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读者精品——感悟·独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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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世界不再等待我们(2)

在你渐渐出类拔萃的成长里,在你出落成窈窕淑女的时候,父母亲和长者终于都滔滔不绝地赞扬你了。你仗着天性中的好强,凯旋了一个又一个的攀取,如今,还会有谁不看重你呢?

你年纪轻轻已是复旦大学的物理博士,而且又在全国各家报刊杂志发表了几十篇文学作品,有的散文也被收入集子中。

妹妹,这短短的小文,是我许久以来一直想对你表达的爱与感激,在异国孤寂的人生旅途中,你是我心中至亲至美的回忆。来生,你仍做我的妹妹好吗?

玫瑰往事

玫瑰往事里,只有那个当年捧着青春玫瑰的女孩的叹息犹在,反反复复地问着自己同样一个问题。

佚名

远远地望着你的背影,在北京夏季一个淡淡的日子里。我知道这其实是一种想念,你离去的日子已遥遥无期,却没有留下任何消息。往事里的玫瑰依旧粲然欲滴,往事里守着玫瑰的女孩和她的青春一样寂寞如初,一如当年我走入这座城市时。但是我很想知道你的消息,很想知道这一路走过来之后,你伟岸的身躯是否依然挺拔,坚毅的神情是否依然如故;也想知道,你是否有了温柔的港湾,是否有了吟诵过千万遍的美丽家园。

此刻,站在你离去的城市边缘,那一丝沉默了千年的思念,在城市牧人半梦半醒的歌声中轻轻翻开往事。你的容颜已看不清楚,只有那些尘封的旧日在城市的天空中悠悠回响。往事里,你在冬日暮色四合的黄昏里独自行走,我在夏日狂燥的天空之下义无反顾地追寻心中的梦想,我们之间正隔着一个完整的春季。只有那些思念在彼此的心间疯长,却总也不能在生命的扉页中清晰地凸现。我不知道理想和现实的距离竟然能如此之大,我来到了理想中的城市,却因此而迷失了生活的方向。不知道在那个寂寞的夜晚你是否也和我一样地无助,是否也和我一样,止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我们原本是不应该分开的啊,倘若没有这样的一个让我们必须做出抉择的夏季。

选择意味着得到,选择也意味着失去。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总是有许多的话要说,然而那个时候我们都太不懂爱情,总是认为来日方长,总是去选择做一些也许我们一辈子也无法完成的事情。而如今,当我终于可以一个人静静坐在西窗前的时候,寂寞是我惟一的选择。墙角的吉它落满了岁月的风尘,那六根曾经为你而感动的音弦如今再也奏不出新的乐章,一如封闭在心中的情感,黑暗中抓住往事的手,想有个归宿却找不到理由。

很多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那样一个夏日的午后;如果你没有微笑着向我走来;如果没有忘情地接过你手中的那束玫瑰;如果我不是这样一个年少而单纯的期望玫瑰永远鲜艳的女孩;如果你是旧日里薄情而忘言的游子,那这世上,就一定会少一份美丽,缺失一份真情……失去你我是否真的一无所有?在这样的一个夏季傍晚,我独自在回忆的小路上徘徊,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玫瑰往事里,只有那个当年捧着青春玫瑰的女孩的叹息犹在,反反复复地问着自己同样一个问题。城市的阴影在心静如水的时候显得愈发巨大,我不相信自己在多年以后还不能把你忘却,但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惟有你才是我最初和最后的爱。

当我在这座城市匆忙地奔走时,你就是我情感的影子,生命的惟一寄托。失去你后,我再也无法向这个世界敞开心扉,也无法重复那些浪漫而美丽的日子,还有那些蓝天、碧草和玫瑰。

此情可待

我的故事,为我的曾经,也为她美丽的笑靥。故事发生在这个城市里有些阴雨的4月,它稀里糊涂地开始于一个有些晴朗的雨日,匆匆收场于另一个彻头彻尾的雨日。也许阴雨它本身就意味着什么……

渴草

整整一个月,我的心被一个叫做F的女孩所牢牢占据。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她的笑容、她的声音。我无法挣脱她的“枷锁”。

