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呀,伊帕西先生。」三个绮莉叶异口同声。
绮莉叶们看向自己的眼眸里,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
接着三个人又同时出声——
「你还可以杀更多人,不管几个还是几十个,想杀多少就尽量杀吧。」
——如此宣告着。
「啊嗯,啊。」
这次轮到伊帕西发出呜咽。
被原谅了。方才的快感,那种残虐的行为都被原谅了。原来自己是可以这么做的。
一个绮莉叶站了起来,旋踵准备离去。
「那我就先去帮你找衣服啰,还有收纳魔剑的剑鞘也不能忘了。」
目送她的背影离去时,剩下的两个绮莉叶扯了扯伊帕西的衣袖。
「你还在发什么呆啊?」
「咦……」
「还有两个我在这里啊。继续吧?你应该还办得到吧?这次要更激烈、更狂野、更认真一点才行喔。」
噬人心智的诱惑逼使伊帕西再度提起魔剑。
沉溺于这种行为的伊帕西又压倒了另一个绮莉叶。
?
就算落日西堕夜已深沉,王立炼导院——边狱院依然不知休眠。
这里蔓延着一波「比起自身的饮食作息,研究才更重要」的异样风潮。
正因为没有规定的勤务时间,只要能交出一定的研究成果其它细节一概不问的特殊给薪制度,才让这股风潮蔓延更甚。比起白天,夜晚时的边狱院反而聚集更多研究员。因为深夜能加速逻辑思考的信奉者对此深信不疑,而研究员之中存在这种迷思的人更不在少数。
然而特莉艾拉?梅普,她并没有这种深夜信仰。
但相对的,她是个无论日夜都能集中精神投注于工作的人,在某种层面上这种资质反而更糟糕。结果就是,她经常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泡在边狱院里没日没夜的进行研究。
想睡觉时就到休息室假寐一下,虽然不太常使用,但边狱院的卫浴设备也相当完善。她甚至摆了一星期份的替换衣物在研究室里。会回家就是那些替换衣物没了的时候,要不就是疲惫到极点,连思考能力都变得迟钝的时候。
于是,今天她也一如往常地留在边狱院过夜。
几个礼拜来所热衷的「克拉夫念珠」分析与改造终于在昨天结束了。为了稍微喘口气休息一下,她便从数据室挖了一堆文书数据打算大肆补充知识。想当然耳,她完全没有「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场工作,就好好回家休息吧」的想法。
这时,有人敲响了研究室的房门。
稍稍拉开间隔,连续敲了三次。在特莉艾拉所认识的人当中,会用这种方式敲门的只有一个。
「嗨。」
连请进都还没说,对方就已经自动自发地开门走了进来。
所以她的视线并没有从书上移开,头也不回地直接开口:
「三更半夜的,你有什么事?」
「说三更半夜,都还没十一点啊。」
「从我的手表看来,都十一点五分了。而且过了十一点之后,一般都会避免进到淑女的房间吧。」
特莉艾拉一如往常地开起玩笑。
「这样的话……」
另一个人却走上前来,忽然拉起特莉埃拉的手,将手表的转轴稍微转了一下。
「这样就是十点五十五分,回到十一点前了。」
——想不到他竟会把自己的手表时间往回倒转。
这样的反应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特莉埃拉不禁眨了眨眼。随即呵呵笑了出来。
「你果然很有趣呢,优贝欧鲁。」
「是吗?」
闯入房里的青年,名叫优贝欧鲁?卡特榭雷提斯。
「能被你这么评价,真是我的荣幸。」
他背抵着墙,有些得意地耸耸肩。
「还好啦。」
特莉埃拉和这个「有趣的朋友」是在一年多前认识的。
起因是身为王属炼术师的他带着之前负责的案件到边狱院委托调查的关系。他在炼术阵及炼术方面拥有相当惊人的知识,和特莉埃拉也很聊得来。
从那之后,他总会像这样经常来串一下门子一个月两、三次,有时甚至每星期都会过来。经常就不着边际地聊着炼术的种种*然后一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除了他见多识广总能聊得很愉快之外,难以分辨男女的外表和总是配合自己的说话方式都让特莉埃拉觉得可爱。
「话说回来,听你自称淑女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虽然我每次都试着约你这位淑女在外头见面。」
唔,动不动就像这样揶揄自己正是他的缺点。
「就因为你老把我当女人看待,才会被我挖苦啦。不过我不也常说吗,要是想跟我在外头见面,就赶快辞掉王属炼术师的工作,来当我的部下就行了啊。」
「这不就表示在外面你也只打算跟我聊工作吗?真是的……我可是认真的耶,虽然只有一半。」
「我也是认真的啊,比你的一半还多呢。」
「你说的一半跟我说的一半,意思似乎不太一样啊。」
