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扰:扰,纷扰。军扰:在这里的意思是敌方军营之中纷扰无序。
将不重也:不重,不持重,将不重也:这里是指敌将不持重。
旌旗动者,乱也:动,摇动。乱,指军队混乱。旌旗动者,乱也:在这里的意思是说,敌军旗帜不停的摇动,表明敌人已经混乱了。
瑏瑡吏怒者,倦也:怒,急躁,易怒。吏怒,指敌军军官躁怒。倦,指敌军将士疲倦。吏怒者,倦也:此句意指,敌军官烦躁易怒,表明士卒已疲倦,不听指挥了。
瑏瑢粟马肉食:粟,粮谷,这里用作动词;粟马,意为拿粮食喂马。肉食,这里指宰杀牲口,食肉。粟马肉食:在这里的意思是说,用粮食来喂马,宰杀牲口食肉。
【译文】
敌兵倚着手中兵器站立的,是饥饿缺粮的表现;敌兵从井里打水而急于先饮的,是干渴缺水的表现;敌人见利而不进取的,就知道士兵疲劳已极。敌方营寨上有飞鸟停集的,说明营寨已空虚无人;敌营夜间士卒惊呼的,说明敌人军心恐慌;敌营纷扰无秩序的,是其将帅没有威信;敌营旌旗动摇不定的,是其队伍混乱的表现;敌官吏急躁易怒,是敌军人情困倦,不能指使。敌人宰杀牲口,收拾起炊具,不返回营寨的,这是打算拼命突围或逃跑的“穷寇”。
【原文】
谆谆翕翕,徐与人言者,失众也;数赏者,窘也;数罚者,困也;先暴而后畏其众者,不精之至也;来委谢者,欲休息也。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必谨察之。
【注释】
谆谆翕翕:谆谆,教诲不倦。翕翕,和合的样子。谆谆翕翕:这里指敌军将领对士卒讲话的样子,非常的诚恳和气。
徐与人言:徐,缓慢。徐与人言:这里的意思是,轻言细语的同别人谈话。
失众:意思是说失去了军心。
数赏者,窘也:敌军一再犒赏士卒说明其处境窘迫。数,多次、反复;窘,窘迫,困窘。
数罚者,困也:敌军一再处罚士卒表明其已经陷入困境。
先暴而后畏其众者:指将帅开始对士卒粗暴,继而又惧怕士卒者。
不精之至:精,精明。不精之至:这里的意思是说,不精明到了极点。
来委谢者:委,委婉。谢,谢罪。来委谢者:这里的意思是说敌方派使者前来谢罪,以表示想要休战。
兵怒而相迎:怒,愤怒。兵怒而相迎:敌军盛怒前来。
久而不合:合,合战。久而不合:意思是说敌军久久不接战。
【译文】
敌将低声下气轻言细语对士卒谈话,这是将帅不得众心;再三犒赏士卒的,说明敌军势力穷窘,已没有别的办法;一再重罚部属的,是敌军人力陷于困境;将帅先对士卒凶暴后又畏惧士卒的,是最不精明的将领,威信尽失;敌人派使者拿着礼物来传话的,是想休兵息战。敌军盛怒前来与我相遇,但久不接战,又不撤退,必须谨慎观察他的企图。
【原文】
兵非益多也,惟无武进,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
夫惟无虑而易敌者,必擒于人。
【注释】
惟无武进:惟,独、只是;武进,恃勇轻进。惟无武进:
意为不要恃武冒进。
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并力,集中兵力;料敌,观察判断敌情;取人,争取人心,善于用人。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意思是指能作到集中兵力、正确判断敌情;争取部署的信任和支持,也就足够了。
无虑而易敌:易,轻视,蔑视。无虑而易敌:这里的意思是说没有深谋远虑而无端蔑视敌手。
【译文】
打仗不是兵力愈多愈好,只要不恃勇轻进,能够集中兵力,判断敌情虚实,取得部属的信任和支持,也就足够了。只有那些不慎重考虑而又自持轻敌的人,一定会被敌人俘虏。
【原文】
卒未亲附而罚之,则不服,不服,则难用也;卒已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也。故令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
令素行,以教其民,则民服;令不素行,以教其民,则民不服。令素行者,与众相得也。
【注释】
卒未亲附而罚之,则不服:将帅在士卒没有亲近依附的时候,就施行刑罚,士卒就会怨恨不服。
故令之以文,齐之以武:令,教育;文,指政治道义;齐,规范。武,指军纪军法。故令之以文,齐之以武:此句的意思是用政治道义来教育士卒,用军纪军法来规范部队。
是谓必取:意思是说用兵打仗一定能取胜。
