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铁帜辽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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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猎手下山护院少女浪丫萌春情(1)

万里长城血筑坡,山河绵绵胡虏窝。千古帝王残遗血,傀驾缚朝伪宫阙。八方豪杰义勇军,旌旗飞戈斩狼嚎。狮吼虎啸壮士泪,钢盔铁甲血征袍。

风裹着漫天扑来的雪片,千里沃野盖上一条银毯,大青山在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下依然昂首峭立,横亘的脊梁钢筋铁骨一般坚硬,风催不断,雪压不垮,顽强地显示着巨大的神魄。在大山的怀抱里一条几乎被冻透的小河,像一条银蛇蜿蜒地伸展着,河床边铺满枯黄的杂草。在河床左侧的山脚下,两间规整的茅草屋给大青山增添了许多人气儿。猎户沈山在十八年前背着婴儿沈贵在这里落户安家,从此父子二人过着捕猎为生衣食无缺的日子。沈山有精练准确的枪法,又有耕种农田的本领。捕猎让父子两人日餐有肉,耕种五谷俱全食不单一。父子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把兽皮卖给山下的人,换回油盐衣物,可以说是丰衣足食,尽享大自然的天福。

大青山不仅养育着沈山父子,还有他十几个朋友。他们和沈山以同样的谋生方式生活在这座深山里面。沈山寂寞的时候,不是在河床边上点燃篝火,就是举枪向天空放上一枪,朋友们远远望见篝火或者听到清脆的枪声,便放下手头的活儿,到沈山两间茅草屋里一聚。大家聚到一起一不谈国事,二不高谈阔论,说的和讲的都是捕猎时发生的一些妙趣横生的故事,像什么兔子橹套子了,狼腿被铗子折断了,狼又跑掉了等等。然后就是品着山野味,饮着烈酒,舔着舌头劝酒和憨笑。又有十多天没和朋友们扯闲篇了沈山很寂寞,他大清早就在茅草屋四周转悠,望着从房脊烟囱里喷出的饮烟向山顶飘去,再看看被雪埋了半截的谷穗和玉米穗,以及木架上放着的一堆皮子,一种忧虑占据他的心,难道就一直这样年年如此岁岁一样地守着老山活下去?自己已经是黄土没脖的人了,而儿子沈贵才十八岁,总不能让他守着大山虚度人生,再说沈家的香火不能断要把根传下去。他之所以把沈贵带进大山,其目的就是给沈家传宗接代。他正是靠这个信念和希望才恪守大山寂寞到今天。当年他杀了奸污自己媳妇的财主少爷,报了杀妻的仇恨逃到大山里生存下来。儿子被他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起来,长成一个英俊的大小伙子。眼下到了该娶妻生子传香火的时候,该让儿子下山到他生息繁衍的地方去。想到这里沈山咬了咬牙,横下心来决定让儿子下山。只见他把手里的枪举起来向天空连放三枪,“砰、砰、砰”的枪声是通知山里的猎户朋友们到家里作客。

沈贵听到屋外三声枪响很纳闷,这样风雪交加的寒冷日子父亲通知叔叔们来做什么?他急忙蹬上皮靴,披上羊皮袄,把长得挡眼睛的貉皮帽子往头上一扣,弯腰迈出茅草屋。沈贵直立在茅草屋前边的一块空地上,他没有向父亲身边靠近,而是远远地眺望着父亲。

沈山一眼看见沈贵站在门前,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冲着儿子大声地说:“贵儿,进屋取枪,去小河边弄点野物回来,明天招待客人。”沈贵掸了掸帽沿上的雪,对父亲说:“这么大的风雪天,行动不方便吧?”“顶嘴,让你拿枪就去拿,快些!”沈贵知道反驳不了父亲,只好快步奔回茅草屋,从炕上摘下一把铮亮的猎枪,快速跨出小门去追撵父亲。

