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福村艰难的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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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起脚:铺开村庄规划的蓝图(1)

一、艰难起步:讨论规划的村民大会

(一)开局不利:村民大会上的闹剧

到了第二天,原本说好下午两点在少友家规划的人和村民见面谈事的,可我们等到两点十分也不见人来,问王晓艳才知道大家都在龙林家,于是我们赶过去。领导小组的一些人员和其他一些村民,坐下来又聊规划的问题,话题依然聊的比较散,提不出多大的意见,但是总算是越来越好。光看图纸聊起来有点脱离实际,于是大家又一次的到村里转一圈进行实地观察。主要谈到规划第一期先把路开通,于是谈论的重点就在于公路的路线的和路面大小问题。

晚上九点徐老师让少友组织村民开会,少友到每家每户去通知人来参加。可是村民还是那个习惯,总是陆陆续续的来,要等好久才能到齐,其实是到不齐的,总有人不来,但是绝大部分是能来的。为此童耳丰还大声的说没来的是“狗仔”(吴明),要去叫“狗仔”,由于我对他们的语言还不完全能听懂,只是略带猜测,可是看见童耳丰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少友的讲话激怒了他,他不愿意参加会议才走的,后来问了才知道他是去找没来开会的人了,过一会看见他回来我才确定是这么回事。

会议还没开始,姗姗来迟的童水楚说的几句话不是很中听,大意是开会就开会吗,我们也来,你们讨论你们的,我们不妨碍你们就是的,我们又没什么意见,爱咋样咋样。听他这么一说,徐老师就发话了,说:“水楚,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们四兄弟的意见很重要啊,你们四兄弟一大家,人多田多地多,利益也牵扯的多,所以你们要来开会啊!”这话原本是表达他们四兄弟的重要性,可是坐一旁的老三童水贝不乐意了,说徐老师这话说的不对,怎么能说他们人多田多地多呢?什么情况都根本不了解怎么能这样乱讲,言语之中带着愤怒,声音越来越大,后来又引起了厨房内旁听的童水木老师的共鸣,也在里面吵起来了,于是到场的童家三兄弟(除童明去桂林了没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起火来,使得整个会场气氛变得不对劲了,他们言语中主要指向的是说有人排除他们,排挤他们。到场的村民都让他们说是谁说的,他们又不说,他们只说想排除他们没门,别人再牛也不怕。同时也说到了村里账务的问题,他们有所不服。对此童汉口作为村里管财务的也作了回应。后来徐老师进去劝说童水木,让他消消气,可是没起到作用,童水木气势汹汹的离开了少友家。回到大堂,徐老师说今天的会议是讨论规划的问题,不要讨论别的问题,要讨论这些问题就到别处去讨论。可这话刚说完,童水楚和童水贝正在气头上,听这话以为是今天的会议不要他们参加,于是一挥手也气冲冲的走了。徐老师试图拦下他们也徒劳。童水木三兄弟在村民大会演出了一场闹剧。

如此一闹,会场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大家的话题也跟着谈论到排除童家这个问题上来,大家都说怎么会有这事,谁会说这样的话。为此,龙甲副主任也指责童耳丰说话应该注意,比如刚才不能称呼别人为“狗仔”,类似这样的话别人一传又会成为别人记恨的把柄,两人为此又大声的争吵起来。徐老师劝好久才取得说话的机会。对于账务问题,汉口、童胜、仁军就说起了自己的苦衷,说钱不好管,说不清楚,公布了也没用,说钱怎么用人家都有意见,就比如上次筹资去告状的事情,钱花了不说自己也在往里面搭点小钱,这个跟谁说去啊。汉口说仁军和龙林都拿了700,都签了字的,可是到头来他们四兄弟说这钱没经过大会通过,不能算,被认为是内部互相包庇。总之,被这样一闹,会议是不太好继续了,再讨论规划的问题也有点难了,就连一直非常积极的童胜都开始面对困难有点消极了。开局不利,这场闹剧一下子把刚调动起来的村民积极性打了下去。

会后,徐老师让我拿着图纸回到童水木家,让我和他们聊聊,看看他们是怎么回事,为了什么问题?我回到童水木家时,大门已经虚掩,房内已经没有灯亮,他们都已经睡了。我只好上到童水楚上面的房子来,和童水楚聊天。

通过聊天我发现,他们四兄弟的态度和认识都是有点相像的。

1、对景区开发的态度。景区开发没带来什么效益,路修通了算是件好事,但这个好事仅仅是免去了肩挑的辛苦,如果现在还是需要肩挑,一样愿意也能挑。景区的开发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实际的利益。

2、对征地问题依然耿耿于怀。童水楚一家因景区开发被占用的土地多达一亩多,这是他们家田地的一半了,而同样的是说老板明明给六万,可政府为什么只给那么点,那么点钱一下子就花没了,今年解决了,明年吃什么。所以拒绝接受那笔钱,钱自然还放在公证处。他的妻子邝友乔到景区找老板去闹了以后,老板才给她安排了一份清洁卫生的工作,水楚讽刺地说保证她饿不死。

