名字。轮到阿吉卜时,他说:“我的父亲是埃及宰相夏姆思丁。”

同学们围着他哄然大笑,他找班长告状,说同学们欺负他。班长奚落他说:“你别以为夏姆思丁是你父亲,其实他是你母亲的父亲,听大人们说,当年你母亲和一个驼背马夫结的婚,可是婚礼一结束他就被魔鬼吓跑了,所以没有人知道你父亲是谁?”

阿吉卜跑回家大哭,拉着母亲倾诉所受的侮辱,并问谁是他父亲。母亲说:“你父亲就是埃及宰相夏姆思丁。”

“不是!他是你父亲,是我外祖父!如果你不告诉我父亲到底是谁我就决定自尽。”

丝黛听了儿子的哭诉,勾起满腹心事,也禁不住大哭起来。这时夏姆思丁宰相正好进屋,看见母子抱头痛哭,忙问出了什么事。丝黛将阿吉卜被人取笑的事讲给父亲听,夏姆思丁的脸上立即布满愁云。他转身来到王宫,禀报了事情经过,请国王允许他去巴士拉寻找侄子——阿吉卜的父亲。国王点头应允。

夏姆思丁宰相带着女儿和外孙上路了,几匹马驮着干粮和行李,后面还跟着众多随从,不久,他们抵达大马士革。宰相决定在这里休息几天再赶路,便吩咐下人搭帐篷。

随从们找到一块石子铺成的平坦空场,搭好帐篷,从马背上卸下行李和干粮。宰相让人们放松放松,到城内去转转,参观一下清真寺和名胜古迹,游览一下市容。他也想借此机会到处走走,恢复一下疲惫的身体和忧郁的心情。

阿吉卜是一个活泼的孩子,一路上看见什么都感到新奇。这时他已经带着一年轻仆人进了城。他生得明眸皓齿,风华绝代,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阿吉卜受天命驱使,偏偏走到他父亲哈桑劳作的那个饭馆,他说什么也要进去吃点东西。这是父子俩的情感相连还是血脉相通,谁也说不清。

哈桑一看见阿吉卜,立即惊喜万分,有着强烈的亲近感,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想到这是自己的儿子。他亲切地招呼孩子,告诉他饭馆都做些什么饭菜。阿吉卜看见哈桑,一反常态,竟然显得十分有礼,如在往常,他是极看不起这些下等人的。

阿吉卜进了饭馆,哈桑给他和他的仆人端出一锅放有石榴籽的风味小吃。阿吉卜尝了尝,觉得很好喝,便对哈桑说:“请你和我们一起吃吧。”哈桑很高兴,又为他们端出几种食物,三人一起吃起来。

吃饱喝足,阿吉卜起身与哈桑告辞。哈桑这时觉得离不开这个孩子了。他见孩子走了,便身不由己地跟了出去,他一直在后面跟着,不知不觉走了很远。仆人一回头,看见哈桑跟在身后,便对阿吉卜说:“饭馆里的那个伙计一直跟着我们,我怕他是个坏人,我们得想办法制止他!”

阿吉卜说:“别管他,让他跟去。如果我们快到住处时他还跟着,我们再制止他。”

哈桑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一直若即若离地跟在后面。眼看要到帐篷了,阿吉卜开始生气了,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向哈桑扔去,石头打在了哈桑的头上,顿时血流满面。这时他才清醒,后悔自己太冒失,想到自己子然一身,十分伤心。

三天以后,夏姆思丁带领全家继续向巴士拉行进,不久就到了那里。安顿好住处,夏姆思丁便去王宫见国王,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努尔丁已经去世了,他曾是我的宰相,我的得力助手,可惜他过世得太早了,他有一个儿子叫哈桑·白德尔丁,几年前突然失踪,毫无消息。不过哈桑的母亲还健在,她是我的第一任宰相的女儿。”

夏姆思丁要求见一见弟媳,国王应允,派人把他们送到努尔丁的宅前。

夏姆思丁走进住宅,努尔丁夫人自儿子走后,哀伤过度,昼夜以泪洗面。原来,哈桑的母亲以为儿子已经死了,便在庭院里堆了一座坟墓,每日祭奠。他听夏姆思丁说,儿子已经和他的女儿结婚,并生了一个孩子,取名阿吉卜,顿时喜出望外,虽然得知儿子在婚后下落不明,但她相信他还活着。夏姆思丁把阿吉卜介绍给她,老夫人一见,就像见到了亲生儿子,一把搂在怀里,失声痛哭。夏姆思丁劝道:“别哭了,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吧,说不定我们什么时候就能碰上哈桑呢。”

