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它说。可是这些野兔的眼睛可尖了。有一只伸长脖子仔细地观看。“它根本就没有后腿!”一只野兔喊。“哎呀,一只没有后腿的兔子!”
它哈哈大笑起来。“我有!”小绒布兔喊。“我有后腿,我坐在后腿上呢!”“伸出来我看看,象我这样!”那只野兔说。然后便一扭一扭地跳起舞来。
小绒布兔越来越不安了。“我不愿跳舞,我喜欢坐着!”其实,它心里可愿意跳舞了,它心里痒痒的,觉得如果这会儿自己能跳舞,叫它干什么都愿意。
真的,如果能象那些野兔子一样。这些奇怪的兔子停下不跳了,它们朝它走来,这回可近了,它们的胡子都碰上了小绒布兔的耳朵了,然后耸动着鼻子使劲闻了一下,便跳开了。“它的味儿不对!它根本就不是兔子,它根本就不是活的!”
“我是活的,我是活的!宝宝说过的!”它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宝宝从它们身边跑过来,两只奇怪的野兔子迅速地消失在草丛里。“回来和我玩吧!”
小绒布兔喊,“我知道我是活的!快回来吧!”没有回答,只有小蚂蚁还在跑来跑去,野兔消失的地方,只有草丛在轻轻摆动,小绒布兔孤独极了。
“唉!它们为什么要那样跑掉?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它想。它静静地躺了很久很久,看着草丛,希望那两只兔子还会回来,可是它们却再也没有出现。
太阳渐渐落山了,白色的小蛾子在天上飞来飞去。宝宝来了,把它带回了家。又过去几个星期,小绒布兔变得越来越老,越来越破,可是宝宝爱它一如既往。
把它的胡子也“爱”掉了,耳朵上的红边也“爱”灰了,它身上的白点也全部褪了色,甚至连形状也有所改变,除了宝宝,谁也不觉得它还像一只兔子。
对宝宝来说,小绒布兔永远是漂亮可爱的,小绒布兔关心的也就是这件事。它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它,因为魔法已经使它变成了活的,破烂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一天宝宝生病了。他的小脸通红通红的,晚上还说胡话,他那小小的身子可热了,小绒布兔被他烫得不得了。一些从没见过的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整个晚上都亮着灯,小绒布兔静静地
躺在床角落里,盖着被单,一动也不敢动,它生怕被人发现而把它抱走,宝宝现在需要它,它知道。
时间太长了,令人焦虑不安,宝宝病得太厉害了,不能出去玩。小绒布兔觉得没意思极了,整
天没事可干,它耐心地卷在一边,期待着宝宝早日恢复健康,那时他们又可以到花园里去,在花丛中和蝴蝶嬉戏,在草堆里玩耍,就象从前一样。
它做了很多的计划,在宝宝似睡非睡的半昏迷状态中,趴在宝宝的耳朵边,把一切告诉他。
宝宝退了烧,他觉得自己好多了,可以坐起来看小人书了,小绒布兔紧紧地靠在他身边。
有一天,医生们让宝宝起来,穿衣服下地。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们打开窗户让宝宝坐在阳台上,小绒布兔缩在被单里想心事。
明天宝宝就要去海边了,一切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只要照医生的话去做就行了。大家都在谈论这事,小绒布兔也从被单底下探出头来,仔细地听着。这间房间必须消毒,所有的书箱和玩具以及宝宝动手摸过的一切都必须烧掉。“太好了!”小绒布兔心想。
“明天我们就可以去海边了!”宝宝常跟它谈起海边,他很想看看海里的大浪、小海螺、以及沙堆的城堡。就在这时,保姆发现了小绒布兔。“他的小绒布兔怎么办?”她问。“它?
”医生说。“他身上沾满了病菌!——立刻把它烧掉!
