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芷恢复人形,婚礼自然照常举办。
拜堂、奉茶、入洞房……一阵闹腾,闷骚凤凰便出去陪酒,直到入夜才被推进来,彼时桑芷正抱着徕米和壁女叙话,忽听外面嘭地一声巨响,赶紧迎出门来看,只见契乐和七水一人扶着浚束一边,吃力地往里边走。
闷骚凤凰步子发虚,脸色烧红,一看就是喝多了。桃树精把浚束搁在床上,这才挽胳膊道:“没想到凤君大人喝醉了这么沉,早知道我就不该贪二两银子答应他醉了把他送回来。”
壁女在旁闻言咯咯笑出声,“难得还有你契乐不愿赚的银子,且说说他喝了多少?”
桃树精还来不及答应,众人就听七水“哎呀”一声,惊叫道:“凤君好像胳膊上冒出羽毛了。没听说过喝醉了会现原形啊?”
“啊?”小狐狸听了这话也赶紧探头去瞧,又接了徕米叼来的热毛巾给浚束细细擦汗,别人成亲就是浓情蜜意,到了她这,小两口倒是轮流着现原形,这是神马人品?
桑芷问:“那闷骚凤凰往日喝了酒会怎样?”
七水撑着下巴稍想片刻,才傻呆呆答曰:“不知道啊。”
“不知道?”这小娃不是千年来都寸步不离浚束的吗?
七水点头,“是哦,因为凤君往日从不喝酒。”
桑芷:-_-
小狐狸囧囧有神,回头正想向壁女求救,壁女却捂着袖子率先笑开,“今日是你们二人的洞房之夜。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打扰了。徕米,过来,也跟姐姐出去。”
徕米听了这话啾地低鸣一声,耸立狐狸耳朵果真乖乖地跳进桃树精怀里,契乐谄媚着一张脸,淫笑道:“一切都听壁女大人的。”说罢,一群人果真要走,急得桑芷直跳脚。
“姐姐,你们都走了,闷骚凤凰怎么办?”
壁女眨眼:“他已是你夫君,让他醉死也罢,让他欲仙欲死也罢,那都是你的事。”
听壁女话中有话,虽桑芷已为他人之妇,依旧臊红了脸颊,正欲辩解又被壁女截住道:“放心吧,我答应过小凤凰,你们成亲之后断不会再想以前般,随便穿进这间里屋。今晚便是有什么声啊响儿的,我也权当猫儿叫唤,安安静静在墙中睡我的觉。”
语毕,一群人笑哄,作势散了。桑芷羞得没脸没皮,跳脚挠墙偏偏没人理会,稍时屋里就只剩下夫妻二人。桑芷看了看床上烂醉如泥的浚束,低低叹口气在床边坐下,正掰着指头盘算是给闷骚凤凰宽衣呢,宽衣呢还是宽衣呢之时,腰间却一紧,一强有力的臂膀圈住了桑芷的小蛮腰。
桑芷惊呼,普一回头却见闷骚凤凰哪有半点醉的样子,星眸闪烁,唇红齿白,稍显凌乱的发丝下,倒是别一番风味。
“好哇你,又骗我!”小狐狸气煞,粉拳不客气地往浚束身上招呼,却被对方一把揽进怀里,额抵额、脸贴脸,浚束身上淡淡的酒香一点点飘进桑芷鼻尖。
浚束轻语:“我不装醉,你那些叔叔伯伯怎肯放过我?还有你爹,竟拿了私藏的桃花酒说要和我一较高低。我若真倒下了,今晚还怎么洞房?”
桑芷听浚束最后两个字,不自在地瞥头,身子却依旧靠在其身上,“什么洞房不洞……你醉了……”
浚束抽走小狐狸发间的簪子,大手游离自桑芷颈间,“既然醉了,就做些醉了该做的事情——”
…………(省略号:各位,万恶的我又出来打酱油了。)
事毕,桑芷累极模模糊糊睡去,再醒来,浚束却不在身边。
小狐狸纳闷,唯恐他酒疯发作出去闹事,便穿戴整齐出院外寻找。正奇怪这大半夜的闷骚凤凰能去哪,就见清梧居旁,一窈窕女子背对自己亭立。待走近一看,却是多日不见的袭月。
桑芷见状乍惊,自龙谷一别,她和袭月再不曾来往,听壁女说,今日她和浚束大婚,龙谷也只派一使者低调前来祝贺,显然要将当日两族联姻的尴尬之事一笔带过,可这深更半夜,袭月又怎么在他们新房之外?
