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一百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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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无形战场(5)

从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一部分人的社会心态发生变化。80年代社会资源的分配虽然非常不均衡,个体户、工人、知识分子,每个阶层有它的不满,但也有它改善的一面。90年代却存在着普遍的不平衡感,特别是到了90年代末期,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由普遍的不平衡感变成一部分群体严重的挫折感……

前苏联解体不在于后期戈尔巴乔夫公开化的改革,而在于勃列日涅夫时期相当长的“稳定”。表面上的稳定,把各种矛盾掩盖了,等于一个大厦被蛀空了,一触即倒,我们应该引以为戒……日本还是世界上较为廉洁的国家之一。2004年3月25日,着名的反腐败国际性非政府组织“透明国际”发布了《2004年全球反腐败年度报告》,对世界各地区腐败形势进行了评估。在133个国家和地区中,中国的清廉指数得分为3.4分,与斯里兰卡和叙利亚并列第66位,日本却处于最清廉的前30个国家之列。

幻觉的悲哀(四)

在日本的日子里,我怀藏的一颗大大咧咧又硬如核桃的中国心,总是会在某些时刻、某些地点为一些细节而感喟、感动一到日本的第一个晚上,住在大阪关西塔门全日空饭店,同屋泡好茶,他立即就发现两个茶杯的茶托颜色不一样。临睡时刷牙,盥洗台上面摆放的牙刷颜色也有不同。凡住过国内饭店的人,大概都有同房人用混茶杯、牙刷的经历。饭庙叫早电话铃声音量轻柔适中,在寂静的早上既能把旅客叫醒,又不会顿然一惊,颇像在家里家人笑盈盈提醒你“该起床”。过了几天去富士山,下榻的是河口湖富之湖温泉饭店,偶然发现电梯里除门两边有两排竖形键外,在一面墙上还有一排横形键,大约只有一米高,恰好能让坐在残疾车上的旅客够着。从大分到神户坐船,四人一间,或六人一间,均为上下铺。每个床都有床头灯,分两种光源:弱光、强光。而且每个床有一道布帘子可以拉上,旅客可以很方便地换衣服,整理东西。

每个公同或旅游景点都有免费的饮水机。街边有自动售货机,遍布城乡,24小时可以买饮料。但如果买烟就必须用驾驶执照在识别器上扫一下才能购买,既方便了成人又防止未成年人买烟。在闹市,在冷清的小街,在饭店商场,在名胜遗址,无论走到哪里,几分钟内总能解决“内急”。卫生间里都备有在国内只有星级饭店才会使用的洁白手纸。卫生间的硬件设备亦维护如新,光可鉴人,大都是“工O工O”品牌。此外,每个卫生间都有残疾人的专用位置,马桶边上两根横杆,方便腿脚不灵的残疾人和老人使用。残疾人像是社会的宠儿,日本政府规定,所有的公共场所都必须有残疾人的专用通道和电梯。给游客留下突出印象的是,在冲绳琉球古王国的遗址上不准建任何设施,唯一能建的是残疾人专用的电梯。在公同、商场等处的卫生间里,一面墙上约一米高处有一块翻板,放平就可以让妈妈们暂时放宝宝,或给婴儿换尿布,用完再翻上去,一点也不占地方…

反之,在国内考虑到残疾人与母亲之虞的卫生间极少。在国内许多单位,最重视的是大门与大楼,最不受重视的是卫生间,如果有4个位置,往往总有一个门被封上,上面写着“已坏”。插销坏了、水箱的钩子掉了、马桶漏水更是家常便饭。若工资袋里少了10元钱,有可能扯起脚就找领导,但若有谁会为这些破事找领导,周围的人准说他有神经病!

