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欧洲]中世纪教育思潮与教育论著选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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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致国会的意见书》--为出版自由不受检查而辩护(4)

同时似乎他们早已料到我对此清楚地知道,因而作了许多解释。看到真理的创造性的人,一旦得到了自由和自愿处理问题的机会,就会摆脱布道和教条的束缚走向真理。正是我开始谈到的这个主题向人们表明:没有一个国家,也没有一个立法健全的州,如果它们重视书籍对人类的价值,会应用这种检查方法。可能有人会答道:这是最近发现的一种谨慎的方法。对于这种说法我可以反过来说:那是明显的容易想到的办法,因为提出这个办法的人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但他们并没有实行这个办法,而是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按他们的方法判断的样版,他们不应用这个方法并非因为他们不知道,而是因为他们不赞成。柏拉图--一个很有权威的人,在他的《理想国》中只占一小部分的法律篇章中,替他想象中的市长制订了许多臆想的律令,这些东西从来没有人接受过,而那些在其他方面崇拜他的人,宁愿在柏拉图学派晚宴的欢乐中,用酒把这些东西淹没和遗忘。依据那些法律,他似乎不能容纳任何学问,但由于实际上存在的不可移易的传统律令,为了造就人才,以他的着作为主杂以其他人作品的图书馆将会有很多。同时,法令还规定:任何诗人的作品,非经法官或法律执行者的审阅同意,不得由作者擅自向任何个人宣读;但这是柏拉图给他自己想象中的理想国制订的法律,绝不是指其他当时应用的法律,这一点是很明显的。但在另一面,为什么他不给自己立法,而使自己违法乱纪,被地方长官驱逐呢?他的被逐是由于两方面的原因:他的对话中有放荡不羁的部分,且不乏惊人之语;其次,他经常阅读索福伦·迈马斯和阿里斯多芬那些粗俗淫猥的书籍,(虽然他是他自己最好的朋友的诽谤者),他还特别地对阿里士多芬加以评论,并将其作品推荐给暴君狄奥尼阿斯,后者很少需要用这种琐碎的东西来指苏格拉底。