“袭月姐姐,你——”话未毕,袭月便伸纤纤玉指抵住桑芷唇瓣,示意其噤声。
袭月道:“桑芷公主,为何最终还是选择凤族而拒绝我家小七?”
桑芷见袭月劈头盖脸便问这事,一时噤住亦不知如何作答,袭月见状不慌不急,摇头道:“因为爱他?桑芷公主可知,这世间最不可信的一个字,就是爱字。”
桑芷对袭月的忽然到来,夜间造访皆是迷雾重重,又联想到闷骚凤凰的失踪,忍不住道:“你想干什么?”
袭月听桑芷语气不善,也不恼,直言道:“龙凤两族向来不和,其实自你和七少爷离开龙谷之后,我便一直跟着你们,以便探听凤族信息。”
桑芷闻言诧异袭月的坦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却被其牵住手道:“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你所谓的爱人。”说罢,袖间袭月水绦一挥,桑芷就见条条银色光屡如流水般将她环住,再一眨眼,已被袭月带着到了翠屏山下。
怪石嶙峋,凶兽低鸣,好似往常的翠屏山,又好似不太一样。桑芷正蹙眉奇怪袭月带她来这干什么,就听不远处有人沉沉低语。侧耳倾听,竟恰是闷骚凤凰!
十步开外,浚束矗立林间,而其旁边笼着黑衣的女子,竟是兔子小仙。四人明明挨得如此之近,浚束却全似看不见桑芷般眺望远方,声音阴霾:“现在就走,越远越好。”
璎珞泪水涟涟,听了这话勾唇苦笑,“利用完我就巴不得我早点消失?那何不现在就动手杀了我,来得更为干净?”
浚束深呼口气,这才回身喃喃:“璎珞——”神情纠结,是桑芷从不曾见。
璎珞抹了泪水,别过脸说,“凤君大人放心好了,我叫你出来不是要纠缠你,只是想问你,这场戏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
听了这话,一旁的桑芷惊目结舌,攥紧拳头脑子却消化不了璎珞话中之意,咬住下唇桑芷正难受,就听璎珞说出更为令人震惊的话。
“我只盼个明白,你处心积虑从螭吻手中夺过小狐狸,为的是什么?”
浚束瞅璎珞一眼,负手沉声:“局势多变,龙族步步紧逼,不能让龙狐两族联合。”
原来……
原来的原来……
一句话,将桑芷从大婚的喜悦中霎时跌入深渊万丈。原来浚束娶自己是为了不让龙族势力扩张,原来那些耳鬓厮磨、至死不渝,不过是从另一个女人那借来的稀薄温存,原来,不过是一场戏。
小狐狸的泪不知觉地掉下,袭月扭头道:“桑芷公主此刻可看清了?”
话音刚落,浚束便惊觉地朝两人这边看来,目光犀利阴冷,简短利落道:“谁!”一时间,桑芷和袭月身上环绕流动的水绦消失,两人暴露踪迹。瞬间,对面的兔子小仙和浚束僵住。
袭月笑嗔,“凤君大人可对这结局意外?”
浚束微眯眼不答话,这边璎珞却率先娇喝朝桑芷袭来,小狐狸下意识地往后闪躲,电闪雷鸣间,璎珞对桑芷,浚束对袭月,已大打出手。桑芷一面应付璎珞一面分心,兜兜转转间其实已明白浚束此刻的心思,却自欺欺人不敢相信。
对,浚束知道事情败露,唯一隐藏的方法就是灭口。所以……所以……
“啊!”桑芷惊叫,神游千里的同时璎珞已将自己击倒在地,眼见亦步亦趋已逼近,手中宝剑悬悬欲刺,小狐狸却力不从心,只能颤栗着往后推。
“桑芷!!”就在璎珞欺身上前的瞬间,袭月大喝扔来血剑,小狐狸顺势接住,便听袭月道:“快,趁这个时候。”
事已至此,已容不得桑芷多想,提起起身桑芷便闭眼将剑刺出,瞬间桑芷只觉眼前金光闪现,手依旧握着剑柄,桑芷瑟瑟发抖地掀开眼帘,却被面前得景象惊得呼吸一滞。
璎珞身上的衣衫开始缓缓流动,渐渐由轻纱幻化成条条铁链,其秀丽脸颊已微微扭曲,眨眼间已化作一男人的狰狞面孔。男人依旧被铁链覆辙身躯,哈哈大笑:“公主,好久不见——”
话毕,只听雷鸣惊响,男人再一仰天长笑,铁链终于绷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