3、关于排挤的事情。这个他一直不肯正面回答我,只是说肯定有人这么说的,还说了他们童家这个家族内部还是非常复杂的,打架和吵架都有的。也许他们心里都有数,知道是谁在说这个话,谁在做这个事。

4、自己未来打算的事情。他们四兄弟似乎都没有未来的打算,对未来抱消极的态度。童水楚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打算什么啊,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有怎么样,未来谁不想过好日子啊?可是想了也白想,没有钱想了又有什么用。要想做什么,连本钱都没有怎么搞。如果去贷款,可是后面会连贷款都还不清。况且国家会贷款给没还钱能力的人吗?对别人搞农家乐或者别的打算,他们总是口口声声说,谁有本事谁去弄,我又不反对,我也不拦着,我自己承认没本事,我不弄就行了。

5、修公路的问题。水楚是这么说的,“要修就修啊,要怎么弄就弄啊,我们又不反对。当初开现在这条路的时候,我们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人在开别人的田做路时积极的很,可是到自己的田的时候就不同意了,这样一来就要问了,别人的东西不是东西,自己的东西才是东西是吗?看不惯这样的人。现在要怎么修都行,能进来车子就行了,水口那就能倒车啊,我们拉砖的车都能进来。不过里面要扩宽有什么用,外面的路都没扩宽,外面的是别的村子的田,你怎么能开得通呢?”

(二)村庄规划的概念已进入了村民的大脑

村民大会开的虽然不很成功,大家没有讨论出一个很好的结果出来,但是至少村庄规划的概念已经进入了一些村民的大脑,有些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发展了。村民大会召开后没几天,徐老师带着罗树杰教授和我们两个学生等就到童汉阳家与一些村民聊起来了。

徐杰舜:过几天世界旅游研究院的创始人、院士格拉本要来这边考察。到时候你们有空的话还可以去见见。

童仁军:哦。

徐杰舜:他要过来看看,所以这个地方的前景是很好的啊!

童胜:哎,我明天想回去了。

徐杰舜:哦,回桂林?

童胜:是啊,因为这个事情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你看,光饮水的事情都整了一个月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徐杰舜:还没有一个月。

童胜:我还有老婆孩子啊,也要吃饭啊,我不能天天在这耗着啊!

徐杰舜:是,这个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这养家糊口的重任。童华明天是不是也要回去?

童华:明天不走,后天也是要走的。

徐杰舜:哦,饮水的问题在拖是因为现在县政府、镇政府都在忙别的事情,一个是龙村那一千多万的农田改造工程,还有就是苏桥到锦镇的公路要通路的事情,这些对他们来说是大事啊,所以我们这饮水的事情就要暂时缓一缓,不过没关系,我还会继续去催他们。不过,问题是我们自己这边大家要多提意见。

童风姣:提什么意见啊,我们都只会在家里种田,什么都不懂,哪会提什么意见啊!

徐杰舜:不会啊,我知道你文化水平很高啊!

童风姣:哦,高哦,我是个文盲哦。连字都不会写,今天本来想找你写个字的,我想去卖那个酒。

徐杰舜:什么酒?

童风姣:就是我自己做的补酒,你要不要尝点啊?

徐杰舜:哦,不用,我看看。

童风姣:在桌上你看看啊!

徐杰舜:这酒里面都有什么啊?

童风姣:土人参、土灵芝、蜂蜜、红枣。我们这里还有土人参的,今天还有游客来挖了一筐。

徐杰舜:很好啊,很香。

童风姣:我就想拿去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要。我就想找你帮我写几个字,用那毛笔写在红纸上。

徐杰舜:要写字可以找我们这位小丘啊,他是个书法家啊,他的字写的很好的。

童风姣:哦,哈哈,我是连字都不懂。

丘文荣:谦虚了,你可能是好久都没拿笔了。

徐杰舜:你很能干啊,你那红薯还有没有啊?

童风姣:哦,没有啦,今天刚拿去卖了。

丘文荣:卖多少钱一斤啊?

童风姣:七毛钱。

丘文荣:现在人家城里卖烤地瓜都两块五一斤。

徐杰舜:你们家的红薯很甜啊!

童风姣:你又没有吃过,你怎么知道啊!

徐杰舜:我那次看见你在那剥着吃啊,好香啊,里面红红的。我跟你讲,我去过台湾,他们那搞的红薯就跟你家这红薯一样甜,人家卖两个要五块钱。今天你都拿去卖了,我吃不到了,明年你多种点,我还能吃到。

童风姣:哦,好。

徐杰舜:还有你做的那个豆腐也很好啊。现在城里人吃的东西都没意思了,鸡肉吃起来都没有味道了,跟草一样,就想吃点农村的土的东西。你看龙林家,今天我又听说有十几桌,我去龙正正在洗碗,都忙不过来了,龙正洗碗洗累了,说要发明个洗碗的机器。我跟他说哪还要发明啊,别人早都发明了,去买一个就行了,现在大餐馆哪还有自己洗碗的啊,哈哈!