一个月前的今天,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这样的季节里的这样一个日子,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触景生情地产生某些所谓的灵感性的东西。

至今仍形单影只的我只有徜徉在书海中时,才能找到某种寄托。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飘进我有些神伤的眼帘,是F。而当时,我正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化蝶而略感不安。F是我现实中所默默崇拜的一位偶像,尤其是她的做事风格早已让我倾慕许久。

她是来借书的,在狭小而略有些暗淡的书架之间,她寻觅着她要查找的书。朦胧中,她的动作很优雅。出于礼貌,我主动地跟她闲聊了一些有关春游的话题,不经意间,我已在背后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真是可惜,她还是很快地找到了她所需的参考书。

她要走了!她走了!

当她面带着温柔的微笑和一阵淡雅的馨香从我面前掠过时,我惊呆了。从来没有在那样近的距离感受着她的存在,我第一次发现她是如此的美妙,美妙得如春风中的桃花,不可名状。

是她的甜美温存感染了我。从此,我知道了什么样的感觉叫“怦然心动”。这个春天真美!

我要拥抱全世界。

按捺不住那颗狂躁的心,任目光肆意地抚摸着她的渐去的背影。那一刻,我坚信她就是我梦中的芳草美人。脑海中也顿时浮现出《诗经》中的一句话:“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实在找不出更为精当的语言来形容她当时的娇柔动魄之处,甚至怀疑过古人的这句话是专为形容她而预置的。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飞一样地回到座位,为她在日记本的扉页上永远记下了这句名言。日记本上记载着许多拥有古老而浪漫主题的别人的故事。

我曾不止一遍地祈祷过:倘若我是故事中的男主人公,那该多好!即使丘比特之箭射得我遍体鳞伤,我也心甘情愿。

那一夜,我看到了这个春天的第一道电闪,我听到了这个春天的第一声雷鸣。我的心思就有如这黑夜丝雨中的春草一般疯长,打乱了季节的脚步。

历史将这一天永久地定格在公元1998年4月8日。

从此,我变了,变得是那样的陌生,似井底之蛙般地仰望着只有她的那方天空。我深陷入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当中,伫立在孤寂的此岸,遥望着在水一方的她。始终就是跨不过那条湍急的情感河流,听说它曾淹没过许多单相恋者。

我只能而且只可以做的是用心体味着可望而不可及的“伊人”,以一种几近痴呆的态度,竭力留住每一瞬每一丝的感触,继而用滚烫的文字记录下火热的语言,组合成一封封情有独钟的书信,总计竟也有洋洋万言之多。可是,一封也没有发出,尽管我是一个持勇敢爱情观的人。我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勇敢爱情懦夫”的阴影,她的完美让我硬生生地折断了心的方向。

我沉湎于自己无意间营造的情感氛围之中不能自拔。于是,我开始苦闷,开始彷徨。某夜猛然惊醒后,对着满天闪烁的星光,我曾发下这个现已夭折的誓言:为了她,我甘愿舍弃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理想。而她那温柔的一笑也早已在辗转反侧中化成了刻骨铭心的永恒。直到今天的此刻,它还如玉兰花般冰清玉洁地绽放在我心深处。或许,这一笑真的会影响我今后的一生。

偶然闻听到并且深深喜欢上《输了她,赢了这世界又如何》这首歌,同病相怜于其中的执著痴迷,在还没有浅尝到爱的甜蜜之前,我已饱尽了追逐的苦涩,抑或这就是爱的微妙。在缠绵悱恻的歌声中,原来很少沾烟的我,也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吞云吐雾。

那一段日子,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终于,在4月末一个飘雨的日子,我憋足勇气,尝试着将一只能捎去我情思的“鸿雁”放飞。然而就在我站在微微润湿的邮筒前时,就在我即将把信投入邮筒的一刹那,我犹豫了。

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甚至连她那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最妩媚动人的甜美微笑都黯淡模糊了。我真的再也找不到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了。难道偶像只能是用来被崇拜的吗?我有些茫然,我有些失落,原来那叫做永恒的东西也只是稍纵即逝的平凡瞬间。

