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的事情在收获季节来的时候都会被搁置,不知不觉就到了收麦子的季节,翟小云脚步穿梭在田间的小路上跑的快活,毛辫子翘着甩着,是青春年纪里的俏皮。入眼出是成片的金黄色,今年的天气好,收成自然也不差,只是要上交得分公粮也是要压垮个人,翟小云摇摇头微微一叹。田间来来回回的都是人,肩上扛着捆好的麦子,身上的汗衫都已经被浸湿了,丰收的景象看的热闹。
水渠上搭着一块方方正正的门板,翟小云慢悠悠的走着,挎紧了手上的篮子,几块白玉煎饼躺在里面,还有一碟的盐豆子边上几棵大葱油绿油绿的。
“娘!快来歇歇!”
翟小云冲着那一亩三分地里的两个人喊了一句,小云娘回了一句“等会儿的,把这片割完的。”
翟小云嘀嘀咕咕了两句,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朝小云娘走了去,一把把小云娘手上的镰刀夺了去。
“我的好娘,您就先吃饭去,这活我来干。”说着低下腰挥着手里的镰刀。麦子成片成片的倒被慢慢的收拢、扎捆,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起,待到最后的时候往外背。
小云娘看着自家闺女的倔强模样笑了,脸上的皱纹好似此刻全都没有了,笑得那么开心,甚至可以称得上幸福。恍惚间,居然可以感觉到微风吹过时的那份惬意,就想大夏天在凉水里打了个滚似的,舒服极了!
小云娘朝自己老头子使了个眼色,小云爹也把手里的活放下,拿着汗巾擦擦脸色豆大的汗珠,笑得露出了皱纹。
“我的好闺女,吃饭去吧,吃完再干。”
翟小云抬头,“这才对嘛,你们要累坏了身子我咋办?”手里的镰刀换了手,拿到地头。
坐在杨树的绿荫里,翟小云靠上身后的高大树干,点点阳光透过树的罅隙投射在地上,星星般的光亮。翟小云咬着手里脆生生的白玉煎饼,看着身边的老爹老娘。
“哎呦!你就不能好好吃啊!粘的任那都是的,也不知道羞。”小云娘边说手上拨楞着小云爹掉在衣服上的煎饼放在自己嘴里,只道是:粒粒皆辛苦。
小云爹憨笑了一声对着翟小云挠挠脑袋,撇着一张嘴。
“娘!你再说我爹,我爹就罢工了啊!对不对啊?爹。”翟小云冲着小云爹眨眨眼睛。
“对!我罢工!咱们是民主社会,不允许剥削劳动人民。”小云爹“不怕死”地说着,翟小云捂着嘴笑到一边。
小云娘也起了兴趣,提手就揪起了小云爹的耳朵,恶狠狠地说:“还想造反不是?”
小云爹求饶“行行行!老婆子你快松手,我老脸都快丢尽了。”
小云爹小老鼠的打怵模样,翟小云笑得“咯咯”的,眼睛里的光芒闪了远处赶来的奎子。奎子定在原地眼睛直愣愣的,那里的女子是他放在心底的人儿。此时,大概只有这样才可以肆无忌惮的看上她一眼,他早就没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果,他有的只是除了无奈的希望,希望他喜欢的人也幸福,如此就已经足够了,像现在的这个笑一样,他要的只是她好好地。
小云娘松了手,瞪了揉着耳朵唏嘘的小云爹一眼,带着嗔怪的眼神看的小云爹心里冒着气泡,粉色的小泡泡。
“革命仍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翟小云凑到小云爹身旁念叨了一句,又得了小云娘的一个瞪眼。
“大婶,大叔。”奎子走近了喊着。
小云娘应了一声看了翟小云一眼,笑着问道:“奎子咋来了?不和你师父去出诊了?”
“今个没有病。我瞅着你们天天忙来忙去的,就想来帮把手,只要大婶子不嫌弃我添麻烦就好了。”奎子摸摸脑袋,笑得一脸的傻气。
“怎么能嫌你添麻烦?今天婶子请你吃好吃的,这不就结了。”伸手擦擦快流到眼睛里的汗,小云娘说了一句。
“婶子你快别这么说,您每次收点粮食还要给我和师父送来,我们已经觉得不好意思了,您要再这么说以后我可不来了啊!”
小云娘笑着瞪了奎子一眼,“你这个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还至于这么客气?”
奎子点头,倒了碗茶给小云娘递去,“是是是,婶子说的都对,我说错话了,我这个臭嘴!”