令素行,以教其民:令,法令,规章;素,平常,平时;行,实行,执行;民,这里主要指士卒、军队。令素行,以教其民:此句意为平时认真执行法令,并用法令教育士卒。
令素行者,与众相得也:得,亲和;相地,关系融洽。令素行者,与众相得也:意谓平素所以能贯彻执行命令,是由于将帅与士卒之间相处融洽。
【译文】
将帅在士卒没有亲近依附的时候,就施行处罚,士卒就会怨恨不服,人心不服就难以指挥他们作战了;如果士卒对将帅已经亲近依附,仍不执行军纪军法,这样的军队也无法用他们去作战。所以,要用政治道义来教育士卒,用军纪军法来规范部队,这样就必定会取得部下的敬畏和拥护。平素能贯彻执行命令、教育士卒,士卒就会服从;平素命令不能贯彻执行,以教育士卒,士卒就不会服从。平素所以能贯彻执行命令,是由于将帅与士卒之间相处融洽的表现。
【战例】
石达开兵败大渡河
公元1856年9月,太平天国发生“杨韦内讧”,石达开离开武昌前线,回天京阻止韦昌辉滥杀,反遭迫害。洪秀全诛杀韦昌辉后,命他回天京辅政,石达开权势日显。不久遭到天王洪秀全猜忌,石达开察觉后,恐遭不测,于1857年6月率十几万精锐出走天京,开始了六年之久的流动作战,先后转战于浙江、福建、湖南、广西、贵州、湖北、四川等省,1863年缘月5围剿石达开。四万人马来到大渡河边,在安顺场被清军包围。
5月14日夜大渡河突然涨水,由安顺场注入大渡河的松林河也涨了水,石达开无法渡河。就在石达开等待水退之时,清军已收买了土司,赏以重金,并许以官爵。为了突围,石达开选择了强渡大渡河的下策。
安顺场在大渡河西,地势低平,河边为陡峭崖岸,高出大渡河2030米。恰恰就在大渡河涨水之时,清军占据东岸,居高临下,枪炮齐发,实在无法逾越。太平军本来就处于清军射程之中,加之还要划船,还要爬岩,其劣势更加显著,可谓处于“死地”。石达开在身处绝境时,仍然表现出破釜沉舟的英雄气概。缘月17日,石达开选出精锐千人,分驾船筏,强渡大渡河。他激励将士:“战必死,降亦必死,均一死也,不如其战矣!”但在清军枪炮射击下,这支敢死队全部阵亡。5月21日。石达开又下令五百人再次强渡大渡河,但被清军击中船上火药,无一生还。6月9日,石达开最后一次抢渡,除被洪水漂没5只船筏以外,其余“悉被击沉”。在走投无路之时,石达开隔河射书给土司王应元,许以良马两匹,白金千两为酬,请求让路。但这时王应元已为骆秉章收买,王应元乘势杀过松林河,加上另一支土司部队从马鞍山压下来,石达开率残部奔至老鸦漩。
石达开初到紫打地约有四万余人,经过二十多天的苦战,还剩一万多人。紫打地又是不毛之地。石达开对伤病难行与参军不久的弟兄“给资遣散”,剩下的六千余人决心与石达开共生死。
清军的“坚壁清野”,使石达开一直得不到任何补给,情况越来越严重,石达开只好命令妻妾抱子沉河,其他伤病员也跟着纷纷投河而死,悲壮惨烈。
军事统帅必须对战争中的渡河行动加倍小心,如果石达开对《孙子兵法·行军篇》中“勿迎于水内”,“无附于水而迎客”这样的原则多加思索的话,恐怕不至于全军覆没了。
郤至善察败楚军
公元前575年4月,晋厉公联合齐、宋、鲁、卫四国攻打郑国。楚国是郑国的盟友,立即出兵支援。双方的军队在鄢陵(今河南鄢陵西北)相遇。
当时,楚郑联军共有兵车五百三十乘,将士九万三千人;晋军先期到达鄢陵,有兵车五百乘,将士五万余人,而宋、齐、鲁、卫的军队还没有到达鄢陵。楚共王见诸侯各军未到,就想乘机击溃晋军,因此命令大军在晋军大营附近列阵。
晋厉公率众将登上高地观察楚军列阵情况,并研究决战计划。晋将大多惧于楚郑联军的兵力优势,主张坚守不战,以待友军来到。晋军中军主将栾书在仔细观察敌阵后,发现楚郑军士气不佳,认为几天之后,楚郑联军必然疲乏,因此也主张等待友军来到后再出战。惟有新军副将郤至在观察了敌阵之后发表了主战的意见。
郤至说:“根据我的观察和掌握的情报来看,楚郑联军有六个致命的弱点,立即出击,定能获胜。第一,楚军人数不少,但老兵多,这些老兵行动迟缓,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第二,郑国的军队一团糟,到现在还没有列成像样的阵势,这说明他们缺乏训练,不堪一击;第三,两军都在喧闹不止,没有一点临战的紧张气氛;第四,据我所知,不但楚郑两军协调不好,就是楚军内部,中军和左军也在闹意见……”郤至说得有理有据,晋厉公和众将都赞同郤至的建议:立即发起进攻。
