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给杨萧发条短信。
轻松从肖遥那要到了号码,后面的活可就一点也不轻松了。
杨萧,我是叶桑,肖遥的朋友。我考到C大了,有空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会不会太直接了?叶桑手按在发送键上,始终按不下去。
“小桑,纠结什么在?”乔诗雨见叶桑皱着眉头跟手机较劲,有些奇怪。
叶桑一脸迷茫地抬起头,求助问道:“我在纠结要不要约昨晚我跟你们说的那个学长吃饭,会不会太直接了?”
乔诗雨一蹦老高,激动地说:“什么!他也在成都!!!大新闻!”
叶桑想了想补了一句:“他现在是同校校友,不过已经读研了。”
乔诗雨亢奋地喊来纪兰、于新泽一同分享大新闻。
纪兰听完想都没想就伸手把手机拿过来,扫了一眼短信,“简洁礼貌,可以,我帮你按了。”
“什么?!”叶桑想拦也来不及了。
于新泽拍拍叶桑的肩膀,安慰地说:“没事,第一步迟早是要跨出去的,现在只能静候佳音了。”
吃饭的时候,叶桑默默盯着手边的手机。
上课的时候,叶桑手紧抓着桌下的手机。
走路的时候,叶桑戴着连着手机的耳机。
睡觉的时候,叶桑把手机压在枕头下面。
连续了三天,室友们终于看不下去了。
“小桑,别等了,主动出击吧。”
“再等三天,最后的三天。”
三天后,叶桑鼓足勇气拔下了熟稔于心的号码。
“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电话那段亲切礼貌的女声传来,叶桑完全石化了。
叶桑冲到研究生院教务处打听情况,好说歹说才拜托到一个学生助理帮忙查查。
“杨萧,计算机系,他从本科直升上来没多久就公派出国了。现在在加利福利亚大学。”学生助理对着一堆资料读着,“唉,同学你别哭啊!”
叶桑努力抑制泛滥的泪水,强颜欢笑:“谢谢你了,同学。”转身就跑。
跑吧。跑的越远越好。出国什么的都去见鬼吧!
不知道一路撞了多少人,叶桑终于跑得筋疲力尽再也迈不动了。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任由泪流满面。
杨萧,为了靠近你,我已经够努力了。为什么我好不容易从高中追到大学,你却跑到了大洋彼岸?
我累了,再也追不动了。
叶桑顶着肿的像个桃子一样的眼睛回到寝室,一进门就引起一众瞩目。
“怎么了?他有女朋友了?”纪兰试探着问。
于新泽安慰道:“只要不结婚,一切都还可以挽回嘛……小桑,不要气馁。”
见叶桑没什么反应,乔诗雨有点急了,不安地说:“不会真结了吧?”
叶桑拉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吼一声:“我宣布,本人对杨萧三年的个人崇拜正式结束,他已经滚去美利坚了,我就不信遇不到更好的。”
叶桑爬到床上,用毯子把自己完全裹进一个密闭的世界,塞上耳机,调高音量,努力让自己的神经集中在音乐上,忘记一切烦扰。
退潮的爱像刀疤
伤过给一个说法
放了才能够快乐
让心好好休息一下
握不住的沙放下也罢
再见,杨萧。永远握不住、追不上的杨萧,放下也罢。
漫长的夜,叶桑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瞄一眼夜光手表,凌晨两点半,放弃了睡眠,蹑手蹑脚地摸下床,打开电脑,给笔友写信。
Vincent,
Why-people-all-want-to-go-to-America?Is-it-really-so-good?
Summer
(译文:
Vincent,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去美国?真有这么好吗?
Summer)
Vincent难得地回的很快。
Summer,
Trust-me.When-they-come-here,they'll-regret-for-their-stupidity.
Vincent
(译文:
Summer,
相信我,当他们来到美国,他们一定为自己的愚蠢后悔。
Vincent)
叶桑忍不住笑了,必要时Vincent还是很能安慰人的。继续敲字。
Vincent,
So-are-your-egretful?
Summer
(译文:
Vincent,
所以,你后悔了?
Summer)
隔了几分钟,回信姗姗来迟。
Summer,
Always.But-given-a-second-chance,I'll-do-it-again.
Vincent
(译文:
Summer,
一直很后悔。但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
Vincent
叶桑对着屏幕沉默不语,最后关上了电脑。
美国,遥远不可触摸的存在。
第二天,叶桑打了鸡血的亢奋模式彻底震撼了全寝室。
早晨7点,叶桑拉着于新泽出去晨跑锻炼。
上午上课,叶桑坐在教室前排听得聚精会神。
中午放学,叶桑冲到图书馆借专业书疯狂学习。
下午上课,叶桑开始向老师请教问题讨论课题。
晚上空闲,叶桑疯狂面试各个社团协会俱乐部。
“这叫以肉体上是忙碌疲劳弥补精神上的空虚缺失。”乔诗雨总结的很到位。
入夜,叶桑疲倦地趴在床上,依旧难以入眠。
大学,这就是期盼了这么多年的大学生活吗?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那么大的代价,换来的似乎只是四年后的一张薄薄的文凭。
叶桑感到茫然无措。
叶桑大学的生活圈子很小,最熟的朋友只有室友。再听了四人帮其他几位抱怨寝室矛盾的电话后,叶桑觉得自己算得上幸运了。
虽然嘴上逞强说着和杨萧一刀两断,叶桑还是会偶尔对着床边世界地图的美国部分发呆。缩放了整个地球的世界地图,中国和美国,隔着遥远的太平洋,叶桑开始理解以前肖遥唱《孤单北半球》的心情了。
虽然都在北半球,但隔着遥远的太平洋,远远的望不到头。
比起以前只是邻近城市的距离,现在的杨萧,离自己实在太远了。
在大洋彼岸的你眼中,我只是个见过两次面的小妹妹,也许,你已经记不得我的样子,甚至完全忘了我的存在。我追赶了你三年,努力学习,想让自己变得足以与你匹配,到头来,只是追着你的影子,永远赶不上,抓不住。
可是,杨萧,我一点也不后悔。高一第一次见你,你就像一个梦向我走来。你装点了我的青春年华,让我学会了爱人,懂得了暗恋的苦涩与甜蜜,知道了为目标而奋斗。现在这场关于你的梦该醒了,人不能一直活在梦里,我要回到现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