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其实只是咫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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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正轨

我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去公司设计部做一名智慧的建筑设计师,而是选择留在了漫天灰尘的工地。

时间总是过的飞快,感觉一眨眼便度过了沙尘暴肆虐的秋天,来到了银装素裹的冬天。

在工地担任技术员的这几个月,几乎每天都是吃住都在工地的,因为我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太多,虽然有李工在背后帮助我,但是人如果想在这个世界上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总是需要努力和付出的。

刚开始完全是被动的,每天抱着图纸往返于李工办公室和施工现场之间,动不动就会被李工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的养成了习惯,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晚上睡觉时间视情况而定,十二点之前几乎没有。

半夜不管几点,遇到确实解决不了的问题都会拿起电话请教一些工作中认识的朋友,有李工,也包括各个专业的工人班组长。

这样的情况持续发生将近两个月的时候,被李工叫去,语重心长的谈话之后才得到终止。

记得那天早上李工来的比平时要早很多,我刚刚从办公室起床出门去洗簌,便与刚刚停好车的李工走了个照面。李工睡眼蒙宋,满脸胡茬样子很是憔悴,我出于关心便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李工看到我手中拿着脸盆、毛巾和其他洗簌用品后,示意我收拾完去他办公室一趟,我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草草收拾一番便去找他。

李工坐在办公桌后边,整个人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我进来睁开眼,让我给他倒了杯水,然后让我找地方坐下。李工喝了一口水后非常严肃的说:“小张啊,能商量个事吗?”

我听他这么说,让我浑身很不自在,因为平时李工叫我去办公室百分之八十是因为某件工作上的事,把我劈头盖脸一顿教训,然后给我说明白怎么回事后,我便灰溜溜的滚出去了。今天这样的情况让我受宠若惊,而且让我浑身很不自在,不自觉的把窝在沙发里的身子正了正说:“李工,有什么事您就说,哪有什么商量不商量的。那不是笑话我吗”

李工看着我一脸严肃的认真的表情,张了两次嘴都没说出口,便挥手让我出去吧,可是我刚起身要走又被他叫住了。

这时候李工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你最近进步很大,简直是突飞猛进,这是我没想到的,也让我很欣慰毕竟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现在工作水平逐步提高已经可以完全胜任现在的工作了,就不要那么加班加点的学习什么了,适当放松一下,就算你年轻,可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我听李工这么说,顿时心中感觉如此有成就感,信心满满的说:“李工,我没关系,很多工作上的问题我扔就是不够精通的,跟您比那就是胳膊和大象腿,我还需要学习和锻炼,这么长时间来多亏了您的帮助我才能这么快的勉强胜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会再接再厉,争取早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说的这些话丝毫没有恭维的意思,全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在这段时间里,我才明白了知识对一个人是多磨重要,上学时期没好好学,只想着现在有便利条件,靠自己的努力和他人的帮助,抓紧追上别人的脚步。在这段时间里我明白了什么是一个人的成就感,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

李工听完我说,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弄得我是丈二和尚。

我实在受不了他这样反常的样子便让他有什么事就说什么,这样我很是难受。

李工看了我两眼还是开口了:“张杨,你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能胜任现在的工作,在这个项目上已经赶超了其他几位比你工作时间长的技术员,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大家都有目共睹。不过咱能暂时放缓一点自己的脚步吗?”

李工说完这些更是让我不知所然,在哪呆呆的看着他,心想这到底怎么了,难道一个人能以最短的时间取得最大的进步有错吗。我把我心里想的告诉了他。并且一再追问。最后把李工给问毛了。

李工苦笑着说:“你没错,也没人说你错,不过咱们商量一下能不能把你的工作时间调整一下。”我刚要打断,李工摆摆手让我听他说完。

李工继续说道:“你年轻,精力旺盛,可咱能不能不要总是不看时间的打扰老同志们休息啊,我都被你弄得快两个月没睡好觉了,你嫂子都开始埋怨我了。你给我打就算了,可是下边的班组长甚至包括董经理都被你弄得是每天没精打采。多次要求我跟你谈谈这件事。”

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想想自己确实做的不太靠谱,没考虑别人的感受,我说最近怎么好多人都劝我没事早点休息,好几次董经理都跟我说要放我几天假。现在才明白是这么回事啊,看来李工对我这种恶劣的行径忍无可忍了,昨晚肯定又没睡好,今天来这么早就为找我谈这件事。

心中羞愧万分,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我连连想李工道歉,说以后如果太晚就不再打扰他们了。

李工说有什么问题尽量在晚上九点之前解决,毕竟别人要休息,要工作嘛。又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和李工吃了个早饭我便带上安全帽往现场走。

一路上想想刚才李工的样子,自己也感觉自己的行为有点荒唐了,这些人肯定被我弄得是很无奈了,想着这些我转身又去了趟商店,买了一条烟,夹在胳膊下边快步去了现场。

我负责的6号楼接近封顶,在我们公司承包的这个项目中进度是最快的,质量最好,一次小的安全事故都没发生过。因为这样项目部的同事们才一个个对我另眼相看。我每天看着6号楼的每一个变化,心中总是不自觉的有种自豪感,这就我的心血,在其他同龄人或者是同学们还在跑腿打下手的时候,我俨然已经成为一名真正的技术人员了。

