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底。
离最后一门考试正式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叶桑收拾好文具,走到讲台交上S大本科生涯的最后一张试卷,转身离开考场。
成都的夏天总是来的很早,酷热的太阳烤的人口干舌燥,叶桑看见顾子韩站在教学楼下,朝她挥了挥手里的冷饮,笑的温暖无害。
叶桑急匆匆地小跑着下了楼,蹿到顾子韩身边。顾子韩把冷饮递给她,说:“慢点跑,小心一点。”
叶桑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冷饮,冰凉的感觉充斥了整个口腔,燥热感减弱了许多。“舒服多了。”叶桑朝顾子韩笑笑,说:“谢啦,走,我请你吃饭。”
顾子韩递给她一张湿巾,说:“算了吧,还是我给你饯行吧。我刚拿到导师给的辛苦费,想吃什么,随你挑。”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叶桑高兴地叫道,“我要吃火锅!”
“要求这么低?你转性啦?”顾子韩惊讶地扬起眉毛。
叶桑嗔怪地拍了他一下,说:“哪有,我一直是这样好不好?我是想等我去了美国就有一年吃不到正宗的四川火锅了,还是走之前吃一下做个纪念吧。”
“说的也是。上次我有个四川的师兄去国外做交换生,带了一堆火锅底料,结果第一次吃火锅就被公寓管理员警告了,老外受不了那股火锅味。”顾子韩顿了顿,继续说“当时他隔壁也被管理员警告了,你猜他隔壁是哪里人?”
“是哪里人啊?”叶桑好奇地问。
“是印度人。他做的咖喱饭比火锅味还大。”
叶桑忍不住笑起来,边笑边说:“幸好我不喜欢吃辣,出国也不需要带火锅底料。”
“走吧,给你饯行去。”顾子韩迈开脚步,叶桑在原地停了几秒,默默地看着顾子韩的背影。
饯别。今天过后,就要有一年见不到顾子韩了。
心里生出一种酸涩的不舍。
顾子韩扭过头看她,“怎么还不走?饿傻了?”
叶桑追上去,猛推了他一把,“去你的!看我今天不吃穷你!”
火锅店。
满满一桌的牛肚、牛肉卷、山药、年糕……叶桑一人占据了整个素汤锅,边吃边指挥顾子韩烫这烫那。顾子韩的确非常会照顾人,有条不紊地烫菜捞菜,时不时给叶桑加饮料,嘱咐她吃慢点别烫着。
两人吃了快一个小时,满头大汗,酣畅淋漓,果然盛夏吃火锅独有一番风味。吃完火锅,顾子韩拖着撑的走不动路的叶桑散步消食。
夜晚的成都街头,人来人往,喧嚣热闹。抛却受不了的麻辣口味、酷热高温的天气,叶桑很喜欢成都这座悠闲轻松生活节奏很慢的古城。转眼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快三年了,短暂的离别就在眼前,心里生出一些不舍。
“舍不得了?”顾子韩低下头看向她,笑着问道。
叶桑抬头看他,灯光映照下的顾子韩的笑靥,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是舍不得这里。”叶桑慢慢开口,“我挺喜欢成都的,虽然一年就回来了,还是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成都的太阳?”顾子韩开玩笑说,“等你到了加州,说不定会爱上加州的阳光。”
“我舍不得你。”不加思考,话已脱口而出。
时间好像静止了片刻,两人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好像看到了灵魂深处。
顾子韩轻轻叹了口气,首先打破了沉默,“我也舍不得你。”
叶桑勉强笑了笑,说:“一年以后我回来了,你一定要带我去贵州!我还要吃酸汤鱼,看真正的岜沙汉子……”
“知道啦,放心,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允诺,只要一年后你按时回来就行。”顾子韩揉揉叶桑的脑袋,轻轻地说。
“一年啊,一年很快的,我一定会回来的。”叶桑看着顾子韩的眼睛,认真地说。
顾子韩最后一次把叶桑送到寝室楼下,分别的时候,顾子韩突然轻轻地抱住叶桑,耳语了一句:“一路平安。”便放开她,转身离开,留给叶桑一个模糊的背影。
再见了,顾子韩。很快,我们就会再见的。
叶桑默默地在心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