消磨他的时间。但是他知道关于检查诗的法令是与他理想的共和国中的其他法令条款密切地相关联着的,这些东西在现实世界中并无地位。因此,他自己连同任何地方官或任何城市,都未曾仿行过那些办法,而这些办法如果离开所有的禁令单独使用,必然是徒劳的、无效的。除非他们把注意力平均放在调整一切类似的腐蚀思想的东西上去,只用一种限制,否则他们那种单独的努力只等于一种玩笑式的行为。只封死一个大门来防止腐蚀,却必须让周围的其他同样的大门敞开着。如果我们想要调整出版并从而矫正风俗,我们就必须调整人们所喜欢的一切娱乐和消遣,除了古朴的音调和低沉压抑的声音,人们将不会听到音乐和歌声。必须有舞蹈检查者,必须是他们认为规矩老实的姿势、动作、举止等才允许教给年轻人;而这方面柏拉图也曾提到过。必须有20个检查人员逐户检查小提琴、管乐器、吉他等等。乐器不能依照主人的意志奏鸣曲谱,而必须根据检查认可的要求发出音响。谁又能使空间永远沉寂,闺房中的温柔情语从此永绝?窗户、阳台都不能疏忽,在那儿必定有歪门邪道的行为,或有配上危险的卷书插图的书籍在兜揽出售。有谁来禁止他们呢?需要20个人吗?农村也必须派人去询问风笛和提琴演奏了什么曲子,甚至于问到民歌和城市提琴手在那儿演奏的全部曲子,因为这就是农村人们的《阿尔克达斯》和《蒙特·迈耶斯》。其次,英国这个国家堕落腐化到什么程度,以至在海外声名狼藉?居民住户又有什么放纵行为?谁来管理人们日常生活中的纠纷?又用什么方法来禁止千家万户日常生活中频频发生的酗酒胡闹之类的事情?连我们的衣服也要指定一些头脑清醒一点儿的师傅来检查一下,使它们剪裁合格,一点儿也不显得放荡。谁来限制青年男女混杂相处,偷情交欢之事,这一直是这个民族的风习,谁来指定什么话应当谈,什么话不能谈,而且不许越雷池一步?最后,谁来区别什么是没有意义的娱乐,什么是罪恶的经营,并且加以禁止?这些事是要做的,是必须作的,但怎样使这些事情进行得更少危害性,更不引人注意,这是有关国家尊严以及统治艺术的问题。从乌托邦里边抽出来的东西,从来没有付诸实施,也无益于我们的状况。上帝既然把我放进了这个我们不能避免的罪恶的世界当中,制订法令就必须小心。柏拉图的书籍检查也不能达到这个目的,这个办法必然要与其他许多检查联系起来,如此一来会使我们显得可笑,疲于奔命,到处碰壁。而那些不成文法,最低限度是不带强迫性的道德教育、宗教培育和文化教养,被柏拉图认为是连系国家人民的契约和纽带,是成文法律的支持者和柱石。当各种检查都容易被躲过的时候,上述诸种因素就起着决定作用。过于宽大和疏于防范肯定都会给国家带来祸害,但在这里最大的艺术是法律如何对待防止犯罪和惩罚犯罪,以及在什么情况下只能使用说服的办法。如果成年人的行为优劣都取决于限制、法令与强迫,则道德又何异于一个空洞的名词?如此,善行美德何从表彰,而明智、公正、自制等道德行为又如何评价?许多人埋怨是上帝的启示使得可怜的亚当违犯条规,真是愚人蠢语!当上帝给他理智时,上帝给他以选择的自由,因为理智就是选择;没有选择能力的亚当,仅仅是上帝创造的一个艺术品,他的动作是木偶的表演。我们自己并不珍视强制的服从、强制的爱情、强迫赠与礼物。因此,上帝让他自由,在他的眼前安置了一个诱人的东西,总是在他的眼前活动,这儿有他的功绩,有作为报偿的他的权利,也有对他节制的赞美。为什么上帝在我们的内心创造了感情,在我们的周围创造了欢乐,难道仅仅因为这些精心熔炼的东西只是美德的因素?感情与欢乐并不能使人类成为聪明精灵的思想家--想象除去产生罪恶的事物而使罪恶绝迹的人。此外,因为罪恶这个日益增长着的巨大的堆集,实际上是在人们不断减少它的行动下形成的,虽然其中的某些部分可能在一定的时间内从某些人身上消失,但不可能从一切人的身上消失,不象毁灭一部分书籍那么容易。书籍可以毁灭,罪恶依然存在,丝毫不曾减弱。尽管你可以从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手里夺去他所有的珍宝而只留一块宝石给他,但你却不能去掉他的贪婪之心,去掉一切引诱人欲的东西。把所有的青年都关起来,以修道院的最严格的纪律束缚他们,并不能使他们贞洁,贞洁并不能由此得来。大仁大智才是处理这个问题的关键。假定说我们可以用这个办法驱除罪恶,请看,驱除了多少罪恶也就驱除了多少美德,因为英德和罪恶是一个东西:移去一个也就同时搬掉了两个。这正验证了上帝的最高启示,虽然他教导我们节制、公正、克己,但同时又把大量的、丰富的、各式各样人欲所求的东西倾泻在我们眼前,赐给我们一副能够超越一切限制的、不知满足的头脑。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反上帝与自然之道而行之?本来允许书籍自由出版,可以接受美德的考验,可以使真理实现,为什么现在要舍弃既定法律,强行取缔?最好是让有些人知道限制的法律应当宽大一些,有灵活性,同时还要考虑到好与坏两个方面。我这个微有德行的人,早就应该有思想准备,绝不躲避恶势力的加倍阻挠,因为上帝宁可尊重一个有美德的人成长完美,而不愿阻止十个人去作恶。虽然我们耳闻目睹、行、坐、旅游或与人谈话,都可以使我们触景生情,联想到书上去,而现在唯一允许禁止的竟然是书,所以这就表现出迄今为止这个法令还远远没有达到它的目的。我们不仅是不止一次地,而且是每个星期都看到针对议会和城市的宫廷诽谤,未干的油墨可以作证,它不是在我们眼前把出版检查的权威驱散了吗?