这个年龄应该是一个很少用伞的年龄。我收起伞,漫无目地的游走在有着相拥恋人同行的小道。他们很专注,忽视了在一旁踯躅的我,雨滴温和地敲打着我微干的双唇,我细细品味着雨季的味道,那样的感觉,我很喜欢。突然发现身外还有一片广袤的天空,尽管它还带有着暮春的阴霾。微风细雨中,拿着那封未发出的信,我蹦跳着走过每一个水洼……第二天,天晴了,似阳春三月般清朗。而我现在也已戒烟了,虽然在将来的某一天我还会有可能再度抽烟。

三妹!三妹

血红的背影在我的视野里消逝了,永远地消逝了……

武华

三妹,眼下也不知,不知你仍旧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呢?还是已经……也不知我放假回去能不能再见你?前两天,家里来信说:医生赶你出院,在医院住多久也是白花钱……接到电报,我立即从北京坐夜车回去看你。

我轻轻呼唤你的名字,三妹,你不应我,平静的苍白脸面上浮着一个不易觉察的微笑——死神借你的唇显示它胜利的微笑。

我缓缓抬起你的双臂,三妹,你不拥抱我,两条沉重的臂膀,仿佛在谛听遥远的召唤。

啊!我的聪明、俊秀、活泼的三妹哪去啦?!

你有病后,曾多次去医院医治:

第一次,医生诊断为气管炎,叫你吃四环素,第二次,医生说你神经性头痛,给你开了几片强镇定;第三次把你从内科支到外科,从外科转到神经科,折腾了三四天,带回一盒青霉素,直到你头疼得从西屋蹦到东屋,又从东屋蹦到西屋了,医生才给你做了脊椎穿刺,确诊为结核性脑膜炎,收你住院。三妹,一住院你就昏迷,至今三个月了,你仍没有醒来,三妹,你告诉我害你生命的是谁?告诉我!

三妹,你不言声,你不能告诉我这一切了。

唉!能告诉我又有什么用?我可怜的三妹!我的温柔憨厚的中国公民……医生关合了你的病历卡,三妹,你这被折断了灵魂的小白花,将被弃在郊外,伴着无声的夜雨,去听那古刹的钟声啊!

输液吊杆在你的床头空空地立着,它在向你表示不尽的歉意。窗外的阳光在你的脸上流连,照不活三妹勃勃的生气,也晒不干亲人的泪水。

你醒来吧,三妹,刚刚是初夏时节,花儿才开,叶儿才绿,黄鹂鸣啭,南雁北归,而你,只度了27个春秋的三妹,不能就这样一眠不起。

你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满目是灰色的饥荒。妈妈用苦菜填塞着乳房,一双枯黄干瘦的小手捧着妈妈的乳,似捧着两个空布袋使劲儿吸着,吮着,将妈妈的乳头嘬裂,饮妈妈的血……背一个军绿色书包,穿一件姐姐穿小了的褂子,你第一次迈进小学校的大门。“富农羔子来了!打倒富农羔子!打倒!打倒!”一阵冰雹朝你砸来,你没有哭,瞪着惊恐的眼睛,看这迷乱的世界。

从那以后,三妹,你失去往日的快乐,不唱不跳,紧皱着眉心,如老年般的沉默,你再不喊:“爷爷,我饿。”“爷爷,我睡觉!”“爷爷,你上山给我刨花根!”

爷爷叫你,你不理他,你那好看的长睫毛大眼睛白瞪他,我可爱的三妹啊!你还小,你把这一切都迁怒到爷爷身上,其实爷爷是错划的富农。

夕阳照在田埂,田埂有我俩剜菜的小筐,你灵巧的身子跳上跳下,剜得真快,筐满了,我们的肚子空了,就从筐里挑“羊妈妈”、“婆婆丁”吃。“三妹,你把嘴都吃绿了。”“姐,你的嘴也吃绿了。”我们张开两个绿嘴哈哈大笑。

北风刮在北梁,北梁放着我俩拾柴的筐,我抡镐头刨下长在地里的高粱楂,你就砸楂上的土,柴筐满了,我们肚子饿了,啃一块凉红薯,摘一个干酸枣,喝着初冬的寒风,又甜又香,贫穷家的孩子是不娇贵的,姐姐我没肚子疼,三妹你也没肚子疼。

夕阳西下,我把扁担穿在筐上,前边是你,后边是我,抬着我俩苦涩的童年,抬着我俩快乐的辛酸。

你小学毕业,没考上中学,我气坏了,失手打了你一下,父母都没打你,而我打了你,委屈得你不去吃饭,藏在小屋哭。

三妹,你知道吗?打了你以后,我好悔啊!我本来上工走出好远,又返回来,我要看看你哭泣停止了没有?