还可以再说一件颇为极端的事情:在东京、大阪的一些中心公园里立着一排排蓝色塑料布搭成的简易棚子,由公同经过,总让外国人觉得突兀。住在这些棚子里的是一些元家可归或有家难归的流浪汉,他们喜好“野鹤闲云”般的闲散生活,除了在公同里闲逛什么也不做,要做也只是捡些空易拉罐、啤酒瓶,换点自己的烟酒钱。

这是一批从不向国家交税的人,政府却并没有因为不是纳税人而将他们摒弃在社会的服务体系之外。流浪汉们从无饥腹之忧——超级市场、便利店每天都有不少过了点就要扔掉的食物,由于日本食品卫生法异常严格,过点食品只是新鲜度不行了,并没有变味变质。每天晚上,在超级市场、便利占的后门口,都能看到流浪汉们秩序井然的排队领取过点食品。他们行也无忧,住也无忧——警察不会以有碍观瞻为名像驱赶麻雀一样驱赶他们,更不会因为来了阁内大僚、外国政要,而将他们抓进号子关个七八天。流浪汉们倒有些像大爷,政府见他们多聚集在公同,就在公同里给他们盖上统一规格的简易棚子,一让他们有地方躲雨避寒,二也是个标识,以免外面的人去打扰……

如此的细节是大量的,无所不在的,仿佛总有一双温情脉脉却又锐利似刀片的无形眼睛在处处逡巡,它要洞察疏忽又填补精心,它要发现粗砺又代之细腻。你很难说这是资本主义作秀,如果这一切都是作秀的话,那么,春日的春草与细雨,夏天的蝉鸣与热风,也成了作秀。

你只能承认这是这个制度对国民的普遍尊重,对人性需求的全面关怀。

可以肯定日本政府对自己国民的关爱与服务是第一流的。而且,在政府的引导下,生活质量与人的健康,被全社会摆上了突出的位置。在商场、超市里,不断被开发出来的日用小家电,与不断投放市场的家用保健产品,真是凝霞敷锦,乱花迷眼,让要买东西同去送人的中国旅客只恨日元换得太少。2004年6月初,日立、松下电器、东陶等10家公司联手展开“在家健康管理服务”,即提倡日常轻松的测量血糖值、心跳次数等,以期能早日发现疾病。各公司以无线联系各自开发的产品,白秋天起在大阪、札幌进行实验,以期于2006年在列岛全面展开这一事业。各企业为此开发的产品有:夏普的“生活节奏计”,测量每日运动量;东陶的“健康计测便器”,测量尿中盐分、糖分;日立的“健康枕”,铺在垫被下测量心跳;松下电器的“脂肪厚计”,测量腹部等赴脂肪厚度;松下电工的“血糖值计”,不用抽血测定血糖值……

健康的饮食习惯和医疗保健体系的有效建立,使日本成了当今世界上拥有百岁老人最多的国家,也是预期寿命最长的国家之一。2003年,日本女性的平均寿命为85.33岁,男性为78.33岁,均创下全球最高纪录。日本男女平均寿命已连续4年名列世界第一,女性寿命从1985年以来一直名列第一。

日本是个什么国家呢?在许多中国人眼里,它似乎是一个野蛮成性的国家,一个冷漠如霜的国家,一个物价奇高、天底下工作压力最大的国家,因而也是一个国民不会幸福,郁郁寡欢、甚至生不如死的国家。可是,从一个个统计数据的比较,我们却发现,日本是个经济发达、科技先进、百姓富足、社会公平、吏治良好、教育优秀、环境优美、国民预期寿命高的国家。若你到了今天的日本,过去脑子里关于这个民族的种种标记与特征,包括残忍与冷漠,都会让你的经验性系统摇摇欲坠,如一架找不到机场降落的客机,如走进了蒙蒙水汽的浴室,你会一下失去感觉,从而极大地挑战你的理性界面。尽管过去20多年特别是最近10多年中,中国蒸蒸日上,经济建设高歌猛进,日本却有似乎走下坡路的趋势,经济陷于停滞甚至负增长的泥淖。但在两国一个不见炮火硝烟的“战场”上,中国已处于下风,确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中国人不必妄自菲薄,我们亦有一些扬眉吐气之处。

幻觉的悲哀(五)

比如我国连续发射成功“神一”至“神五”;

