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
他真的很想……
再碰碰她啊……
用尽全力……
伸出手……
想擦干净她脸上的血……
但是……手指仿佛有千斤重……动弹一下……都困难无比……
可是，他还是带着柔软的笑意，努力向她伸出手……
就在快要碰到她脸颊的一瞬间——四溅的血花，全身的力气，仿佛也被抽干。
他身后的仇斯启面无表情的拔出了剑。
麦果就这样，带着柔软的笑容，倒下来。
在麦萌的面前，倒下来。
麦萌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眼前，紧缩的瞳孔，在麦果倒下的一瞬，突然氤氲起一片雾气……
麦果……
不在了呢……
话噎在喉头，想要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眼泪……在那一瞬也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晕开血迹，混着血珠，淌到下巴，再滴在地上。
依旧秀美的细眉，浅棕色的美眸，无论何时都带着甜美的笑意，可是……却不受控制的淌下两行泪。
那双浅棕色的眸，再没了灵气。
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空洞和麻木。
望着眼前自己亲手造成的这一幕，仇斯启却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走开，眉间那一点红色更甚。
他知道他已入魔、血孽深重。
可是……
夏佐……
豹神竟杀了夏佐……
入魔又怎样……
杀了夏佐……必须为之付出代价。
就算再杀几个人，他也不在乎。
今天没对麦萌动手，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仇斯启迈步头也不回的走出小仓库，再也没看那仓库中的狼藉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归于平静，连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窗外的风依旧刮得特别肝肠寸断，雪还是一阵接一阵的簌簌飘下。
只有空气中呛人的血腥味在提醒呆滞的麦萌在自己面前上演了多么惨烈的戏码。
声带轻轻振动，干涩的喉咙像要冒烟一样……发出喑哑难听的声音。
“麦果……”
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蜷缩着身体，像婴儿一样温顺的蜷缩着。
他的身型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柔嫩光洁的肌肤上生出毛发……五官也慢慢变成猫的模样……
现出了原型。
一只神情安详的白色猫咪，温顺而又乖巧的伏在麦萌面前。
若不是猫身上的斑斑血迹，若不是它再没了生息。
它那副乖巧的样子……
真的很容易让人以为……它……只是在休息呢……
好像……要是弹弹它耳朵的话……
猫咪就会马上醒过来呢……
牵强的想扬起一贯揶揄的笑容，颤抖而又僵硬的手……真的探出去想碰碰猫咪的耳朵……
可是……
还没碰到……
眼泪却再次不受控制的大颗滚下……
整颗心都在滴血，都在颤抖，都在哭泣。
声带也无法抑制的震动，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深深的……呜咽……
麦萌这不是第一次哭，可是却是第一次哭出声，哭声如杜鹃泣血般带着莫大的绝望与痛苦，一声接一声，在这个飘雪的深林，显得格外哀戚悲凉。
麦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或许是太疲惫，或许是已经濒临死亡，在睡之前她将全身灵力注入身边沾上了血迹的小小猫身里。
她知道麦果已经不在了。
可是……
就当他还在，还以猫咪的样子，睡在她旁边。
她不想看到麦果已经冰冷的身子腐朽的模样。
那样……
麦果就真的离开了。
宁愿耗尽所有灵力，也不要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没有一点痕迹。
麦果……等我好不好。
就在麦萌安静的一个人睡在这间小小的仓库时，也静坐在夏佐的房子里好几天没有动弹的仇斯启更是心若止水，他就在铺满血迹的顶楼静坐着。
望着窗外的大雪还没停，积雪厚到一脚踩下去快埋到膝盖的地步，如此寒冷的天气，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冷。
他更不明白的是，一向镇定的他，为什么在发现夏佐死后会失去理智，以至于……
仇斯启起身拉开身后厚重的窗帘，熹微的光照亮身后的房间，他清楚的看见窗上倒映的自己，眉间有一点鲜红。
入魔的标记啊。
死后注定化作恶灵。
仇斯启阖上眼，抬手狠狠攥成一个拳头……
“砰”
一声巨响，整个窗棂都为之颤抖。
仇斯启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被自己打破的玻璃上还滴着鲜红的液体，刺进无数玻璃渣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可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痛，整颗心都冰冷麻木。
窗外雪还在肆虐，如此寒冷的天气，把人冻死也并不稀奇。
似乎还是狠不下心，仇斯启对着面前已经破了一个洞的窗户又是一脚——整个窗户的玻璃已经完全脱落，刮的特别肝肠寸断的风迎面吹来、灌进衣服里，就算是他也觉得一阵深入骨髓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