童仁军:今天我经过看见他们那好多人,都坐到龙甲家里来了。

徐杰舜:就是啊,多好啊,这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童风姣:我们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做生意。

徐杰舜:不用会做生意啊,你多养点猪,多种点红薯就可以了,很赚钱的。不过我们要懂得一点技术,没有技术是做不好的,你比如说耳丰在搞那条路,最后不是亏了,五万的做成八万。他就是没有技术,那条路都是石头路,他用挖掘机就不行了。

童胜:要用爆破机。

徐杰舜:对啊,就是啊,用爆破机多快啊,马中这条路就是用爆破机很快就搞定了。

童胜:我那想法现在都还很强烈,只是这个理想要实现太难了。本来今天有人说要来吃饭的,可是后来下午走了,说是这里没有地方玩,有钱都花不出去。

徐杰舜:就是啊,没有什么娱乐设施,所以你那想法是很好的。

丘文荣:我的朋友今天到锦湖的时候还说那里能不能钓鱼,非常想钓鱼。

童胜:今天龙甲的老婆都在那摘桃子,她那桃子还是青的,才那么点大,都有人要,还卖3块钱一斤。所以搞个自摘园挺有发展前途的。

丘文荣:今天有游客就跟她说让她摘,摘完了回头来称。

徐杰舜:他还不是让她摘,是要自己摘才有意思,他们要的是那个过程。

童胜:可是一涉及他们的田,他们就不乐意了,换也不肯换,让他们入股就说是没有钱。本来是想带动全村致富,可是有人就说是我们自己几个想赚钱,为了自己的利益。

丘文荣:对,有人是这么说的,说你们几个是因为自己有利了才会这么积极。

童胜:是啊,就是这样子,所以特别难搞。今天我还跟马玉友老师讲这个事情,以前他在外面上课,我没怎么跟他聊过,今天说了他非常支持,说这个很好,就是用八分换他一亩他都乐意。

徐杰舜:就是啊,多好的事情啊。我以前也是在浙江做了个村子,那时他们都搞好了,我去帮他们写下来,一个月就完了,后来还出了本书。这个村四十多户人家,跟你们一样,他们以前很穷的,后来搬迁了,下山脱贫了。他们是搬迁了,我们是不搬,但不搬怎么办?这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我觉得我的力量很小,我不了解一些事情,但是你们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你们对大家彼此更了解,所以要发挥你们领导小组的力量,看看大家有什么意见。

童风姣:我们就是没有钱,你看我女儿读高中,要300块钱的伙食费,我都不知道上哪去找这个钱。

徐杰舜:你女儿在哪读书啊?

童风姣:在永福啊,每个月回来一次,一次都要300块。

徐杰舜:一次300,那要哦。我知道你困难啊,仁军也困难啊,但是我们要克服这些困难,再怎么说我们先要把规划做好,路怎么走,要大家讨论啊!

童风姣:反正我就是要有地方关猪关牛,路要从前面过,我就没有猪栏了。

徐杰舜:对,这个是肯定的,猪是肯定要养的。

丘文荣:所以我们规划时要有预留地,既是盖房子,也要考虑关猪的地方。

童风姣:那不能把猪圈坐到山上面去,那我挑猪食都挑不上去。还有牛栏也不能建上面去啊,有牛屎牛尿什么的,流下来,下面还要住人的。

徐杰舜:对,你这个问题就很好啊,所以大家有什么就一定提出来,只有提出来了我才好去反映。

童风姣:这个老板很小气的,你看修路修到前面都不肯修进来了。

徐杰舜:这个误会了,不是不给修,我问过了,当时是不知道该怎么修,走哪条路线都还没有确定啊。

童风姣:误会?这个我都知道的很清楚的。

徐杰舜:是误会了,都不清楚怎么走,人家当然先暂时停下来了。所以现在就要规划好怎么修这个路。

丘文荣:像伯妈这种想法的还大有人在的。

童风姣:我们这么穷,怎么解决啊,我们以前的钱都没能拿。

徐杰舜: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没有办法,但是那钱已经放在公证处了,就要去把它拿回来,现在好像是壬生的妈就去拿了。钱虽然不多,但是不能放在那里啊,不可能涨钱。多少都要去拿回来。

童风姣:就那么一点点。够什么哦!

徐杰舜:我说过了,要向前看,过去的事情就只能这样了,我也没得办法。

童仁军:我们修路,政府怎么支持我们?

徐杰舜:现在政府那边怎么出钱我不知道,但是政府肯定是要出钱的,而且老板也是会出钱的,就龙甲前面的那条路也是他出的吗,三万多块钱。我觉得我们是不会和政府打交道。

童胜:是啊,是不懂!

童华:我们只会和他们干。

徐杰舜:你们还不会怎么跟政府要钱,只会和政府对着干。

罗老师:政府那些钱不给你们村就给别的村了。

徐杰舜:所以我们就要去争取这些钱,要多跑动,就是自治区也是多往北京走,多跑动,这不“跑部钱进”吗。所以我们也要多跑动,我上次给你们上的课你们可能都没认真听,我说条条大路通福村,有扶贫路,残联路,民委路。

这些迹象表明,村庄规划的概念已经进入了一些村民的大脑。

(三)城建局的设计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