“行了行了,既然来了,婶子我就不说那些谎话了,今天要累了你了。你叔的腰前两天扭着了,这腰上不着劲,今天正好你在这儿,就多跑几趟了。”
“行嘞!婶子您就放心吧,我这身板不能累着的!”拍拍自己的胸膛,奎子打着包票。“对了,我有些事和我小云姐说。”奎子冲着小云娘笑笑。
小云娘笑开了花儿似的,抬着指头指指一脸憨厚模样的奎子,眨了下眼睛,奎子红着脸低下了头,心里叨叨着自己师父干的好事。
“行,你们拉呱,我们老了就不瞎掺和了,你们好好说啊!”
小云娘说着拽着还想看热闹的小云爹走开了,临走还不忘给翟小云一个小眼神,翟小云看的咽了口吐沫很自然的无视了,只是心底又是一阵的感叹:唉!老娘真是该去当个媒人,乱点鸳鸯谱。
“小云姐,我想和你说点事情。”奎子抬起头,看着翟小云皱紧了眉头。
翟小云将信将疑的走了过去,俩人走到大树的背面,奎子看看四周没有啥近的人,趴在翟小云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翟小云的一张大眼慢慢的溢满了名为兴奋的光芒,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张大的嘴巴。
那个男人的事她虽然一直记在心里却是没敢去看看。一是,怕真的像林先生说的那样,如果只是她自己一个,她会毫不犹豫的去照顾那个男人,但是她有父母,有一个完整的家,她不可以那么任性。二是,怕引起村子里的恐慌,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甚至那个男人会被村里人活活烧死,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过,现在想想心里还是像只正在受着文火煎熬的锅,晃荡这半空还有受着煎熬。
一晃眼就是十来天过去了,期间林奎也没有来找过她,翟小云的心里一直是吊着的。就在刚刚,林奎突然告诉她那男人可以好了,只是会有一脸的麻子的时候,她居然鼻子一酸差点哭下来。翟小云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那就好。”翟小云说。
奎子点头,“嗯,师父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不要太担心了,等再过个半个来月,那男人就可以下床了。”
“行,我知道了,这件事真的要谢谢你和林先生了,今天我做个肉菜,你给林先生提回去下酒去。”翟小云把湿了的手往衣服上擦擦,笑出了八颗牙齿,想着今天的肉菜。
奎子说了句好,对着翟小云笑着,眼睛里是无尽和忽视掉的温柔。
远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这边的动静,翟小云和林奎丝毫未觉。咂吧口手里的烟袋,翟明清皱起已经稀疏了的眉毛,想着这几天的不对劲。
昨天他又去了林先生家一趟,本来是想看看那个外乡人死没死的,可是林先生就不让他进,好说歹说都是不行。翟明清总觉得事情有哪里是说不出来的怪,就算是生病,依着林先生的医术现在也该可以出来见人了,还有当时那间屋里还有着一股子的臭味,难道真的有其他的事?翟明清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个主意,他打算今夜去看看,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打定主意,翟明清收了视线把手里的烟袋往旁边的树上敲敲,烟灰掉了树根处慢慢灭掉。回头冲着自家儿子喊了一声“快点!早干完早回家吃饭!”
另一边,奎子脱了长衣露出里面的白色汗衫,露着两条粗壮的胳膊,利落的把小云爹娘割过的麦子捆成一捆一捆的往田头背。一来一回的倒是不见什么气喘吁吁,腿脚利落,胳膊有劲,小云娘看的露出神秘的笑容,撞撞小云爹的胳膊。
“你说,奎子和咱家小云咋样?”
奎子爹“啧啧”了两声,“小娃娃家家的事你可别掺和,咱家闺女心里有数的很。”
“她有数我没有数,那丫头怎么想的咱又不知道。你看奎子一个大小伙子,对咱俩又好,她俩人又是一起长大的,在一起不正合适吗?”小云娘继续道,越看她心里月高兴,这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俊。
小云爹瞪了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听我的,别让咱闺女恨你。”
听着小云爹有些发狠的一句话,小云娘住了嘴,回头望望干得起劲的奎子撇撇嘴。
“别想那么多,干活吧。”好想知道自己话说的重了,小云爹轻声说了一句。小云娘没吭声,默默的弯下了腰继续没完成的活。
干活的日子总是过的快,不知不觉又是一天过去了,他们是集体制的,明天还有大块的田,还好今年收成好还有那个信心。日落西山,田里的人络绎不绝的往家里赶,扛着锄头什么的说着笑,汗也慢慢的停止了分泌,清风一阵阵的喝上一口灌好的茶心里爽亮。翟小云去了林先生家,钓出了那个老馋猫,跟着又回家做了糊糊,锅子边上贴着黄色的饼子,烤出了香味,一阵一阵。
“今天你和我一起去林家瞧瞧。”苍老的男人声音。
有人应,”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