天将中午,风住了,雪也渐渐地停下来,太阳光透过昏黄的天空微弱地照在雪地上,大青山格外的宁静。沈山提着猎枪走在前边,对身后的儿子说:“怎么样,天晴了,雪也不下了,这功夫正是捕猎的好机会。今天不贪多,弄几只山鸡和飞禽一类的东西当下酒菜。家里的狍子肉、野猪肉什么都不少。”沈贵听了父亲的话粗粗的眉毛下闪烁着明亮的大眼睛笑呵呵地说:“我看家里冻起来的东西够他们吃了,还有熊掌呢。”“嘿,那也不是什么好玩艺,还是用天上飞的东西调理调理胃口吧。”“爹,大雪天你召唤叔叔们来作客,是有啥大事儿吗?”沈山听了儿子的话不紧不慢地乐了,他转过脸向沈贵示意,不让他多问什么。沈贵虽然得到父亲的疼爱,但是对父亲这种不让自己多言的冷漠表情一视即知,便收敛了先前那种轻快神情默默地跟在父亲后边,沿着冰冻的河床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行进,双眼敏锐地盯着飞禽走兽的出现。突然,一只老虎蹿过河床上的坚冰,凶狼地向沈贵父子扑过来。仅仅一转眼间,这只足有七尺长近四尺高的斑斓猛虎卷起地上的雪逼近沈山父子。沈山大叫一声让儿子赶快闪开,他的声音刚落就被老虎狠狠地压在肚皮下,老虎身子往地上一蹭把沈山压进厚厚的积雪里,仰起头来露出锋利的牙齿对着天空长啸,无疑是要将沈山撕碎吞到腹内充饥。沈贵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老虎压住,双眼喷射出火花,倒吸一口气后退几步,举起快枪瞄准老虎的前额“砰”地一声射出去。老虎的眼帘王已经映出沈贵举枪的影像,就在枪响的同时,老虎身子一纵向前跳出一丈多远,然后猛地转过身子,张牙舞爪凶猛地向沈贵扑过来。老虎咆哮着恨不得一口把向它开枪的人吃掉。沈贵机智地把枪扔在地上,准备拿出全身武艺迎战这只猛兽。老虎扬起尾巴从沈山身上跃过,由于用力过猛一头扎进深深的积雪里,把雪砸得飞起一股烟。老虎没能像刚才那样把沈贵压在肚皮下,气得扯开嗓子发出瘆人的吼叫声,把树枝上的雪都震落了。沈贵与老虎交锋已经是不止一次了,他知道老虎没能扑倒自己会更加凶猛,于是双拳攥紧如同一对坚硬的铁锤,这次绝不能让老虎随意从自己身上蹿过去。老虎从雪坑里爬起来,抖抖身上的雪,摇摆着脑袋向沈贵示威,倾刻间它一纵身子跃出几丈远扑向沈贵。沈贵把身子向左一纵摆脱了老虎的冲击方向,老虎又一次扑了个空一头砸在厚厚的积雪里。沈山从雪地上挣着要爬起来,怎耐被老虎的前爪重击了一下膀子痛得厉害,身体失去平衡站不起来,只能对儿子高喊着:“拿掌上功夫对付它!”沈山的话提醒了沈贵,他立刻运足气力,待老虎再次扑过来,老虎同沈贵战了两个回合没能把他怎么样,更加疯狂几乎暴跳起来。沈贵半蹲在雪地上抱紧双拳窥视着猛虎。老虎急不可待用前爪把地上的雪扬起几尺高,后爪在地上一蹬蹿向沈贵。沈贵再次把身子轻轻地向左边一纵,这只宠然大物又一次扑空,重重的身子再次陷进深深的雪里,样子仍然凶猛,它张开血盆大嘴虎啸长天。出手的机会到了,沈贵一个箭步冲到老虎身边,飞身骑到虎背上,拳头像铁锤一样重重地击打在老虎的头部,老虎被沈贵压在陷进的雪坑里,又遭到重拳的击打,尽管它用尽九牛之力也无法挽救败局,在沈贵猛烈的重击之下老虎双眼闪着金花,四只爪子把地上的雪都蹬平了,也站不起身子,它扯着嗓子凄惨的悲叫着。

老虎的力气毕竟太大,最终它从雪地上蹿起来,抖动皮毛把沈贵甩出一丈多远摔在雪地上。老虎仰头望了望天空,张开血盆大口用仇恨和贪婪的目光望着沈贵。几秒钟后老虎把尾巴卷成圆,又扬起来,愤怒地冲向沈贵,在离沈贵仅有几米远的地方,老虎纵身飞一样地扑向沈贵,沈贵抻住气从腿上的绑带里猛地拽出一把雪亮的尖刀,蹲在地上等待老虎逼近。老虎用力过猛从沈贵头顶擦过,就在这一瞬间沈贵把手里的尖刀攥紧举在头上运足了全身的力气,尖刀划开老虎的肚皮,老虎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鲜血和肠子流淌在雪地上,染红了一片,殷红的血在白雪的映衬下像是一幅图画美丽极了,阳光下白雪与红血更加耀眼,沈贵手里攥着闪着寒光的带血尖刀走到老虎身边,只见它双目圆睁死去了。

