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头一沉,厉声道:“湘皇贵妃,你好大胆子敢擅闯承乾殿,就不怕打搅了皇上”。
“臣妾听闻皇上在殿上突然头疾发作,臣妾也是担心皇上这才急急忙忙赶来,一时顾不得宫廷礼仪了,请皇后恕罪”,湘皇贵妃一身华贵的宫装顾盼间气势凛然,“而且皇上命臣妾掌管后宫一切事宜,皇上的安危也是这后宫的安危,臣妾自然要管”。
“好个伶牙俐齿的湘皇贵妃”,华凤兰冷笑了声,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不过皇上已经睡了,若是不信你自己可以去里面瞧瞧”。
湘皇贵妃看了她眼,转身走进了寝殿,华凤兰坐在外头半盏茶的功夫,才见她从里头出来,“皇上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在朝堂上突然头疼发晕”。
“太医说了,还是旧病发作”,华凤兰淡淡的喝了口热茶,“这茶香味不错,湘皇贵妃要不要来一杯”。
“楚仪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危机,臣妾可没得皇后的心情”,湘皇贵妃冷冷的道:“皇上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要差,你作为皇后,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忧、关心吗”?
“本宫当然关心,只是有些关心不一定要像湘皇贵妃你一样”,华凤兰一双沉静的深眸扫了她微隆的肚子一眼,“本宫看湘皇贵妃还是先照看好自己的肚子吧”。
湘皇贵妃美眸微微一紧,“臣妾斗胆奉劝娘娘一句,皇上的身体实在不宜侍寝了,娘娘还是多为皇上着想吧,臣妾知道娘娘恨臣妾,可冤有头债有主,皇上也是身不由己,那外头的百姓更是无辜的,她们只求能餐餐温饱就够了,可是此时,国家连这个小小的条件都满足不了她们,跟个人的仇恨比起来,国家的利益应该放在前头”。
“好啊,湘皇贵妃果然心胸大度,怪不得皇上那么相信你”,华凤兰凛冽的眸光猛地直直的射向她,“因为死的不是你的家人,你自然说的好听,在这后宫里,从来都是你顶着宽容的罪名,本宫顶着妒妇的头衔,可事实上你比本宫好多少,大家干的无非都是杀人的事情”。
“皇后娘娘,您简直已经不可理喻了”,湘皇贵妃愤然道:“臣妾从前原先还是佩服您、怜悯您的,可现在的您越来越让臣妾失望了,臣妾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看您怀孕将您从天牢里放出来,您问问自己现在做了什么,今日竟然还离谱的和皇上一同上早朝,在朝堂上妩媚弄姿,楚仪国自开朝以来除了过年之时,此等事简直闻所未闻,您让大臣怎么看待皇上”。
“本宫也很后悔曾经把你当朋友”,华凤兰咯咯冷笑了声,“皇上今早身体不舒服,本宫陪同他一同上早朝有何问题,你若有意见,等会儿咱们当面跟皇上谈谈”。
“那倒不用,不过一个女人最后只能用姿色来留住一个男人,臣妾为您感到悲哀,虽然您是皇后,但是若是您再这样胡作非为下去,臣妾也只能拿着手里的凤印照章办事了”,湘皇贵妃冷扫了她眼,绝尘而去。
“照章办事”?华凤兰连连冷笑了数声,眼睛里露出渐渐癫狂的光芒,手里的拳头越握越紧,“湘皇贵妃,你又是在威胁本宫吗”。
皇帝睡了一觉醒来,只觉身体好了许多,华凤兰张罗御膳房做了些菜过来,他略微喝了几口汤,便没了胃口,饭只吃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去。
“皇上,您最近瘦了许多,太医让您多吃点”,华凤兰看着他消瘦苍白的脸颊,不如以往五官轮廓饱满清俊,她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复杂的恨意,每次多看他一眼,就好像在她心口抽鞭子一样,他变成了这副模样,她的心早就千疮百孔,疼的都快没知觉了。
“不吃了,朕吃不下”,皇帝摆着手,“这些个太医越来越没用了,每日那么多补品吃下去,一点用处都没有”。
华凤兰沉静的不语,皇帝笑拉住她手,“不过朕现在好多了,咦,凤儿,你的手好冰”。
“皇上的手也好冰”,华凤兰低头垂下眼眸,“皇上,方才湘皇贵妃来了”。
“她来做什么”,皇帝漫不经心的亲吻她小手。
“她责备臣妾与皇上今早一同上早朝,还说以后臣妾要再敢如此就要臣妾好看”,华凤兰悄悄打量了下他脸色,见他眼角掠过丝怒气,“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烦了,朕还倒她从前是个安分守己的,原来和旁的女人也没什么区别”。
“皇上,千万别这么说”,华凤兰轻轻抵住他唇,“湘皇贵妃的哥哥谭将军是兵马大元帅,皇上若是欺负了湘皇贵妃,她哥哥怕是不会罢休”。
“谭长平算个什么东西,他不过是朕的奴才罢了,朕才是真命天子,他要敢造反朕就杀了他”,皇帝冷哼了声,转头,又满脸痴迷的往她嘴上亲来,嘴里含糊的道:“凤儿,你放心,她若敢欺负你,朕不会饶了她,朕会保护你的”。
她跌进被褥里,双手抵住他胸膛,看着他模样,心头涌起一片悲哀,湘皇贵妃倒是有句话说的没错,要靠美色来拴住皇帝的她何尝不是悲哀的,“皇上,湘皇贵妃如今身子越来越不方便,又要管理后宫的事,皇上不如让她将后宫的权利交出来,没了后宫权利她也不敢拿我如何”。