老夫人说:“好,我和你们一起去找我儿子。”

夏姆思丁离开巴士拉时,又去和国王道别,国王让他给埃及国王捎去珍宝古玩。一行人一路上晓行夜宿,数日后又到达大马士革。他们照旧在城外那个石子铺成的空场上搭起了帐篷。夏姆思丁宰相决定在这里停留一星期,因为他要买些礼物带回埃及送给他的国王。

刚安顿好,阿吉卜就带着他的仆人进了城。他提议:“去看看那个待我慷慨大方的饭馆伙计,怎么样?当时我打破了他的头,现在觉得十分后悔。”

两个人走进城,直奔小饭馆。哈桑见那可爱的孩子又来了,非常喜欢,端最好的饭菜招待他。阿吉卜说:“吃你的东西前我有一个条件,我们走你别再跟踪我们,否则我以后再也不到你的店里来了。”

哈桑说:“好!”

于是三个人坐下来吃饭。哈桑又做了石榴籽小吃,哈桑为了让他们多坐一会儿,就更加热情地侍候他们。阿吉卜喝完一碗,他又给盛满一碗,并加上各种佐料,最后,阿吉卜和仆人把肚子撑得鼓鼓的,两个人离开饭馆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两人到家时,晚饭已备好,全家人都围在桌前等待他俩。饭桌上有各式各样的饭菜,其中也有石榴籽小吃。阿吉卜喝了一口粥,觉得毫无味道,就对他的祖母说:“这粥比起我在大马士革街上一家饭馆里吃的差远了!”

祖母说:“这怎么可能呢?没人能有这种烹调技术,除非是我的儿子哈桑。”

阿吉卜说:“你不信,我现在就去买一碗,让你尝尝!”

不一会儿,阿吉卜就端着一碗香味扑鼻的石榴籽小吃回来了。老夫人尝了尝,突然大叫一声跌倒在地昏死过去。大家围着她将她唤醒,她第一句话就说:“做粥的人肯定是我儿子哈桑·白德尔丁!”

夏姆思丁听老夫人一说,就去王宫见国王,呈上埃及国王的手谕,意思是说请协助捉拿哈桑,并允许将他押往埃及。大马士革国王立即派出二十个卫兵去小饭馆,将蒙在鼓里的哈桑捆绑起来。

哈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客人。老宰相将这事一直瞒着哈桑的母亲。老夫人几次问起儿子,老宰相只说,到埃及再告诉她。

哈桑被蒙住眼睛,随宰相踏上了返乡之路。人们对他无礼但很客气,他真不明白这里到底有什么谜。

几天以后到达埃及。老宰相命人将他的府第布置得与女儿新婚之夜一模一样,新房里一切依旧,连哈桑的衣服和那一千金币都在原地,丝黛像新婚之夜那样装扮好守在内室。

入夜,大厅里一片寂静,哈桑被抬进了大厅,他兀自熟睡浑然不觉。当他醒来时,眼罩早已被揭掉,身上只穿一身睡衣。他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发现正是他结婚的地方,便信步向新房走去。走到门口,他听见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哈桑,你上厕所未免太久了吧,不会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吧,需要我干点什么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茫然地看着新房里的一切:他的缠头,他的裤子,他的长衫,床上铺着的被子,床头坐着含羞带笑的美丽女人……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似乎非常遥远。他呆呆地出神,说:“我去厕所了吗,我怎么好像在大马士革当了几年厨子?”

“你是不是在厕所睡着了,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去了大马士革,当了几年厨子?”他听见妻子说。

他说:“我已经糊涂了,许多事,好像不是做梦,可是看看眼前,就像做了好长的梦。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感到很幸福!让真主去揭开这个谜吧!”

早晨,夏姆思丁宰相来看女儿和女婿,向哈桑讲明了一切。哈桑这才恍然大悟,紧紧抱着伯父流下激动的泪水。

夏姆思丁又去见国王,向他讲述了寻找哈桑的经过,国王非常惊奇,命史官将故事记载下来,以流传百世。

哈桑和丝黛生活得一直非常幸福,他们的儿子阿吉卜后来也很有出息。老宰相过世以后,哈桑就继承了他的事业,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很幸福地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