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难得的没有在睡觉,也没有在和小拳头玩耍,在打坐修炼。口胡,什么叫难得呢,她一直是很上进的姑娘!
深水睁开眼睛,摸了摸肚子,“小拳头,我修炼的时候,你不要乱动啊。”
小拳头欢快地顶着他妈的肚皮,凸凸凸,凸凸凸。
“哎,我说真的啊,你这么乱捣乱,我运气都不成,每次都被你引到肚子里去……”真是无奈啊,修炼了半天,每次聚气到丹田那块,呼的就被小家伙给引到肚子那里去了,然后之前做的功夫,都便宜他了,啊,这个小混蛋。
小拳头表示听不懂,继续自己玩自己的。
然后又是一阵虹吸……
深水脸色都要发青了,你能想象这种肚子内部里往里吸气的感觉么,哇靠,真是要死人了。
昙宗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深水正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从床上咳到地上,从地上滚到桌底,从桌底扑到他脚下。
目不斜视地聚念于指,戳了对方的肚皮上凸显的部位。
“咳咳咳,多谢。”深水扶着凳子站了起来,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大喝凉水,妈蛋,老娘要淹死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啊。
等深水灌了好几杯水,昙宗才出声道,“最近感觉怎么样?”
深水老老实实回话道,“今天是第一次尝试着修炼,然后,就这样了。”
昙宗没说话,至于屋里的另外一个人祁沐,在昙宗进来的时候就被迷倒了,昏睡于地。
深水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早就知道它是谁对吗?”深水指着自己的肚子。
“对。”
“或者,你还知道我怎么被寄生的?”
昙宗抬起眼帘,“可以算是我弄的。”
“卧槽,你弄大我肚子!”深水猛地站了起来。
桌子上的茶杯被晃得互相碰撞,哗啦哗啦响。
深水冷静下来,面对昙宗那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忽然有点懊悔,这话说的,最近真是太毛躁了,吸了几口气,慢慢道,“昙宗师傅,你解释一下吧。”
等昙宗讲完,深水和雪乌都是一脸****的表情。
“阿水,你真是好背的运气啊。”
“你滚蛋,什么时候爬出我袖子的?”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当时怎么那么倒霉。
“你说你还是素问花一族呢,这个如果是一般人,是不是早就命陨啦。”一听到有人弄大了你肚子,我就出来了啊,不过,这个还是不要说了。
深水点了点头,看向自己的肚子,“也许还真亏我运气好,现在还好好活着。”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她又差点控制不住,五脏六腑都要被粉碎了。
“所以阿水有什么克制方法吗?”雪乌看向昙宗。
“让我看看你的脉。”昙宗没有回答。
深水乖乖伸出手。
“它的脉搏还是很弱,却基本随着你。”
“什么意思,是小拳头他不好了吗?”深水询问。
昙宗瞥了她一眼,“他很好,是你不好了。”
“不是他的脉搏弱了么,怎么变成我不好了?”一头雾水。
“恶胎选择宿主都会将其同化吸收,待他的脉搏与你一模一样时,便是你中有他,他中有你,再然后便是他有,你无,此时也是恶胎换下一个宿主的时候。”
眼皮一紧,感觉血液骤冷,深水踌躇道,“他现在还在同化我?”
昙宗点了点头。
深水仰头,不知做何种反应。她努力做思想工作,做自己的,做别人的,让人认可他还小,天性并不恶,只要教育好,和任何普通孩子一样。想要孕育,生下他,和他共度接下来漫长的人生,可是现在却发现他还是属于邪恶一方,即使每天还在和她好好互动,但暗地里依旧在不知不觉中收割她的生命。
“我就说,恶胎就是恶胎,万恶之首啊,怎么可能会被轻易感化……”雪乌已经迫不及待地嚷嚷了。
“不要说了。”
“不要说了!”深水捂住自己的脸,“我说不要说了……”
听到深水隐隐的哭腔,雪乌闭上了嘴巴。
“昙宗师傅,能明天再和我谈吗,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雪乌,你也不要跟着,”深水想了想,又补充道,“黯你也不要跟着,我不会伤害他,你跟着,我可就说不准了。”
黯面色冷然地从暗处走出来。
深水却是纵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黯想要跟上,雪乌却是拦住了它,“她说了。”
黯盯着那扇窗一会儿,终是再次隐入黑暗中。雪乌便再次变小缩到床上去了。
昙宗叹了一口气,也准备归房。
谁知手刚触到房门便察觉到了阴冷之感,门外有了声响,是脚步声,还不少,他侧立于一旁。
“咦,这里刚才怎么有一股很邪恶的注视感。”一个不熟悉的女音。
“是啊,是啊,我感觉有点怕怕。”另一个细弱的女音,同样不曾听过。
“诶,怕什么,现在又没有了不是么,也许是我们感觉差了吧,你们第一次来往生客栈,想是不习惯罢了。”这回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切,搞的你来过几次似的。”第一个女音。
“啊,对哦,我申请了这么久才申请到的客房呢,这客栈也真是够难申请的。”没等那男人出声,那细弱的女音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能不难申请么,每天就这么点名额,我们下面却是多少口,”男人似乎在查门牌号,“天字四三在哪里呢。”
“诶,这里是天字四一,应该就在附近吧。”细弱的女音应该是凑近了门,阴冷之气简直是扑面而来。
另一个女人似乎也凑了上来,“唔,这为什么只有一个空空的门牌,却是没有房间,这么一处空地是干嘛的啊?”