“这…”,皇帝面露犹豫。
“皇上难道怕吗,再说湘皇贵妃现在是根本没将皇上放在眼里啊”,华凤兰红唇凑近他耳畔轻若呢喃的道。
皇帝全身一酥,连连点头,“凤儿说的是,就照凤儿办,不过朕允了凤儿,凤儿要怎么感谢朕呢”,说罢促狭一笑,暧昧的看着她。
她紧张的拦住他靠近的身子,“皇上,别这样,太医说您现在身子不宜如此”。
“别理那太医,朕现在身体龙强马壮,好的很”,皇帝低笑的朝她面颊上亲吻上去,她挣扎了几次,拦不住他,只能仰头呆滞的看着床顶,一颗颗晶莹的泪落进枕头里…
……
事毕,皇帝满头大汗的躺在被窝里昏昏欲睡,她半撑起来,轻轻擦拭着他脸颊上的汗水,他忽然拉住她的手,琥珀色的双眸透着迷离,“凤儿,朕知道和你这般在一起的无忧无虑的日子怕是不会长久的”。
“皇上…”,她眼圈一红,震惊的看着他。
“朕有时候很害怕,朕这江山可能会保不住,你说若是以后秦云荻真的攻进京城里,你怎么样,朕知道秦云荻对你还是旧情难忘,他肯定会想再次得到你,说不定会纳你为妃”,皇帝薄唇轻轻说着,眼睛却已经慢慢的闭上,好像快要陷入熟睡中。
外面的炭火“哔啵哔啵”的烧着,她眼泪突然汹涌的流了出来,“我不会再做任何人的女人,你若去了,我会陪同你一起去…”。
“那就好…那就好…至少朕不是孤单的”,他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慢慢的熟睡了过去。
她的手触碰上他消瘦的脸颊,为什么事到如今他还要说这种话,是清醒的吗,还是糊涂的。
她披衣坐起,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任由冰凉的冷风刮着她单薄的身体。
这些疼早已和她的心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今夜的夜晚是连月亮也没有的,幽幽的望去,这座灯火通明的皇宫,就像一座寂寥冰冷的坟墓,一旦离开了那个男子的怀抱,便连一丝温度也没有了。
“娘娘,您这样会感冒的”,项钧悄悄的出现在窗口,英俊的脸上带着怜悯和心痛看着她。
“你来找我什么事吗”?华凤兰绝美的脸在墙角的灯笼下一片幽白。
项钧皱起浓眉,跳跃进寝殿里拿起椅子上的狐裘披在她身上。
华凤兰愣了愣,望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项钧…”。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过今夜来只是想劝你一句,早点收手吧”,项钧低沉的道:“我不想你将来后悔,今夜我暗中听得邹将军和谭将军想逼宫杀你的计划,这个计划已经得到了朝中大部分人的支持,他们是想在圣上面前先斩后奏,你也知道现在皇上的情况,就算他们杀了你,皇上也没办法,皇上就算再糊涂了也知道现在楚仪国主要还是靠周将军和谭将军了,他就算有心想动他们也动不了的”。
华凤兰娇躯一颤,“他们胆子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
“朝中的局势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有时候不是掌控了皇上就能掌控一切的,最主要的还是你在朝中没有权势”,项钧低声道:“你最好还是带着皇上离开皇宫几日,留在这皇宫里,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难道出了皇宫就有了”?华凤兰咬牙握拳。
“现在你四处都是湘皇贵妃的眼线,你离开了皇宫,至少离开了她的眼线范围,这样…我也能帮你一些”,项钧忽然尴尬的道。
她一怔,“你…不是一直帮皇上吗”?
“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项钧不再看她,转头一跃,身体上了屋顶,一下子便没了踪影。
她怔怔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心里复杂不已,她真没想到再这后宫里一再帮她的人竟然是作为皇上身边作为侍卫的他。
说起来,他一直默默的守护在自己身边,也是他私下里不知道多少次暗中帮助自己,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她叹了口气,只是她这辈子注定只能欠他了。
翌日,皇帝睡醒过来,只见华凤兰已经穿戴整齐,里面穿着一个夹袄,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衬得她肌肤如天上上的皑皑白雪。
“凤儿,你真美”,皇帝痴迷的赞道。
“皇上还记得吗,这件狐裘”,华凤兰坐到他身边,扬起美丽夺目的脸问道。
皇帝怔住,头疼的蹙起眉头,华凤兰掩下失望笑道:“是我小时候送给皇上的”。
“噢,好像是的”,皇帝拍了拍脑袋:“朕这记性越来越差了,是的是的,不过你这狐裘是小时候穿的,现在穿小了一大截,你怎么还翻出来穿,不是有其它的狐裘吗”。
“因为这件狐裘对我跟皇上来说是特别的”,华凤兰嫣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