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中国金牌总数名列第二……或许还有,澳大利亚旅游部门统计,自2003年7月至2004年6月,中国内地到澳旅游的人数超过10万,居各国之首。出手也大方,人均消费2200美元,而日本游客只化费约712美元。一走出国门,被普遍认为“民以食为天”的中国人变了样,在吃上很矜持,很顽固,只吃中国菜,对购物却抱着几乎是来者不拒的态度。在巴黎,过去总是对日本游客下猛药的许多销售奢侈品或品牌的各公司,如今纷纷雇佣能讲普通话的店员。(见2004年10月《新周刊》)

再有,日本公司在美国买下丁大量的地产、股票、企业;但在纽约长岛北岸,也有一座座宫殿般的豪宅掩映在绿树红花之中。这些起价至少在200万美元的豪宅,因许多来自大陆的中国人一次性付款购下,让美国人大跌了眼镜……

少数中国人的暴紫骤红,呼风唤雨,或许在一定程度上配合了日本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炮制的“中国威胁”论。如此的“假语村言”,在亚洲和世界上可能会推销出去一些盗版滥印的《红楼梦》,但大多数精明的日本人是不相信的。不相信的一个例证是,即使在日本的右翼网站和报纸上,其实恐华排华的言论并不多见。可以说,从千年前披沥着“唐风文化”的时代至今,日本对于中国的了解,甚于中国对日本的认识。

并非几个中国留日学生有这样突出的印象——中国远没有达到引起日本高度关注的地步,日本人的眼睛一直是盯着西方的,日本身在亚洲,却历来以为自己是西方国家。大多数日本人心底里并不认为中国现在有资格做日本的对手。

一个现居东京都千代田、名叫小林次郎的日本人,上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学习中文,能够阅读原版的《水浒传》和《三国演义》等中国名着。2004年用中文在几家网站发表了一篇题为《中国不配做我们的对手》的文章。内称:日本不会担心中国,中国没有资格做日本的对手,我-直相信中国会自己把自己打倒。日本民族是非常优秀的民族,我们的一草一木都是金子,我们的每一位国民都是日本的生命,无论科学家,教师,政府人员,还是企业家,每一个日本国民都会自觉维护国家的利益和可能有损国家利益的信息,每一个人都以生为日本人而自豪,即便像秘鲁总统藤森这样的一国之尊,也以能成为日本人而感到骄傲…

对于日本来说,中国更称不上强国。我们在经济泥潭中慢步前进的时候,中国飞速的经济增长不会引起我们的任何羡慕,因为日本知道中国永远超越不了日本,中国的经济规模越大,它面临的风险和问题也会越大,一些棘手的问题已经如我早前的研究,开始在中国出现……

认定一场真刀真枪的战争必将爆发,心目中的对乎却不以你为对手,这便有些像你已经买好定婚钻戒,可心目中的佳人却不愿戴上,这颇有几分悲哀。但这决不是“不再战”的悲哀,而是“幻觉”的悲哀。

依我这十几年的观察,国内有一批制造、描绘幻觉的人从不下岗,最明显因而也最易指的便是在股市房市上,他们总让别人钻进幻觉中去,自己从中获得的各项收益却是真金白银。再比如,当时下许多城市的老百姓在为交通拥塞而怨声迭起时,肯定有人说:“堵车是一个城市繁荣的标志”……对我等这样的清风草民来说,只有在好莱坞电影里才看过的长岛那样的豪宅,对他们中的一些人却是切实存在的。

满是幻觉的日子,可人歌星们唱一曲便有几万、十几万元的热烈或甜腻的歌子,可进黑乎乎的穷街陋巷的外面那灯海璀璨如银河落地的大道,可串起故事总是发生在海滨、别墅、高级酒店和房车里的电视连续剧,却纷纷坠落于老百姓的沉默与叹息,更镌刻不进历史苍劲的年轮。

摈弁幻觉的日子,才是脚踏实地的日子。

因此,日本既非伊索寓言里的那条冻僵了的蛇,也不是一片跌没西山的残阳;而是一个在许多方面仍出类拔萃,值得中国人认真借鉴和学习的国家。

中国,也并非太平盛世,值得弦歌不辍,百兽率舞。正如赵晓博士所言:“中国,只是一个刚刚恢复元气,有着远大前程,同时需要在各方面倍加努力的国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