什么?不行!给他买一个新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碰它!”就这样,小绒布兔被放进了一只袋子,还有很多书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它在一起,它们被丢到了花园的一个角落里。
这可是一个烧破烂的好地方,只是花匠太忙,来不及烧,他还要挖土豆、摘青豆,不过他答应第二天一早再来把东西烧掉。
那天晚上,宝宝睡在另外一个房间里,有一个新买的兔子和他一起睡觉,那是一只很漂亮的兔子,它有着白色的长毛绒,玻璃珠做的眼睛,不过宝宝太激动了,他根本就没注意,明天他就要到海边,这件事本身已经够他兴奋不已了,他根本就无心顾及别的。
就在宝宝梦想海边的时候,小绒布兔和旧图书一起躺在花园的后面,孤独极了,袋口是敞开的
,小绒布兔拼命地挤呀,挤呀,终于把头伸了出来,它睡惯了舒适温暖的床,被冻得打了个冷
颤,它的衣服已经磨得非常薄了,根本就不能保暖,它看见了悬钩子树,长得更高了,更大了,它又想起了和宝宝一起在树下玩耍的情景,那是多么快乐的早晨啊!
花园里和煦的阳光——他们多快乐呵——那一幅一幅的情景仿佛在它眼前一一掠过。一幅比一幅更美丽。
花丛中那童话世界里的小草屋,树杯中静静的夜晚,蚂蚁在它的爪子里爬来爬去;当它知道自己是真正的白兔那一天,它思念着皮革马,它是那么睿智,又那么彬彬有礼,它所告诉自己的那些事。
唉,被宠爱又有什么用?
失去了美丽变成了真的又有什么用,现在倒落个如此下场,想到这里,一滴眼泪,一滴真正的眼泪顺着它那脏兮兮的绒布鼻子滴到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就在眼泪滴下的地方,长出了一朵花,一朵神秘的花,和花园里的花一点也不相同。
它有几片小小的绿宝石般的叶子,绿叶中间有一朵象金杯似的小花苞,小绒布兔睁开双眼,忘了哭泣,躺在那望着它,花苞渐渐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小仙女。
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仙女,她的衣服是珍珠和露水做的,她的头发和脖子上都戴着鲜花,她的脸蛋就象最美的花朵。
她走到小绒布兔跟前,抱起它来,在它那被泪水弄湿的小鼻子上吻了一下。“小绒布兔,你知道我是谁吗?”她问。
小绒布兔抬起头来看看她,它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她是谁。“我就是玩具仙
女”她说。“我关心孩子们所爱的每一个玩具,孩子们玩破了以后,我就把它们带走,把它们变成真正的。”“我以前还不是真正的吗?”
小绒布兔问。“对宝宝来说你是真正的,因为他爱你。现在你必须完完全全是真的。”她把小绒布兔紧紧抱住,朝树林飞去。
月亮升起来了,那个树林美极了,象水银一样闪闪发光,一群野兔在林间空地上欢快地跳着舞。它们看见了仙女之后便停了下来,围在她身边圈成了一个圈。
“我给你们带来一个新伙伴,你们必须好好待它,教给它兔子国里的事,以后它就和你们住在一起了。”她又吻了小绒布兔一下,然后把它推向野兔。
“玩去吧,小兔!”她又说。小绒布兔坐在那儿很久很久,一动也不敢动。它看见野兔跳舞,便想起了它的后腿。它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是整块的。
可是它却不知道当仙女上次吻它的时候,已经把它整个的改变了。这时,不知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鼻子,它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要不是这样的话,它还不知要在那儿坐多久,害羞地一动不动呢。它发现自己有后腿了!
它身上不再是绒布而是真正的毛皮了,既柔软又光亮,它的耳朵会自己摆动,胡子也长得很长了。它兴奋地用后腿跳了又跳,蹦了又蹦,一会儿在地上打滚,一会儿使劲蹦高,像那些野兔子一样。它忽然想起仙女,然而仙女已经不见了。
从此它成为一只真正的兔子,同其他兔子住在一起。秋去冬来,冬尽春至,天气一天比一天温暖,阳光洒满大地。宝宝又到屋后的树林里来玩了。
就在他玩耍的时候,有两只兔子从草丛中蹦出来,跳到了他的身边,望着他。一只是棕色的,另一只的颜色却很奇特,它的毛皮上有斑点,就像是很久以前点上去的,然而却清晰可辨。
它那小小的鼻子和圆圆的黑眼睛好像非常眼熟。宝宝心想:“咦!它真像我那只小兔,可惜在我得猩红热的时候,把它给弄丢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的确是他的小兔,小兔现在是回来看望他这个最早给它爱,并使它成为真小兔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