我往家跑,快速地跑。

柳阴里,一个梳着两条小辫儿,穿着蓝花夹袄的小人向我跑来,“姐?姐你带上雨伞!”

“三妹!”

三妹不记恨我!我一把将你搂在怀里,眼泪叭嗒叭嗒滴在你的后背上。

“姐,老师说我成绩很好,就是政审不合格。”

啊!那个时代!那个考初中也要政审的时代呀!

三妹,12岁的你开始到社里劳动了。挑不起筐、抡不动镐,能干些什么呢?收尿!每个清晨,一个穿蓝花夹袄的小瘦丫从那家里端出尿盆来,倒在大桶里,全村98户人家,三妹一直端到大半晌啊!可是队长只给你记上一分工,十工分合伍角钱,你大半天端尿才收入五分钱。

“队长,从前收尿不是记十分吗?我怎么才一分?”

“你跟人家能比?!”

你明白啦,咱不能跟人家比,咱没有与人家平等的权利!

后来,我们长大了,各寻自己的巢,从苦涩的童年走过,你把幸福寄于未来,你说:“我们女孩子还是有希望的,找个好成分结婚走了,只是哥还得在家受气。”

那时,你虽瘦小,但也长得玲珑,妩媚,许多人为你提亲,家庭富裕的也有,长得漂亮的也有,可你就不干。

“我宁愿吃苦受累,也不怕,只要找一个贫下中农!”多么可怜而又可悲的择偶标准!到底你廉价的愿望实现了,到底在一个深山老峪的地方找到一个贫农子弟。你红着脸欢喜地对我说:“姐,他还是转业军人呢?”

然而,三妹,你再没有受气吗?你得到了爱情吗?你幸福吗?

人生是一个谜,谜底要在生命终结的时候才能揭晓,可是三妹,27岁的你,还没有真正懂得人生呢。

结婚以后,我们各奔东西,因为整天忙碌还没有抽出时间,看看你的家,看看你的生活,看看你的心情。我把你太疏远啦,太冷清了,我只忙着工作、开会、出差,现在又来北大进修……原谅我吧!三妹,其实我每时每刻都在焦虑不安中度过,我的心如被揉搓践踏碎了的一捆青菜,那种难过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下课的铃声响了,我走出教室,三妹,你来了,伴我在未名湖畔,从左边跳到右边,又从右边跳到左边。

我抓不到你啊——一只多么鲜丽的翠鸟!

饭堂里,我买饭就餐,三妹,你来了,你就在我的对面,咬着银勺嘻嘻笑,“姐,你吃菜。”

倏地飞走了——你这只洁白的鸽子!

深夜,我合上书本,三妹,你来了,站在床前笑。“姐,你睡啊。”飘飘袅袅的一缕青烟。

三妹!三妹……茫茫的雪野,辽阔无垠的茫茫雪野。

我站在地平线以东。你,三妹——穿着小红袄的瘦女子站在地平线以西背我而立。

“三妹!”我大声叫喊。

你不理我,三妹。缓缓起步朝西方走去,朝西方走去。

血红的背影在我的视野里消逝了,永远地消逝了……

催人泪下的“错”电话

“别说了,让‘妈妈’接电话吧!”我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滚了下来。

赵凯

那年11月3日,星期天,我揣着刚发的津贴费,兴冲冲地跑到了驻地邮局,迫不及待地抓起电话,想赶在喜报到家之前,把自己被评为“优秀士兵”的喜讯告诉妈妈。

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按完了电话号码:260010。

“喂!”那边传来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

“妈妈,您好!”我冲着电话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