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顿觉嘴里的美食索然无味,甚至暗暗的有点厌恶、鄙视自己,云荻哥哥被她害的发配去了边疆,而她却陪在这个可恶的皇帝身边。
“怎么了,不好吃吗”?皇帝轻轻的拥住她。
她喉咙哽咽,闷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现在皇帝还是不信任她,她还不能提云荻哥哥的事。
“朕还以为你爱吃这些东西,不好吃就别吃了”,皇帝柔声说道。
“不是,好吃,只是皇上你对我太好了,让我又忍不住想起了广寒岛那些日子”,华凤兰闷闷的道。
皇帝微怔,眼底闪过丝不可捉摸的光芒,他轻轻将她下颚抬起来,语气轻柔的如春风拂过,“你当真这样想,认为朕对你好”?
华凤兰望着他点了点头。
皇帝再次将她脸按入胸怀,“你若真心这般想,朕以后会好好待你”。
华凤兰忍不住暗暗冷笑,说的好像在恩赐她似得,若是真心喜欢她,哪怕她不对他好,他也还是会对她好,真爱一个人,是不会计较回报的,可见,他是个自私的人。
“其实…朕从前待你并不是很好…”,皇帝忽然在她耳边复杂的喃喃。
她愣住,“皇上…”。
“钓鱼吧”,皇帝笑着放开她,让汪公公拿了两只准备好的鱼竿过来,两人上好鱼食,将鱼钩扔进水里,皇帝把鱼竿放到一边,汪公公又捧了一叠奏折过来。
华凤兰眨了眨眼,无语道:“皇上,您怎么跑这看奏折了”。
“成天闷在书房里看奏折觉得烦,换个地方心情也不至于那么闷”,皇帝无奈的笑了笑,“再者说,不是许久没有陪你了吗,朕知道你成天呆在房里也闷,难得来避暑山庄,想带你到处看看”。
不知为何,华凤兰只觉胸口被堵了一下似得,他口气温柔诚挚,真的感觉不到是真话还是假话。
“朕特意让人带了几本有趣的书,你若无聊,也可以看一看,那水里的鱼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上钩的”,皇帝挑了本书递过去,“你应该会喜欢的”。
华凤兰不是很喜欢看书,可他递过来也只好接过,随意的翻开看了看,说的竟是民间的杂书,书里说的是武林侠客和塞外公主的一段奇情,剧情引人入胜,拿了起来一时竟舍不得丢开,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一旁的汪公公叫了句,“贵人,您的竿子好像有鱼咬了”。
她连忙放下书,提着鱼竿往岸边一甩,一条青黑色的大鱼在岸边活蹦乱跳。
“我钓到鱼了”,她惊喜的跑过去,项钧拦住她,“贵人,鱼很脏,末将来抓就可以了”。
他把鱼提起来,鱼身呈圆筒形,“恭喜贵人了,是条青鱼”。
“我第一次钓到这么大的鱼”,华凤兰乐得嘴都合不拢。
“那中午就烤了这条鱼吃吧”,皇帝从奏折中含笑的抬起头来。
“好啊,我们这么多人,那我再多钓几条”,华凤兰士气大增,又抓起钓竿气势汹汹的在湖边钓起来。
到中午时,她钓了两条,皇帝只钓了一条,想到自己比他还要多,吃着烤鱼的时候都忍不住沾沾自喜的笑眯了眼,“这湖里的鱼真甜,我从来没吃过这么清甜的烤鱼”。
“这湖里的水许多都来自山上的泉水,这里的鱼每日喝着泉水,自然是又甜又鲜美”,皇帝细细解释的笑道。
华凤兰想也没想的道:“那皇上以后想吃鱼了就让人来这里捕”。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那倒不需要,这湖里的鱼本来就不多,况且好吃的东西不要常吃,吃的再多,再美味也渐渐和皇宫的那些菜没什么区别了”。
华凤兰觉得他说的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
用过中膳,皇帝继续靠在树下看奏折,湖边暖风吹来,华凤兰吃饱了舒服的哈欠连天,想睡会儿,但是又不知道怎么睡。
“睡朕膝盖上吧”,皇帝突然揽着她身体躺到大腿上。
她犹豫了下,还是乖巧的躺了下来,汪公公蹑手蹑脚的捧了件披风盖在她肚子上。
“爱妃睡着的模样很好看”,皇帝沙哑着声音抚摸上她脸颊,“朕看的都情不自禁了”。
她脸变得滚热,连忙推开他坐起身来,忽然看到旁边的树丛里动了动,再仔细一瞧,一条青色的长蛇缠在树枝上,朝她吐着信舌。
她心脏哆嗦,吓得尖叫了声,下意识的躲到他怀里,“有蛇”。
皇帝看过去,一条青色的突然如离弦之箭朝她后背咬来,他手里没有任何东西,侍卫们还在远处,千钧一发之刻,下意识的伸手抓住蛇的尾巴,还没来得及把蛇甩出去,蛇猛地一回头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啊――”。
“皇上――”,汪公公和项钧、华凤兰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他冷“嘶”了声,用力把蛇甩了出去,项钧剑光一斩,蛇顿时成了两截。
皇帝脸色抽搐的摔倒在草地上,华凤兰见他脸色惨白,手腕上被蛇咬过的牙痕处很快便红肿起来,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脑中一片凌乱。
项钧赶过来飞快的从衣袍上撕下两块布条载他手臂上紧紧捆扎住,着急的吩咐道:“快去弄点干净的清水”。
汪公公手忙脚乱的捧着碗到湖边舀了点水上来,项钧提剑在皇帝伤口处划开,接过碗用水清洗伤口,连洗了好几碗水,眼见着手臂越来越红肿,项钧低下头去,用嘴巴将毒液吸出来,直到里面的黑色血水变成了红色,“皇上,您怎么样了”?
