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把老尤给憋屈的啊,办公室里一屋子的不是人啊,问谁不能借一点啊,他又不是说不还钱,怎么张口就把他给回绝了呢?
于是老尤又绕路去找儿媳要了百儿八十的,这才算是找回点面子。当然问儿媳要的钱就没有还钱那一说了,多出来的就算是他白赚的。
说到钱,尤勇忽然回过神来,按照临海的习俗,孩子铰头那天兴的是这样的:姥姥买银,奶奶买金,姥姥添钱垫底,奶奶家的给封顶。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孩子的姥姥要是给买银镯子(银项圈、银锁),当奶奶的就得给买金鐲子(金项圈、金锁)。搁钱的时候是姥姥搁的最少,是垫底钱,其它来宾搁的钱不能比这个数少,当奶奶的搁的钱比所有人搁的都多,这叫做封顶。
可现在的问题是,老尤一看家里添的是个孙女,根本就没提这一件事啊!
尤勇心里那个苦闷啊,当着女方这么多人的面,一会这个问:孩子她奶奶怎么不来啊?
一会有人说:小尤,你们怎么天天住这里啊,这样不合适啊!
还有的长辈则说:小尤,以后得好好孝敬你岳父岳母,要知道他们可没那个义务替你们老尤家看孩子,你父母也得承情才是。
这话说的没错,当年单位里的会计老程家里有孩子的时候,正好孩子她姥姥在家里闲着,过来顺便搭把手看孩子。每个星期孩子的奶奶都过来送一次肉或者是排骨,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还得过来单独给孩子她姥姥买上点布料、营养品之类的表示感谢,老太太还得再三感激当姥姥的肯出这个力。
这些都是当年的老会计自己说的,要是按照这个说法,尤勇心里哭笑不得,指望着他们家里那两位老人来送东西,来表示感谢,那真是异想天开,到现在老两口的口头语就是:孩子姥姥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有个孩子看多好啊,可以多说多少话啊!根本就觉得那是应该的,连句感谢的话都不肯说,还能指望着他们能送点东西,那真是不可能的。
最后还是夏琪的大伯出面代表长辈们主动问道:“小尤,你父母今天不来看看吗?再怎么说也是孩子铰头的日子,怎么着也是很重要的。”
尤勇的连红的都要滴出血来,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两天事多,脱不开身。”
在场的都是过来人,家里能有多大的事啊连孩子铰头都没空过来?摆明了是成心不想来嘛,说不好听的,不就嫌弃生的是个女孩吗?这要是个大孙子,他能不来瞅瞅?
正在尤勇尴尬的要命,总不能去诅咒老两口病的要死,在医院里住着的吧,也不能说两人出车祸来不了,这样可是很不吉利的。不知道应该找什么借口再往下说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一看,巧了,正好是老尤打过来的。
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尤勇往门口走了几步,还是离其他人远一点的好,省得让人听到他爸说的那些太过于抠门的话让他下不来台。
“爸,什么事?”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老尤在那边却不着急,拖着个长腔慢悠悠地说:“今天是那个孩子铰头是吧?”
听到这话尤勇心里也不舒服起来,什么叫那个孩子,那是自己的亲闺女好不好。
但是屋里还有那么多人呐,他再有火也不能直接发出来,小声道:“是,大家都在呢。”
老尤不急不慢地说:“我人没去,你先替我把钱搁上吧。”
这话一说,尤勇吐血的心都有了,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说家里的孩子铰头是当爸的替当爷爷的出钱挣名声的。
按捺了一下不满的情绪,尤勇低声道:“行,搁多少?”想了一下又接着声明道:“我们结婚以后钱可都有是小夏管着的,多了我可没有。”
老尤却不顾及他的感受,吧哒了一下嘴说:“我觉得搁两百就不少,大不了到时你回的时候我再给你呗。”
“两百?”尤勇情不自禁地声高了起来。回头看看四周,还好,没人注意到他,这才捂着话筒小声抗议道:“你开玩笑吧,小夏这边的亲戚最少的也搁这个数,长辈们就不用说了,肯定要高上不少,你这点搁上去也太那个了点吧。”
“什么?”电话那头的老尤一听也吃惊地叫起来,“最少搁二百,她们家的亲戚怎么行那么大的往来呢?要我说,搁一百就行,生个丫头搁那么多干什么,我钱多了没地方花了?”
反正这种事上和老尤肯定是没的沟通的,尤勇叹了口气说:“要不这样吧,我以你的名义搁六百吧,多了我手里也拿不出来,太少了真是太不合适了,小夏她姨、舅还有姥姥什么的都搁了六百呢,还不包括买的东西。”
老尤倒吸一口气,挺大手笔啊,那要是小夏亲爸妈给的话,不得好几千啊?摇了摇头,不高兴地说:“别人爱搁多少是别人的事,反正你别指望我多出,不管你搁多少,反正我最多就回头给你二百,多一分也没有。”
尤勇无奈地笑了笑,这就是一笔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账,什么时候他爸花他的钱真还回来过,每回都说的挺好听的,隔天就不认帐,又不是一回两回的了。
“算了,你爱给不给。”也不管老尤有没有意见,抓紧把电话扣了,调节一下心情,还得接待屋里的那一大帮亲戚呢。
大家在屋里叽叽叽喳喳的闹腾了半天,差不多也到了吃饭的时间段了,于是在老夏和小尤的招呼下纷纷撤退,直奔饭店而去。
烟酒糖茶还有饮料是早就准备好的,饭店里的标准也早就订下来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人一到就可以开动。
大队人马一撤,屋里面一下子清静下来,只剩下艾妈妈,姥姥、夏琪和宝宝在家。
娘几个在屋里没事正好说会知心话,早些时候人多,姥姥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去多说什么,毕竟年纪大了,屋里人又多,说个话还得直着嗓子喊才行,她可没那个精力跟着争,不如等人少的时候再说还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