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轻扬的青衣,脸上没有沫半点胭脂,手腕上挂着的镯子叮咚作响,身后跟了几个漂亮的男男女女,我几乎是以最张扬的姿态从那个年轻男子的身边擦过。他的视线一直在我们这行人的身上,没有移开半分。连原本围绕着他的女子们也将视线移了过来。
我轻盈的点着脚尖跳落到一片长满青苔的石头之上,微微转过的身带着点点飘散的樱花花瓣:“呐,锦莲……你还记得那首歌吗?”
“雨樱花吗?”锦莲睁开眼睛看着那些纷飞的花瓣,它们像是一个个在天空飞舞的精灵,带着点点丝丝的晶莹,美丽的让人心旷神怡。连接而成的白云那头是一轮耀眼金黄的灼日,穿透粉红、穿透白嫩、穿透青紫、穿透雪绒,从遥远的世界里带着光芒照射到我们的衣襟上,泛出金色和温暖的光泽来。
手一扬,仿佛来自亘古的天际,我的声音水泄般从天而降:“雨后落下一里的幽香,雄花掉落山底的伪装,落叶排成思念的形状,我唱着song,不去看;樱花飘落悲谷的悠雅,藏着一句说不出的话,窗外吹着屋里的牵挂,轻轻吹动我头发;初次……的爱你,化自痛的伤,我不想抵抗,该要如何学会隐藏……傻傻的微笑表情却无法言语,偷偷的像是记忆里幸福的相机,静静的呼吸身边有你的空气。我还记得你……说樱花很美丽……不愿意在今夜从你身边离去,不忘记写下樱花飘落的那场雨,不放弃心中刻下了永远爱你。你说我和你……都为了此刻……着迷……”
站在牛车旁的年轻男子彻底呆滞住了,他从没有听到过这样轻盈毫无规章法则的歌词,以及那仿佛是从亘古的天边飘拂而来的声音。那一颗一颗几乎是从银河里坠落下来的音符,带着折射的光芒掉到青苔上,掉到石子上,掉到地面里,掉到水面中……真的像是流水瀑布般美丽的歌声,一串如流水的音符就这样在金色的天空里飘动,穿过樱花树,穿过透明若翼的青纱,穿过乌黑的发,穿过紫红的横梁,穿过桅杆上的风帆,穿过风,穿过云,穿过海,穿过天涯……
我站立在石头之上,脚下是满满的青苔,淡漠如灵,白皙如玉。修长的手指扶住飘扬的裙带,仰起的头望着上面纷飞的樱花,歌声落罢,我缓缓转过头看着锦莲:“呐……还记得吗?这个歌。”
“记得。”锦莲喃喃的开了口。怎能忘记……那是第一次见到弥纱的哭泣。跪在满是樱花的泥泞里,睁着眼,望着黑压压的天空。无数雨点打在她的身上,凄凉,悲痛,绝望,伤心。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却一直将视线落在那个女孩子身上。从当初的背叛开始,弥纱决绝的逃开她的身边……穿着白纱裙,捏着白丝巾,咳出的血溅满了一身……那个女孩子是弥纱的致命伤。不曾了解她们的过去,只知道当初弥纱被那个女孩子卖到了黑市里……尽管如此,尽管还是逃开了,但是那份情感还是像丝线一样缠绕着她们。一直到女孩子身染重病,咳出的血溅满身体……最后死在冰冷的铁门之外。
“她对我说,她对我的喜欢就像贝壳喜欢大海一样,就像叶子喜欢森林一样,就像石块喜欢大地一样……即便是山崩地裂,即便是海枯石烂,她永远永远会在我身边,不离不弃。那个时候,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漂亮的像个仙女一样。将我带去她的家,将我洗干净,给我吃很多好吃的东西。一直微笑的站在我的身边,一直微笑的说永远会和我在一起……然后,终有一天,她将我送入了黑市……变作商品拍卖。”我淡淡的微笑,眼瞳里折射着璀璨的光芒:“可是……呐,我从来没有真的恨过她。当她站在铁门外请求我原谅时,我好想好想冲出去拥抱住她。一直到她跌倒进水坑里,我还没有忘记她最后的悲伤。”
我的所有都献给了恶魔,唯有第一次青涩的吻。
是属于她……
那个盛夏的午后,我闭着眼睛躺在落地窗的藤椅上。手指划过柔软的轻纱,蕾丝的花边一点一点从脖颈蔓延。她靠近我,呼吸像开满了夏茉莉的芬芳。柔软、青涩、甜美。
可惜,最后还是被我逃开。因为她要的太多太多,想要我被束缚在她的身边,她丢掉全世界,只要我可以永远在她的身边。不说话,不吃饭,不睁开眼睛……只要牵着手,永远永远感受她的存在。我害怕这样的束缚,挣扎的逃离了她温柔的手,然后堕入了黑暗。
过去7宫16殿里的人,没有一个再敢用这样的束缚拘束我,我可以自由自在的穿梭于各个地方。无论白天,无论黑夜。他们知道我的禁忌,只能远远的等待着我的到来,不敢靠近。因为一旦跨越,等着他们的将会是永远的驱逐……谁都一样。
锦莲缓缓上前一步将我从石头上抱了下来,柔软的手指穿过我的衣襟:“好了,不要迎着风站,你会着凉的,古时不比现代,没有那么多疗效快的药品。”
我微微一笑,手指点住了他的脸颊:“你担心我么。”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再也没有别人了,”他弯了弯眉眼:“弥纱……你是我的一切。”
“可是你不是我的一切哦,这样也可以吗?”我靠近他,呼吸的温度拂过黑色的发。我可以看到他白皙的脸上泛出的红晕,带着清凉的温软。
“我知道。”他的声音像极了午夜的精灵,知道我并不是你的一切。可是那样又如何呢,只要你是我的一切便好……只要你是我的一切,而我永远也不会从你身边离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