皇帝苍白着唇点了点头,“好些了,只是手臂很痛”。
“汪公公,我先送皇上回宫”,项钧还是不放心,当机立断,和几个侍卫将皇帝扶上马,载着皇帝先离开了。
华凤兰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被斩断的青色蛇,顿觉喉咙一阵作呕,退了数步,“汪公公,我们也回去吧”。
汪公公没做停留,回程的路上,华凤兰心绪极为复杂,方才其实皇帝如果不管她可以有时间躲开的,可是他没有,她知道若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被蛇咬,听说蛇的毒素蔓延的很快,虽然项护卫帮他吸出了毒液,但生命安危尚不能确定。
想到这点,她不由让马走的更快点,回到避暑山庄时,已是日暮时分,才走到皇帝的清心殿门口,迎面便见淑妃、湘妃和容妃三人一道走了出来。
“哟,华贵人,你还有胆来”,淑妃目光不善的盯着她,“若不是你贪玩想去碧玉湖,皇上也不会被蛇咬,幸好皇上福大命大,圣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拿你全家的命都不够偿还”。
“全家”?华凤兰还没说话,从里面出来的太后正好这番话,笑了笑,“你和华贵人都是皇上的妃子,要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淑妃这番话倒是说得有几分意思了”。
淑妃强忍着笑道:“横竖臣妾是说不过太后您的”。
太后淡淡道:“淑妃也是世家官宦出身,以后说话还是得多注意点,你啊,多学学人家湘妃,八面玲珑的,也怪不得皇上素日里喜欢她,眼下皇上还有伤在身,你们几个应该早些回自个儿屋里去为皇上祈福祷告,也好让皇上的伤早些好起来,而不是在这里指责华贵人的不是,你们以为哀家不知道,还不是因为皇上带了华贵人一个人去碧玉湖,没带你们去,心里不高兴了”。
淑妃脸色一变,淑妃是又恼太后也恼湘妃,想起从皇宫来避暑山庄的路上,皇上除了容妃那,呆的最多的夜晚就是在湘妃那了,被太后这么一说,反倒把华凤兰给甩到一边去了。
湘妃自然听得出太后在挑拨离间,她素来冷静,盈盈一笑,热络的揽住淑妃的手,“太后说的极是,臣妾这就和淑妃、容妃回屋里去,姐姐,妹妹,我们走吧”。
“不用了,本宫的紫霞阁和你离的远,也不顺路,容妃,你要不要和本宫一块走”,淑妃斜睨向容妃。
容妃看了看淑妃,又看了看湘妃,最后为难的道:“臣妾和湘妃的明月阁住的近一些,还是和湘妃一道走”。
淑妃气得冷冷一哼,恼怒的走了。
湘妃皱眉朝太后欠身道:“臣妾也告退了”。
不一会儿,几个妃子走的干干净净,太后满面柔和笑意的看向华凤兰,“方才太医给皇上看过了,好在项右使当机立断为皇上洗掉了毒血,救得及时,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休息几日,便能好转,只是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你还是等明日再来吧,哀家也许久没见你了,咱们一道走走”。
说罢,亲热的挽住她手,远处,天边的赤云彩霞争奇斗艳,一群宫女太监远远的跟着。
华凤兰四下里望了望,小声问道:“云荻哥哥他…”。
“派去的人来消息说最多还能撑上两三个月”,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别看咱们这里舒适宜人,他那里气候苦寒,过得苦不堪言啊”。
“我一定会救他的”,华凤兰痛心的握紧双拳。
太后深意的看了她眼,“哀家相信你,只不过…哀家听说皇上很宠你…”。
华凤兰愣了愣,皱眉道:“太后您什么意思,莫不是以为我会爱上皇上”?
太后笑道:“感情之事一向最难控制,哀家只是想提醒你,皇上这人深不可测,你可知这一年来,哀家仔细调查,当夜祁天楼的守夜的侍卫一个个全都离奇失踪了,连绿茉之后都不见了,那一切都仿佛早已安排好似得,从海陵王到满朝文武,罪证确凿,哀家就算想救也救不了你,你爹和秦国公也自那件事后被皇上责令在家思过,短短数月的时间,皇上便一连提拔了好几位朝中大臣上来,首当其冲的便是镇远将军取代了云荻的职位,如今他的妹妹湘妃在宫中地位丝毫不输于皇后,刚才你也瞧见了,淑妃是个做事不经大脑的,这湘妃才是真正个精明的人儿,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巧合,首当其冲最得利的便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