「在外面喝茶这点都是一样的吧?」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你喜欢喝茶吗?」
「还好,与其去茶馆,还不如约在王立图书馆见面。可惜啰。」
「说得没错。」
前一刻还你一言我一语不着边际地聊着,优贝欧鲁的表情却忽然变了。
「其实我今天来,是有正经事要告诉你的。」
「什么事?」
看特莉埃拉愣了一下,他不禁叹了口气。
「……『想在外头见面』这种邀约的台词或许暂时不能用了。」
「啊?」
这句话说得太委婉了,委婉到让人搞不懂个中含意。
所以特莉埃拉沉默地以视线要求对方解释清楚。
他则回以淡淡一笑——但,却是个忧心大于欢快的笑容——
「匍都接下来……会变得愈来愈危险。」
优贝欧鲁答道。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之前所研究的『克拉夫念珠』啊。」
优贝欧鲁的视线瞬间变得锐利。
「那玩意儿似乎正悄悄在市井里流通。对炼术师来说,那种键器相当有魅力。特别是对只有二、三流程度,端不上台面的那些人来说更是如此。」
「咦,是这样吗……?」
特莉埃拉相当惊讶。
这跟昨天从弗格那里听来的消息不同。他说的应该是「没听说有流通的情况」才对。但,会感到无法释然的原因还是在于——
「这是真的吗?我觉得实在难以理解。」
不合理——一言以蔽之,就是这个意思。
「克拉夫念珠」发动的力量过于庞大。
高浓度的毒气到头来只会残害自己。光是吸到都会削弱生命,以如此强大的毒气所启动的炼术,只会超出使用者本身的操纵能力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最适合用来发动炼术的就是「愚者之石」。
「愚者之石」所开启的门扉大小、以及从中流泄出的毒气量都是这个国家针对炼术所发布的统一规格,也就是炼术的基准。炼术的规模、定义威力的冠位、还有用来测验炼术师适应性的抗力值,全都是在使用「愚者之石」的前提上所成立的。
正因如此,使用「克拉夫念珠」就表示无视于基准了。无视基准就会使秩序崩盘。当冠位的存在不再有意义,对应场合该使用什么术式的概念就会消失,而持续接触超过自己忍受范围的毒气,就跟忍受力不足的家伙却成为炼术师没有两样。
「那东西根本没有使用的意义,做出那种行为只会被我国蕴育出的炼术学历史唾弃。」
特莉埃拉困惑地歪着头。
「因为你是个学者啊。」
你也许无法明白吧,优贝欧鲁夹杂着叹息从喉间逸出一声苦笑。
「真的亲临现场时尤其对那些必须拼命一搏的炼术师而言,基准什么的已经排到第三顺位了。最重要的是努力保住小命,再来是不能输掉眼前的战斗。为了完成这两点而寻求更庞大的力量,谁也不能去苛责他们啊。唔,不过我也认同这是种自杀行为啦。」
「……是这样吗……」
就算听优贝欧鲁说了这么多,特莉埃拉仍旧无法释怀。
炼术师该如何突破眼前的战斗是很重要的一点,她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输了或许就得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但使用「克拉夫念珠」去赢得战斗也确实会缩短寿命,若炼术控制失当,同样也是血本无归。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思考如何使用「愚者之石」安全且确实地拿下胜利,并加以实行才对吗?
人之所以是智慧的动物,就该是因为如此啊。
「不管怎么样,我想说的就是,请你务必多加小心。」
像是拒绝继续议论下去,优贝欧鲁忽然转变了话题。
「就在不久前,王属军那边也收到命令了。接下来匍都恐怕要进入全城戒严状态。因为那些被力量迷惑的家伙很可能会干出什么傻事,虽然不想妄加猜测……但那些思想犯也很危险。在奉行海利库斯主义的信徒当中,有些家伙为达目的甚至不惜牺牲呢。」
「你的意思是,我也会被牵连其中吗?」
「你不是常会在过度疲劳的情况下拖着虚软无力的身体回家吗?光是这样就很容易遭遇劫匪了,现在外头那么不平静,也就更危险了呀。」
特莉埃拉不由得苦笑。
确实如他所说——自己还真是丢脸啊。
优贝欧鲁似乎也明白特莉埃拉的尴尬,淘气地举起手指。
「不过呢,只要待在这栋建筑物里就安全啦。你就尽可能地工作吧。反正不管怎样,你平时也不常回家不是吗?」
「说得也是。要是我家被破坏活动殃及,我说不定还不会发现呢。」
「我啊,只要你平安就好了。」
眼前这个堂堂正正说着肉麻台词的青年让特莉埃拉有些难为情。他大概是认真的,所以才更觉得抱歉。
「我会注意的。就算要回家,也会尽量选在白天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