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那些年那个雏菊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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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翟小云的心事

日子安安生生的过了两个月,如今已是1978年的七月中,天气出奇的热,有种要把人烤化的节奏。田里的庄稼油绿油绿的,风一过是整片的碧波,心坎里都是一个劲的欢喜,麦子已收,公粮也上交了,家里的那一斗子的米就是一家子这大半年的吃食。东西恨不得掰成两半,日子过的紧绷绷的。

“娘,爹最近老是喘,我等会儿去拔点苇子根回来,合着竹叶子煮煮。”翟小云说着穿梭在绿叶之间,心里有些揣揣不安,总觉得有啥事要发生。

小云娘接下翟小云递过来的豆角嘴上念叨“是啊!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爹的身子总是有点病病殃殃的,回家我去给念叨念叨去。让那些小鬼啊!有多远就滚多远,大的找桃条子抽,小的放油锅里炸,快点走啊!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小云娘喊了一通,横眉冷目的模样有些瘆人,好似周围真的有那东西似的。

“娘,好了,咱们回家吧,你去家做饭,我去湖里,这次一定不晚回来。”

小云娘眨眨眼睛,一脸的不相信,翟小云看的心里越发的想笑,这娘啊,就像个小孩子似的。

“我保证!”翟小云伸着三只手指天普对着苍天。

“那就行,你心里有数,要不要让严鸣跟你一块啊?有个人就有个伴。”

小云娘这句话一说完,翟小云心里一颤,想到那个男人她真的很佩服,严鸣收复人的本领。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翟家村里的那女老少都知道了这个新来的小伙子,就连一向不喜欢这个抢了自己职位的小云爹也对严鸣客客气气的。因着林先生治了严鸣的病,今是彻底好了,所以和翟小云走的也近,没事也爱去翟家帮帮忙什么的,小云娘也时常会叫上严鸣来自家吃饭。

“怎么?咱家小云害羞了啊?唉!你说奎子要是在就好了,要不然谁想麻烦他啊?”

小云娘里话里有话,翟小云看着不是飘过来的眼神心里很无奈,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失去后才懂得珍惜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奎子急匆匆的离开了,那个除了养父母之外的温暖就在不经意间消失了,心里的感觉就像是装满了沙子,沉甸甸的还好,怕的是会慢慢的溜走一颗心也轻了。

“好了好了,你也大了,自己的事情这句话解决,我和你爹就只能好好守着你,去吧,早点回来。”

“哎!“

翟小云应了一声,看着小云娘的身影慢慢走远,那倔强地、奋力挺直的脊背在阳光里居然可以闪着光,不知怎的眼泪就那样汹涌而下,心里是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慌。

转了身,翟小云慢慢朝着大湖走,田野被抛在身后,清风吹起,带走了曾经的温度。

湖里是一贯的清朗,偶尔可见的水鸟拍着翅膀,芦苇荡里是鼻尖的清冽。此时,阳光正盛,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随着风起舞似的,小鱼儿甚至大胆的跳出湖面,小船儿摇着,昏昏沉沉的想睡上一会儿——在这天地间。

“大叔,最近怎么样?”

翟小云沉默,过来半饷在道一句:“好。”

“其实,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应该感谢你,要不然我真的没有命了。”

“不用,是林先生救了你。”

“我——”

翟小云转过脸。坐在小船后头的是一个男人,穿着蓝衣蓝裤,方方正正的脸,鼻子上架着副眼睛,浓眉大眼的模样,这人正是严鸣。

说也凑巧,翟小云刚出了村头正遇上迎面而来的严鸣,本来想转身就走的,可是想想她又没有做什么事,何必这么心虚呢?结果就是现在这般了,翟小云心里乱乱的,这两个月心里一直觉得难受,是为了奎子?还是眼前男人的不善言辞?

“安安静静的吧,我不想说什么。”翟小云叹了一声。

严鸣摇摇牙,作罢了,下意识的推推眼睛,心里也乱糟糟的一团,他,该说吗?

“其实,我不是我娘亲生的,我是买来的。”

“我,我知道。”

“他们很疼我,所以我现在只想好好照顾他们。”

“那你自己呢?你就没有为自己打算过吗?”

“我?我来到这个家就应该好好照顾他们二老,现在他们年纪也大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是吗?”严鸣盯着翟小云。

“不是吗?”翟小云笑。

做人不该忘本,孝字本应当先。

水鸟的轻啼在芦苇荡里回荡,清脆的、响亮的、婉转的声音好似有穿透苍穹的力量,在蓝天之下,一汪碧水之中,荡漾的又何止是一只船?还有两颗尽在摇摆的心。

“小云!小云!”

突如其来的声音传了进来,翟小云“蹭”地站了起来,小船一阵的摇晃。

“唉!慢点!”严鸣抱着翟小云,声音温温的,这丫头总是会让人担心啊。

翟小云红了一张脸,眼睛乱飘,不敢直视那一双眼睛。

“小云!你在哪里啊?赶紧回村,翟明清的尸首让人翻出来了。听见了没有啊!”

翟小云皱着眉头,“听见了,我这就回去!婶子,你等等我啊!”

“好嘞!快点啊!”

这船离开岸边不远,外头人看不见,翟小云他们在里面倒是看的清楚,正是邻居王家大婶,来回的走着脸上焦急。翟小云清楚,翟明清已经消失了两个月,如今看是最后的消息了,只希望那一家人能够节哀顺变。

船行的快,几个眨眼就上了岸,翟小云急匆匆的跨上去,王家婶子拉了一把。严鸣子后面把绳子拴在河边,也大步的跨了上去。

“小云啊,你们是不是那啥啊?”

“婶子,你说什么呢?小心我娘生气哦!我这张嘴可不严实。”

“行行行,我可不敢瞎说,可别把正事忘了,赶紧走。”王家婶子拉着翟小云还不忘看了严鸣一样,心里笑上。

路上,翟小云听了王大婶的一番话,心里也没啥感受,毕竟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也没得害怕,只是心里的疑问倒是一堆。翟明清为什么离开?翟明清是怎么死的?翟明清的婆娘会怎么样?这件事情她该如何?

事到临头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定了心思,翟小云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翟明清家,门前早已经聚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