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在自己的谎话中过日子!”她对我说。
我躺在卧铺上看着她,她坐在卧铺上,望着窗外。
窗外阳光明媚。朵朵白云涂在湛蓝的天上。随意调剂着心情。
那里有没有一座天空之城呢!我想,宫崎骏先生当年是不是也这样看过天空。
火车在前进。轮子碾压着轨缝,碰撞出清晰的声音,似在告诉我,所有在时间里的一切,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我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不会后悔,她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叫李小梅。
我第一眼见到她,是在两个小时前的火车站里。她坐在候车厅里的长椅上,抱着旅行包,头靠在旅行包上小憩。一副柔弱的样子。
她醒来抬头就看见我在看她,她有些局促的避开我的目光,我知道她并不讨厌,我看见她的脸上有笑意。
有时候,缘分这东西很奇怪,明明一天会进出站台数万人的地方,明明一列火车可以承载上千旅客的,明明一列车厢可以容纳上百人,我却和她成了上下床位的邻居。
“他骗了你?”我问她。
她摇摇头,笑了。
我看得出,她笑的很难过。
“他说他没有骗我。”李小梅说:“想想也对,他告诉我他家是郊区,有三栋房子,父母包了很大的一片地养着山羊。”
我听着,脱口而出:“他这样的家境还不错啊!”
“不错个屁!”她立马反驳我,说:“你要是知道他说的郊区是一个小镇子的郊区,所谓的三栋房子,就是深山老林里的一排瓦房,两排草房,我估摸着你的肺都要气炸吧。”她无趣的自嘲着,又说:“不过,他有一点说的还是很正确,他家房后的那片不知道有多高的山上,放多少的山羊估计也没人去管的!”
“然后你就跟他闹分手?”我又问。
她盯着我,很得意的笑着。“闹分手?!你当我傻啊!”她说:“在他家那个一家人霸占了一座山的地方,我敢去跟他闹分手,我想死了还差不多!”
听她这话,我也乐了。
“别说的那么夸张嘛。”我说:“他家哪里啊?”
“雅安。”她说。
“你也真奇怪,在雅安还跑到CD来坐火车。”我说。
她瞪了我一眼,说:“你以为我喜欢啊!我也是到了雅安才知道,他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会没有火车的!”
“没有火车!”我很意外。
我们国家发展这么迅速,一个地级市竟然会没有通火车!这也算是个奇迹吧!我想。
“这回我也算领教了男人骗人的绝招了。”她叹了口气,自嘲自娱的说。
我很好奇,问她:“绝招?什么绝招?”
她笑说:“哄死人,不偿命的绝招呗!”
“你倒是说说看,男人都有哪些哄死人的绝招?”我不怀好意的笑她。
她想了想,或许猜到我所指的是什么。扭过头,又看到窗外,说:“算了,不跟你说那些。”
从她挤出来的笑意里,我估摸着,她一定在窗外那延绵不绝的山上放着数不尽的***!
不知道马蹄过后,我那十八代的亲人们还能幸存多少。
“你这是打算去哪里?”我问她。
“去广州。”她回过头来,笑着跟我说:“我一姐妹在那边。”
“去打工?”我说。
“不然呢!”她说:“我姐妹说男人靠不住,我以前将信将疑,现在我算是看透了,要想男人靠得住,女人必须得变猪!”
“变猪还不好啊,不愁吃喝。”我笑说。
“听起来不错。”她搞怪的说:“要是哪天人家要卖你了,你就会明白,自己活着,不过是成全别人罢了!”
我听了他的话,觉得眼前一亮。
“看你年纪不大,知道的事情还是不少嘛!”我说。
我原以为她会被我的话逗笑,她没有。她瞧了瞧我,对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于是,我知道了另一个女孩子,和她自欺欺人的爱情故事。
女孩因为父母离异,十六七岁的她不得已辍学外出务工。在工厂里学徒,她结识了一个对她百般照顾的男孩子。
日子不久,男孩子终于在和她吃完夜宵回去的路上,对她表白了,她忐忑的接受了,他们也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女孩母亲没反对,父亲也没反对。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新家庭。一切似乎都是那么惬意。
男孩父母在厂外替工厂加工一些原料,赶货的时候,常常都忙不过。
男孩对女孩说,我们一起帮家里做事吧!
女孩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在女孩的眼里,早就把男孩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了。
几年之后,女孩跟男孩说,她想结婚了,她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男孩没反对。
男孩的父母和女孩的父母却杠上了。
结婚,将女孩从原本如梦似幻的生活里拽了出来,残忍的扔进了现实的利益之争中。
女孩父母说:我把女儿拉扯到这么大,没有叫你给我送礼金就很不错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出买房子的钱!
男孩父母说:我的儿子也不是落到地上就长大了的!既然要在房产证上写上两人的名字,双方都该出钱!
他们争论了半年多,差点男孩和女孩就分手了。最终是女孩不顾父母反对,才挽救了他们即将走完的爱情。
最后双方也达成了共识,房子的钱男方出,女方出买车的钱。
他们选了结婚的吉日,开着车去看房子。
没人会想到,在买车不到半个月之后,男孩会突然告诉女孩,他父母在这座城市买不起房子,在老家的城里准备有了一套。女孩不依,男孩怎么可以骗她!她是那么的相信他!
那天,男孩动手打了女孩。
女孩看着男孩粗鲁的对她施暴,她当时觉得很可笑,原来她意味替男孩辩解的不良习惯,在那天对她是致命的一击。恍惚中,她似乎明白了父母为什么会离婚的缘故。
他们分手了。
男孩开走了女孩买的车。没有给女孩留下任何东西。女孩站在车子碾过的路面,捡起她的行李,没有落泪。
谁叫她那么相信他。竟然因为自己不会开车,把车主的名字也成了男孩的名字。害的父母又白白折了一辆车。
她曾一个人站在没人的天台上,望着天空,望着街道。她曾想纵身一跃,了却自己可怜的一生。可她没有,她怕死。
“你知道那个女孩是谁么?”她问我。
我望着她,等她说。
“那个人就是我!”她平静地说。
于是,我明白了。
我不想在自己的谎言中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