将军苗贲皇原是楚国人,对楚军很熟悉,乘机献计道:“楚军的精锐在中军,只要能打败他的左、右两军,再合力攻打中军,楚军必败。”
晋厉公接受了苗贲皇的建议,命令晋军首先向楚右军和郑军发起猛烈攻击。战斗开始后,晋厉公的战车忽然陷入泥沼中,进退不得,楚共王远远地看在眼里,亲自率领一支人马杀奔而来,企图活捉晋厉公。不料,“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晋将却早已发现楚共王的企图,一箭射去,正中楚共王的左眼,楚共王拔箭,连眼珠都带了出来。楚军见楚共王负伤,军心浮动。这时候,晋厉公的战车从泥沼中挣脱出来,晋厉公指挥晋军杀过去,楚军以为诸侯四国的军队已经赶到,阵势大乱,纷纷后撤,一直退到颖水(今河南许昌西南)南岸方才停止。
晋军以少胜多,论攻行赏,郤至立下首功。晋厉公奖赏众将士后,在鄢陵连饮三天,而后凯旋而归。
郤至的克敌之法,使晋军取得了胜利:根据敌人的行动判断敌情。从敌营内部表现判断敌军的作战实力和心理状况。郤至通过了解楚国军营内部的情况,从而选择了恰当的战争策略,取得了胜利。
恩威并用,刚柔相济——司马穰苴治军有方
司马穰苴是齐国人,本姓田,因治军有方、战功卓著而被齐景公任命为大司马,掌握全国的军权。
齐国曾是春秋时期的第一个霸主国,齐桓公死后,齐国的势力逐渐衰落。到了齐景公时期,邻近的晋国和燕国肆无忌惮地夺去了齐国的阿邑、甄邑和黄河以南的大片土地后,仍不停地向齐国内地推进。“布衣”出身的田穰苴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任大将军的。
田穰苴受任于危难之际,对齐景公说:“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如今一下子官列众大夫们的职位之上,恐怕将士们不会听从我的号令,如果您能派一个您最信任而且地位又尊贵的人给我做监军,这事就好办了。”齐景公觉得田穰苴言之有理,就把最受自己宠信的大夫庄贾派去了。田穰苴与庄贾申明了军法,并且约定:“明天正午,我们在军门相会。”
到了第二天,田穰苴早早地来到军营,等候庄贾到来好升帐点兵。可是,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就是不见庄贾的人影。田穰苴急了,他命令士兵在军门前设置下观察日影的木表和计时用的漏壶以判定庄贾到达军营的时间。
日影东斜,庄贾还是没有到来。
田穰苴命令士兵放倒木表,把漏壶中的水倒掉,然后步入军营升帐点兵,申令军法军纪,操练军队。
日薄西山的时候,庄贾才醉醺醺地来到军营。原来,庄贾依仗齐景公的宠爱,一向骄做蛮横,而且,田穰苴所率领的这支部队是他以前带过的,自己在那里颇有威信,因此不把田穰苴看在眼里。这一天,他在府中与给他送行的亲友吃喝,早已把正午到达军营的约定置之脑后。
田穰问庄贾:“为什么来晚?”
庄贾漫不经心地说:“亲友为我送行,多喝了几杯。”
田穰苴道:“作为一个将军,从接受国君命令的那个时刻起,他就要把家中的事忘掉。如今敌人已深入我们的国土,前线的士兵正在跟敌人血战,国君心焦如焚,全国百姓的性命都取决于我们,你还讲究什么请客送行呢?”于是召来执法的军官问:“订好时间而到时迟到的人,按军法该怎么办?”执法军官答:
“该斩!”
庄贾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派家人飞马去向齐景公求救,但齐景公的赦令来到,庄贾早已人头落地。
过了不多时,齐景公的使者带着符节驰入军营。田穰苴问执法军官:“在军营中驰骋,按军法该怎么办?”执法官道:“该斩!”田穰苴说:“国君的使者不能杀,但也不能不处理。”于是下令把使者的车夫斩首,又砍掉马车左边的一根立木和杀死车子左前方的一匹边马向三军示众。处理完毕,田穰苴命令使者回去向齐景公报告,自己则率领三军星夜向前线进发。
行军途中,田穰苴对士兵们的住宿、饮食以及疾病等事,都亲自关心、安置,他还拿出自己的资财和士兵们共同享用,跟士兵们在一起吃,在一起休息。
晋军和燕军听到了田穰苴的一系列做法后,知道遇上了劲敌,晋军撤兵回国,燕军也退过黄河。田穰苴乘机全部收复了齐国的失地。
齐景公闻知后,亲率文武大臣到城外迎接凯旋的齐军,尊封田穰苴为大司马。司马迁特为田穰苴写了一篇小传:《司马穰苴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