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欧洲]中世纪教育思潮与教育论著选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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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路德教育文论选读(3)

大学是高等教育机构。它的学生主要来源于拉丁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大学教育的目的是培养教会和国家未来的领袖。

拉丁学校和大学的教学内容主要包括:语言、修辞学、文法、历史、数学、自然科学、音乐、体操等。

路德主张,在拉丁学校和大学中,应当设立优良的图书馆和其他必要的教学设备。他建议在图书馆中,收藏各种与宗教有关的书籍,以及语言、艺术、科学、法学、医学等方面的书籍。

《给德国市长和市政官员的信》中所包含的教育思想,对德国等新教国家,乃至整个欧美近代教育的发展,曾经产生了极为深刻、广泛的影响。

路德所提出的教育的二重目的(即宗教化目的和世俗化目的),相比中世纪的教育目的,是一次历史性的进步。它标志着从中世纪教会教育向近代国家教育的过渡和转变。这个思想对17世纪捷克伟大教育家夸美纽斯具有重要影响。更为重要的是,路德所提出的由国家管理教育事务的思想,反映了近代民族国家兴起的客观需要,为西欧近代的教育国家化趋势,奠定了思想基础,对德国、美国等国的公立学校与教育立法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他所提出的学校系统,特别是普及初等教育的主张,不仅对夸美纽斯等教育家的教育思想具有影响,而且直接指导着16-17世纪德国各新教邦初等教育的发展。正是在宗教改革的运动中,产生了最早的、真正近代意义上的初等教育。路德对语言教学的重视,对以后近两个世纪中德国教育、特别是教学理论的研究,产生了明显的促进作用,对德国教育家拉特克的教学法研究的影响,尤为直接。路德对音乐教育的论述,对以后几个世纪中德国学校音乐教育的发展,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正是从路德开始,德国学校形成了深厚的音乐教育传统。正因为它对近代西方教育发展的重大影响,《给德国市长和市政官员的信》被现代西方教育史家认为是有史以来最为重要的教育论着之一。

本书的主要优点可概括为以下三点:第一,在教会统治虽开始动摇,但仍非常强大的时代,着重从世俗生活和世俗政权利益的角度,充分论述教育目的、作用和管理权问题,这在当时不仅是一种教育观念的重大更新,而且拓展了人们对教育基本问题的认识。第二,本书所提出的教育思想主要是针对当时德国教育的现状和所要解决的基本问题,因而具有极大的现实性,能对教育实践产生巨大的影响。第三,作为宗教神学家,路德与当时一些保守的神学家不同,他并不排斥人文主义的教育内容,而是努力把基督教信仰与人文主义结合起来,使人文主义为宗教信仰服务。这种折衷的倾向,在当时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

本书同样存在着一些局限性。其一路德所提出的教育二重目的以及以宗教为教学主要内容的思想,对以后西欧教育的发展,具有一定的消极影响,与近代西方教育发展的基本方向是相背离的。其二,路德对现存学校的责难,虽有合理之处,但由于宗教的偏见,他的责难有很大的片面性。这对合理地继承以往的教育遗产,是不利的。

尽管如此,即使从现代的观点来看,路德所强调的教育、人才对国家利益的重要性,强调家庭教育的重要性等思想,仍然具有合理之处。

《给市长和市政官们的信》

我们的天父上帝和主耶稣基督,给我们幸福与和平吧!

尊敬的先生们:

如果我把人的吩咐看得比上帝的命令更加重要的话,那末,自从三年前我被逐出教会并被剥夺公民权以来,我就该默不作声了。许多德国人,不分地位高下,都为这个原因攻击我的讲话和着作,还流了许多血。但使我开口讲话的上帝,坚强地站在我旁边,不用我计划或努力,那些人越猖狂,上帝就越发巩固并扩展了我的事业,就好象诗篇第二篇所说的,“主要嘲笑他们。”单凭这一点,任何一个没有被偏见蒙蔽的人都可以看出,这是上帝的作用,因为它显示了:按照上帝的办法,它的事业越是被人们使劲地反对和压抑,就传播得越快。

所以,正如以赛亚所说,“我必不沉默,直到基督的正义如光辉四射,他的救恩如明灯照耀。”我以上帝和我们被忽视的青年的名义恳求你们,垂听我的呼吁和忠告,认真考虑我信中提出的问题。因为不管我处多么微贱,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在上帝面前夸口,我并不是在追求自己的私利(要是这样的话,我最好一句话也不说),而是在根据上帝给我的光荣使命,谋求全德国人民的利益(信不信由你)。

我愿意坦率地并确有把握地向你们宣告,如果你们能听我的话,则你们不仅是听我的话,而是听基督的话,凡不听我话的人,并不是轻视我,而是轻视基督。因为我知道我所宣讲和教导的是真理;任何一个正确地思考我的教导的人,必然会觉察到这是真理。

首先,我们看到全德国的学校正在日益腐败下去。大学正在败落,寺院也正在衰微,正如以赛亚所说,由于主的灵气通过福音书吹在草和花上,“草枯干了,花凋残了。”通过上帝的言词,已经把这些机构的世俗性和非基督教性暴露无遗。自私的父母们看到他们已不能再指望他们的子女从教堂和寺院得到好处,就拒绝让他们的子女接受教育。他们问道:“我们的子女既不做神父、僧侣,又不做修女,不要以此谋生,我们又何必让他们去受教育呢?”