沈贵挺挺腰粗粗地喘了一口长气,照着老虎身上踹了几脚,然后丢下带血的尖刀向父亲奔过去。

沈山从雪地上爬起来,满脸喜悦胡须几乎倒立起来,一只手把枪抛向空中,扯开洪钟般的声音喊着:“我儿子独斗老虎,给虎来了个大开膛,真该下山娶媳妇了!”父亲的喊声让沈贵恍然大悟,他现在才明白,原来父亲早晨鸣枪通知猎户叔叔们来作客,是要给自己下山壮行。沈贵望着父亲年迈的身驱,本来愿意并且盼望下山的心情一下子犹豫起来,就要和十八年朝夕相伴的父亲分手,他心里酸酸的,眼角不由淌下滚烫的泪。

沈家父子对着老虎开心地笑着,忽然从河床边传来呼喊声:“沈大哥,我们来了!”沈贵顺着呼声望去,只见江庆、宋友、朱海、刘中四个人背着猎物走过来。沈山放开噪门大声打招呼:“豁,枪才响多大功夫,你们就窜上来了,我还得多管你们一顿饭!”江庆粗声大气地说:“我们在对面山上套着一只大虎,这家伙太狡猾撸了套子,哥几个顺着蹄印子码下来。没想到是个短命的家伙,被少爷给开膛了。”大个子宋友上前一步拍着沈贵的肩膀说:“侄子太厉害了,一个蹲裆式,一把尖刀,竟然给老虎开膛破肚,功夫绝了。”“英雄,实乃是英雄,”刘中仰起脖子夸赞沈贵。

沈山太高兴了,听见众兄弟赞誉儿子心花怒放。他向大家招招手说:“行了,别咋呼了,我儿子是长了本事,不过也该到打种的时候了,请大伙来就是给他吃下山饭,送他出山去找媳妇,给我生孙子。”众猎户听了沈山的话,都替他高兴,大家找来木棒绑成雪爬犁,把虎装到爪梨上拉回茅草屋。

次日傍晚,沈山的两间小屋里挤满了前来给沈贵饯行的猎户,几块木板搭成一张长长的桌子,桌上摆着十几大碗山中兽肉,有山鸡炖山蘑、黄花菜炖兔子、野猪肘子肉、红烧野猪蹄、野猪头压闷子、狍子肝、老虎肉……小屋美味飘香,沈贵从地窖里提出两大坛子陈年老酿酒,沈山指着酒坛上边蒙着的红布,告诉大家这两坛酒已经存了十年有余,是上等的六十度老白干。沈贵捧来一大摞蓝边大碗,每个客人前边放一个,然后依次给猎户们斟满酒,再规规矩矩地站到父亲身后。沈山眯着双眼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肉,又瞧了瞧客人们碗里的酒,站起身子双手合十给众兄弟施礼,然后用温和的目光对客人们大声地说:“各位老弟,我沈山鸣枪请大家一聚,各位不烦其劳,踏雪而至,让我倍感兴奋,感谢各位前来捧场。”沈山用洪钟般的声音向客人们说明此次邀请大家一聚,是给儿子沈贵下山吃壮行饭。他毫不隐瞒地向猎户兄弟们言明让儿子出山谋求生意,找个好人家的闺女缔结百年姻缘,给沈家留根传宗接代相继烟火。众兄弟对沈山之举十分钦佩,赞誉他懂得做人谋生之道,这种行为是天经地义的事,于是大家共同举起酒碗,祝愿沈贵下山后一帆风顺,找一个贤慧女人为妻给沈家生儿育女伴沈贵百年而终。

山里的猎人们喝酒是有大本事的,两大坛子十年陈酿,不过两个时辰就被喝得坛底朝天。大家越喝越兴奋,谈了许多打猎出围的事,嘴里嚼着大块的虎肉夸赞沈贵是打虎英雄,凭着一身本领和准确的枪法,出山后一定能娶一个好人家女儿。

沈山酒喝多了满面红光,在松明灯下神采飞扬,满腮胡须竖起来,和众兄弟们谈笑风生豁达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