来到6号楼下坐上施工电梯,来到工作面,这时候工人已经都上班了,我又找到了那些这段时间被我骚扰的夜不能寐的班组长,把刚刚买的烟分发到他们手中。

他们拿着烟,一脸的茫然,本来还想逗逗他们,想到我对人家的摧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脸认真的说:“各位师傅,这段时间来我谢谢你们,没有你们的宽容和无私,我肯定不会向现在这样站在这里,我对我这段时间来给你们带来的困扰表示歉意。”说完还对着面前的几个班组长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这一下不要紧,引来了所有工人的目光,离得近的还都围了过来,那几个班组长看我鞠躬赶紧扶住我,其中钢筋班长老付说:“小张,我代表我们这老哥几个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干这行快一辈子了,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技术员,从基础一直干到现在,咱们每天朝夕相处,我们都感觉你为人实在,把我们这些农民工们当亲人、朋友。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我们也不会这样。”

另外一个又说:“老付说的对,我们年纪大,应该跟你父辈差不多,我们几个老伙计常年出门在外,我们都把你当成大侄子了。你能干出现在这样的成绩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你对我们这些穷打工的掏心窝子,虽然你年纪小但是咱们这些工人都服你。咱们6号楼能有现在的模样真的离不开你。”

水电班长老刘说:“还不是你们闹的,你们给人李工打小报告,今天李工肯定训小张了,要不然这大早上的又是烟又是道歉的,你们两个老家伙就是叛徒,不厚道。不过老付说的对,我们都是出门在外打工的,小张不像别的文化人瞧不起咱们。俺们也都佩服你,所以卖点力早点完工,争取让公司给你弄个先进什么的当当。”

老刘说完这些,遭到了其他班组长的攻击,有人说:“是谁每天晚上看到小张打电话就撇嘴的?”

被这么一说,老刘脸红着说:“说实在的我们也是确实顶不住了,你小子要是在这样折腾我们几天,估计我们都得提前回家过年了。”

别人听完老刘这么说都大笑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又说了一会就各干各的工作了。我站在一边,看着这些如我朝夕相处的工人师傅们,在这个初冬的季节心中温暖了许多。

就是这样质朴善良的一帮人,用他们的双手和智慧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城市,就是这些人,用他们的血汗谱写了每一个大都市的灿烂与辉煌。

没人能记住他们的音容笑貌,可是就是这样的人他们有着最真挚的感情和最质朴的心。

从那以后,我改掉了在下班时间打扰他人的习惯,把不懂的问题都尽量的安排在白天上班时间请教别人。

原计划6号楼于2005年元月20日完成主体结构施工,结果6号楼在12月20日喜结金顶。这是喜事,在那天整个项目的人都喜气洋洋。

按照惯例,封顶这天我们会在最后一层的顶板上留一块不浇筑混凝土,然后甲方、监理、施工方主要负责人没人发一把铁锹,亲手完成最后一层的施工。我们也不例外。

我记得那天是个阴天,早早的我让人把要用的铁锹,安全帽准备好。挂上大红条幅,准备好鞭炮。公司还请来了战鼓队。结顶是要让风水先生看时间的,不只是封建迷信,大家都想图个吉利。

各位领导一齐动手将最后一块顶板的混凝土浇筑完成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跟过年一样。

本来然后领导讲完话,就该去吃饭了,工地食堂也会改善伙食,加菜送酒全部免费,就当犒劳大伙。

大家都说让我讲两句,还给我带了个大红花,我躲来躲去还是被每天朝夕相处的工人们推到了话筒前边。四周都是领导、同事、工人师傅们,我实在是讲不出什么来,只能在那傻笑。我这一笑引来了所有人的大笑。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大喊一声:“开饭,大家吃好、喝好。”大家才在笑声中各自散去。

这一时间我感觉我前所未有的满足,转身看着6号楼,心中感慨万千,正在我走神的时候李工走了过来,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现在心中是不是有很多话,却说不出口?”

我点点头,李工说他当时独立完成第一个项目的时候也是这样。那就什么也别说,都放在心里。今天咱们庆功,公司闫总特地在**酒店预定了五桌。点名道姓的必须让你过去,说要看看这个刚工作不到一年就能让项目部从上到下齐口夸赞的的学生娃长什么样子。

我一听这,赶忙推诿,说:“您就别挖苦我了,您是我师傅啊,你代表了就行,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笨嘴拙舌的,还有那么多领导。我去了非得给你丢人不可。”

李工笑着说这可不像你平时贫嘴自大的时候啊,怎么个意思,今天怎么还跟个大姑娘似得,装起脸皮薄来了,让你去你就去,要是待会给我丢了人,看我不回来收拾你。

说实话我从心眼里一万个不愿意,我这资历,当着那么多领导的面万一句话说不对,砸了饭碗不说,弄不好还得罪人。可是实在是怕李工回来修理我,况且李工一再强调是我们部门最大的领导要求的,所以我最后还是跟在李工屁股后边真跟个小媳妇似得坐上了公司派来接我们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