但是人们仍然要相信这是最好的服务,而且这个禁令在这儿也检验了它自身--当然,只有在这个禁令是对这个杂志执行了的时候,你才可以这样说。但是,如果这个法令把该杂志作为一个特殊例外来对待(肯定如此),或为其洞开门户,或佯装不知,今后将如何执行禁令,对其他书籍又将如何处置呢?如果这个法令不是一纸空文,而要指当时的皇家杂志《宫廷导报》。

冲破困难,付诸实施,那么,诸位上下院的先生们请看,面临的新工作:必须取消和禁止一切诽谤性的、和未经许可而印刷和出版的书籍,把这些书籍列出一张表来,让人们知道哪些是违禁的,哪些不是。

同时发布命令,一切外国书籍未经检查人员审阅并许可,一律不得在市场销售。这个办事机关就需要为数不少的管理人员日夜工作,这些工作不是普通人所能胜任的。还有些书籍部分是有用的、精粹的,部分是错误的、有害的,这就需要更多的人员去从事删改和节选,以免国家的学术成就受到损失。总之,当他们手上的书籍大量增加时,你们不得不把经常违反禁律的出版商开列名单,同时禁止一切他们进口的可疑的印刷品。简捷地说,要使这个法令达到完善无缺,你们就必须依照特伦特会议的办法或者塞维尔宗教法庭的决定去修改它,但你们又讨厌这种作法。虽然你们自我贬低,已走到了这步田地--上帝禁止你们这样做--但是要用这个命令达到你们意图中的目的,仍然只是徒劳而已。如果说这样做是为了阻止宗派分裂的话,那么有些人就未免太过于不学无知了,他们竟然不知道历史上有许多教派排拒书籍,把书籍当作一种障碍,虽经历了久远的年代,只通过文字记载的传统保持他们教义的纯粹和不受异教的感染。人们也并非不知道基督教的信仰曾是一个教派,它比任何其它成文的福音或信条都更早地传遍亚洲。如果说目的在于转移风气,那么请看看意大利和西班牙、或者其它哪个地方是某些人认为更好、更诚实、更聪明和更贞洁的地方?宗教法庭的所有威严都压在书本子上了。

另一理由,即从每个检查者本人所具有的品质而言,也可以因此使人明白这个禁令会失去它所追求的目的。不能否认,主宰许多书籍的生死命运,决定它们能否飞进这个世界的人应当必须具有超出一般人的品德和才能;忠于职守,学问渊博,公正严明,这样在审查中才可以不出其他卑劣的错误,也就是没有卑劣的伤害。如果他们以此为职业,浪费大量的时间,一无尽止地阅读一些枯燥无味的、冗长的、未经选择的书籍或小册子,连篇累牍,使他头脑负担沉重,则人间之烦恼莫以此为甚。任何一本书之被人们接受都有适合于它的时机;但是参加一种每日每时都在读稿工作,而手写的草稿有些部分又极难辨认,有些时候这些看不清的字迹就是一连印上三页也印不下。

这样的工作是一种强迫的负担,我难于相信,一个珍惜时间的人,珍爱自己学习的人,或者具有敏锐感觉的人能够忍受这样的工作。就在这个问题上,我渴望能给这些检查人员留有余地,如果他们这样想,那是可以原谅的:因为议会领导的命令使他们相信这项任务轻而易举。于是出于服从议会的动机,他们毫不怀疑地承担起了这项任务,但这一段短时间的试验也已使他们疲于奔命;他们对于花费了很多时间诱使他从事检查的那些人员的自我表白就是充分的证据。所以从各种明显的迹象看,现时从事这项工作的人员都想要把自己解脱出来。而且没有一个有价值的人、一个显然珍惜自己时间的人喜欢继续担任他们的工作,除非某些人意在工资。如此我们就不难预见到今后有什么样的检查人员:不是不学无术、傲慢专横、不负责任,便是卑劣下流、惟利是图的一些东西。这就是我不得不说明的这个法令为什么不能达到目的,为什么不能达到它的意图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