这些人的假虔诚和自私性从他们自己的忏悔中已充分显示出来。因为如果他们所追求的不仅是他们的子女从寺院和神职所得到的暂时好处,而是真正关心他们子女的得救和幸福,他们就不会对于他们的幸福不感兴趣。他们会这样说:“神职既然被废除,我们就不要再把子女送进学校去学习了。”他们进而会说:“既然按照福音书的教导,这种神职对于我们的子女是危险的,那就教给我们另一种能够使他们既讨上帝的喜欢又能够获得真正幸福的方法吧!因为我们不仅希望我们子女有吃有穿,而且也希望他们的灵魂得救。”这才是忠实的基督徒父母应有的语言。

魔鬼在这件事上进行干预,使奴颜婢膝的人们忽视德国青年和儿童,这是不足为奇的。谁又能为这件事责怪他呢?魔鬼是尘世的王子和尘世的神,他极不愉快地看到,福音书摧毁了他制造罪恶的温床--修道院和神职,正是在那里,他决意干着败坏青年、使其不轨的事情。他怎能同意让青年受正当的教育呢?如果他让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王国里,让青年人逃避他的魔爪去侍奉上帝,他岂不就成了一个大傻瓜吗?

当基督徒按基督教的方式教育并抚养他们的子女时,魔鬼是会聪明行事的。他懂得,这样下去,德国青年就会逃脱他的魔掌,使他的王国受到无法弥补的损失。他积极设置罗网,开办寺院、学校、教团,因而若没有上帝神奇般的干预,一个儿童就很难逃脱他的魔掌。

但现在他看到他所设置的罗网在上帝的箴言下暴露了,他就反其道而行之,叫人不要再办任何教育了。他采取这种“明智措施”来维持他的国家,去争取德意志的青年。如果他获得成功,如果青年人在他的影响下成长为他的追随者,谁还能胜过他呢?他就会安安稳稳地统治世界了,因为只有那些受过关于上帝的知识教育、敢于传播真理并教诲别人的青年人,才能给魔鬼以致命的打击。

然而竟没有人把魔鬼的这种险恶意图放在心上,因为他是不声不响地发展起来的,逃避了人们的耳目;不久这种种祸害就发展得无法阻止了。人们害怕土耳其人,害怕战争,害怕洪水,因为在这一类事上他们能看出什么是有害的,什么是有益的。但人们却看不出也不害怕魔鬼的险恶用心。其实,如果我们为了保护自己免受土耳其人的袭击,情愿出一个金币,那么为了使一个男孩接受真正的基督教教育,免受无知之苦,我们就应核情愿出一百个金币,因为这样的人所能成就的好事,是无法计算的。

因此,我以上帝的名义和被忽视的青年的名义恳求你们,不要象对魔鬼的用心毫不觉察的人们那样轻视这个问题。因为正确地教育青年是基督和全世界都关心的事情,我们大家都能从而得到好处。

应该考虑到,需要极大的基督徒热忱才能战胜魔鬼无声的、隐秘的、狡猾的阴谋。如果我们为了使我们的城市获得暂时和平与安逸,情愿每年花费大量金钱购置枪炮,修筑公路、桥梁、堤坝,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花同样多的钱来拯救我们可怜而被忽视的青年,使我们可以有几个熟练精干的教师呢?

每一个公民都不得不为购买赎罪卷、做弥撒、守夜、捐赠、周年纪念、托钵僧、兄弟会和其它类似负担花费大量金钱,即使上帝的恩泽也没有使他们摆脱这些敲诈和掠夺;考虑到这种事实,他们便应该受到触动,应该怀着对上帝感恩戴德的心情,拿出自己的一部分收入去办学校。要让人们相信,凡是有骚乱和争吵的地方,就有魔鬼在那里,而只要人不断盲目地为修道院和做弥撒献捐,魔鬼就不会感到不安并进行挣扎。撒旦感觉到他的事业,正在受到损害。因此,应当感动你的第一件要考虑的事就是,我们正在同魔鬼作战,他是人类最狡猾最危险的敌人。

另一件要考虑的事是,象保罗所说,我们不应该白受上帝的恩典,忽视目前的有利时机。的确,全能的上帝已经向我们德国人大施恩惠,给了我们极宝贵的机会。我们现在有优秀的博学青年,他们深通各种科学和艺术,如被聘为教师,将会发挥极大的作用。现在一个男孩经过三年教育,到了十五或十八岁的时候,他的知识就会比过去受过大学和修道院教育的人更多,这岂不是尽人皆知的事吗?过去受过大学和寺院教育的人,除了成为蠢人和笨蛋之外,他们懂得什么呢?他们花费二十年、四十年的学习时间,连一点拉丁文和德文都不懂!至于在这些机构的那种可耻的、罪恶的生活中,我们的美好青年为此可悲地受到沾染和腐化,那就更不用说了。

的确,我宁愿我们的青年无知和愚笨,也不愿让这样的大学和修道院成为他们唯一受教育的场所。我的热切祈祷和希望就是把撒旦的这些学校毁灭掉,或者把他们变成真正的基督徒学校。但上帝既然给予我们丰富的恩典,使我们有很多有充分才能的人,能够教导并训练我们的青年人,我们就不应当轻看上帝的恩典,使他徒然向我们召唤。上常正站在我们的门口,如果我们给他开门,我们就有福了。

上帝正在向我们呼唤,答应他的人就有福了。如果我们不理睬他的呼唤,让他离开我们走过去,谁还能把他带回来呢?