“嗯,这边也有两处空地,天字四五和天字四二。”
昙宗眼神晦暗。
天字四五是他和杨付墨的房间,天字四二则是海岚和香榧的房间,东方刑后来和他们挤在天字四五,而现在他们都应该还在房间里,这几天他也是知道这里规矩的,子时之后不准出房门。现在想来,这条规矩,真的是大有含义啊。
“哎!你们在干什么!”
楼下似乎有人上来了,整个木质楼梯发出了砰砰砰的重重脚步声,来人赶得很急。
昙宗感觉那股阴冷之气离自己远了一些,那两个女的离开了房门。
“大,大人。”不论男女,三人都噤若寒蝉,对他们口中的大人似乎很是畏惧。
“我之前怎么吩咐的,当我说的是放屁啊!”
“还有你,我记得你已经申请了不下百回了吧,怎么申请到了,觉得我日后就管不到你了是吧,嗯?”最后一声,昙宗只觉有一道猛力袭来,看来他是对着这边发火的,真是无妄之灾,他念了法咒,挥出一道保护屏障。
“大人,我错了,大人,我再也不干了,不,不是,没有下次,没有下次了。大人您就饶了我吧,大人……”门外的男人开始求饶,昙宗甚至还听到了砰砰磕头于地的声音。
那大人却是咦了一声,“没想到还是个有造化的人。”
昙宗正揣测对方为何这么说,对方却是已经朝着门喊了,“小子,也算是有缘,送你点东西,早日看破吧!”
什么东西破门而入,但是那门却是完好无缺的样子。
昙宗刚想出声,那大人却是赶着那几人进入各自房间,然后便噔噔下楼去了。
桌面上的蜡烛并不能照亮整个房间,至少那破门而入的东西滚落到了角落里,没被照亮,黑魆魆的,小小个。
昙宗朝着那东西走过去。
拇指那么大的一颗珠子。
他摩挲着这颗黑色的珠子,虽然颜色不对,但它就是一颗佛珠,还是他脖子上这串佛珠中的其中一颗。
他想起了捱错师傅的话。
莲悟师傅并不是他的授业恩师,他带他回了宗门,挂了个亲传弟子的名字后,便打算如往常一样,如同之前的那些弟子般教导了。但是,他被偶然出关的捱错师傅发现了,接下来的教导,便都是捱错师傅。说实话,莲悟师傅门下都是些小萝卜头,他还不愿意屈就于他们之下。所以捱错师傅这么一干预,他的辈份直接往上提,大师兄了。还有就是莲悟师傅很少干预他的决定,哪怕那是错的。真的按辈分排,他比莲悟师傅还大一辈。
捱错师傅其实已经到了菩萨大圆满的境界,属于门派里为数不多的老前辈。一生不得晋阶,囿困于菩萨大圆满,看着老态龙钟,不,可以说是随时都能圆寂的样子。但是,一百年过了一百年的,他还是老样子,大家都说他这是要与天地同寿了。他执意要亲自教导他,他也不解,对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我命数已定,佛祖说不要收我啦,可是我看到了你,我想我是该圆了天道的心愿了,也算是感谢他让我活到这个岁数。”
“三月,天道只给了我三个月,我便教导你这三个月。”捱错师傅说话说的颇有那些能预测天机的道人的风范,不过,事实上,他真的也只被教导了三个月。因为三个月后,捱错师傅留下了这串佛珠和一段话,就彻彻底底圆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