想一想我们过去的悲惨情况和我们如何受黑暗势力的包围吧!

我认为德国从未象现在这样听到这么多的上帝的声音,历史上也没有出现过有象目前这样好的情况。如果我们毫不感激、毫不利用地让这美好时光白白过去,恐怕我们将会遭到更可怕的黑暗和不幸。

亲爱的同胞们,趁着市场就在你们门口,赶快购买吧,趁着阳光和煦天气晴朗,赶快收割吧,趁着上帝的恩典和言语临近我们的时候,赶快利用吧!应当知道,上帝的言语和恩典就象顷刻即过的阵雨一样,一过去就不再回来了。上帝的恩典曾降在犹太人身上,但现在已离开他们了。保罗曾把福音传给希腊人,但现在土耳其人在侵略他们了。罗马和意大利曾一度受过上帝的祝福,但现在教皇在管辖他们了。德国人民也不应该以为上帝的恩典会永远不离开他们;要知道,忘恩负义和轻视怠慢是会把上帝的恩典赶走的。因此,只要能够作到,任何人都要紧紧抓住上帝的恩典不放,游手好闲是不会有丰收年成的。

第三件要考虑的事情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上帝曾借摩西敦促并命令做父母的要好好教育他们的子女,正如诗篇78篇所说:“他在雅各立法度,在以色列设律法,他吩咐我们祖先,要把这些传给子孙们。”第四条诫命也显示了这点。在第四条诫命里他严厉告诫子女们要顺从父母,凡不顺从父母的子女都要处死。老年人活着,不就是要他们照顾、教育和培养年轻人吗?没有经验的年轻人自己教育和照顾自己是不可能的,正因如此,上帝才把他们交托给我们这些年老而知道什么于青年有益的人,并向我们提出了严格的要求。所以摩西这样教导说:“问你的父亲,他必指示你,问你的长者,他们必告诉你。”

教育我们的子女,为他们的最高利益着想,还必须有人来唤醒并激励我们,这件事本身就是桩罪孽和耻辱,其实人的天性本应该驱使我们这样做,连外邦人也给我们留下了各种榜样和教训。即使是无理性的禽兽,除了鸵鸟外,也无不爱护其幼崽,并使其受到应有的训练。关于鸵鸟,上帝说,“她把蛋丢在地上,在尘土中取得温暖,她忍心地这样对待幼雏,似乎不是自己生的。”如果我们有其它一切美德和善行,成了圣人,却忽略了人生的主要目的,不好好照顾我们的子女,那又有什么用处呢?依我看看,在上帝眼中,使人也承受沉重负担和应受严厉惩罚的公开罪行,莫过于忽视子女的教育了。

我年轻时,学校里有一句流行的谚语:“误人子弟与对妇女行凶同罪。”那是用来吓唬教师的。但忽视并玷污不朽的灵魂,乃是一种尚无人认识、并且永难赎回的罪孽,相比之下,对妇女所犯的不规行为(可以赎回的肉体上的罪孽)就要轻得多了。世界永远有祸了!

每天都有婴儿诞生并在我们周围成长起来,但人们却不关心他们;不是教育他们而是让他们自生自灭。修道院和大教堂学校本应做这种工作;但关于他们我们只能用基督的话说,“这世界有祸了,因为他使人陷于罪恶之中,与其使信奉我的小孩子陷于罪恶之中,倒不如把大磨石拴在他的脖子上,沉到深海里,”他们只不过是一些杀害儿童的凶手罢了。

但你们也许说,这些都是对父母们说的话,同市政官和市长有什么关系呢?你们说得对,但如果父母们不负责任,谁该来管呢?难道我们应该听任不管,让孩子们受忽视吗?市长们和市政官们怎能原谅自己,证明这不是他们的责任呢?

父母们忽视自己的责任是有不同原因的。

首先,有的人缺乏虔敬和正直,就是能做他们也不肯做,而是象鸵鸟一样,忍心对待子女,什么事也不肯为他们做。但儿童们是必须要生活在我们中间并同我们一道生活的。一个有理性的人,特别是一个有基督之爱的人,怎能忍心看着孩子长大成人没有受到良好教育,甚至还影响别的儿童,以致整个城市象所多玛和蛾摩拉那样,全被毁灭掉呢?

第二,绝大多数父母没有教育儿童的资格,他们不懂应当怎样管教子女,因为他们只知道为儿童提供身体方面的需要,却不知道要使儿童受到彻底的教育和训练,还必须有一个不受干扰的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