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臭小子不依不饶地问道:“嘿,兄弟,你不是本地口音啊?你哪的?我真不记得你!”
火小邪骂道:“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你想怎么的?有本事你站起来嚷嚷!”
这小子呲了一声,十分不悦,冲火小邪翻了个白眼,说道:“说话这么冲,吃了枪药吧!我管你是哪里的,算了,懒得搭理你。”这小子终于闭上嘴,气呼呼地忙着削自己的土豆。
火小邪哪有工夫和他较劲,一门心思想着尽快离开此地,转头一看那个刘当班还没回来,慢慢站起身,小步快走地向厨房前院走去。
火小邪刚刚走出厨房门,听见侧面有人骂道:“臭小子,你去哪里?”
火小邪侧脸一看,见是刘当家向这边走来,真是烦躁得无以复加,口气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怒道:“茅房!要憋死了!”
刘当班微微一愣,但也马上挥了挥手,说道:“快去!懒人屎尿多!去那边!”
火小邪野马脱缰一样向着刘当班指着的地方跑去。
刘当班走进厨房,捡起门边的一根吹火棍,走到削土豆的那两个小子身边,对着刚刚质疑火小邪身份的小子的脑袋就是一记棍棒,打得那小子嗷嗷乱叫,捂着头嚷道:“刘当班,干吗打我!”
刘当班骂道:“臭小子,刚才是不是你偷偷跑到后院偷懒去了?还让人抓到了?”说着又是一记棍棒。
那小子哭喊道:“不是我啊!是刚才那个!”
刘当班骂道:“还狡辩!刚才哪个?叫什么名字?”
这倒霉蛋一时语塞,苦着脸说道:“这个……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
刘当班棍棒乱打,骂道:“臭小子,还敢狡辩!你当我眼睛不好使啊?不是你是谁!看我这次不打断你的腿!”
两人打成一片,另一个削土豆的小子木讷地挪了挪屁股,冷冷白了他们一眼,也不帮他们说话,还是自顾自地削土豆。
火小邪爬上了茅房边的围墙,借着黑正想跳下去,就看到厨房里追打出两人,正是刘当班和那小子,刘当班边追打边骂:“臭小子,你当老子看不清楚是吧!还敢跑!”
那小子连滚带爬地逃窜,哭喊着:“别打了,真打死人啦!”
刘当班不依不饶,追打着骂道:“你当老子好糊弄是不是!就你小子狡猾!天天偷懒!还嫁祸给别人!今天不打断你的腿,老子不姓刘!”
火小邪在墙上蹲着,又可气又好笑,懒得再看这出闹剧,从墙头跳出这个院子。
张四爷、周先生带着一众钩子兵,押着郭老七,钩子兵手中都拿好了家伙,站在王家大院内的西门口,王兴、孔镖头和一众镖师陪同着。
孔镖头吩咐道:“打开西门!”几个镖师上前,把西门开了锁,搬开硕大的门闩,将门打开。
张四爷、周先生他们鱼贯而出。
张四爷回头打量了一下西门,笑道:“果然是‘王’字出头!”
王兴学着张四爷抬头看了看西门,说道:“什么‘王’字出头?”
张四爷轻轻一笑,并不说话,心想你这个王兴老爷还真会装糊涂。
张四爷吩咐道:“周先生,带路!”
周先生点头应了,双手一挥,钩子兵极为熟练地分散开,向西门一侧走去。
王兴走在张四爷身边,显得手足无措,眉头紧锁,问道:“张四爷,按你说的,这些贼以王家大院作为接头地点,就在西门附近,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啊!”
张四爷说道:“王先生不要着急,我们看了就知道。”
这些人一直走到火小邪进入青云客栈的那扇窄门前,钩子兵团团将门围住,如同担心门中猛然冲出一只野兽一般。
张四爷对王兴说道:“就是此门!贼人就从此门进去的。王先生,此门通向哪里?”
王兴大为吃惊地说道:“张四爷,这扇门早就废弃了,从里面封上的,是扇死门啊!”
张四爷点了点头,对身旁押着郭老七的钩子兵说道:“松开他的嘴巴!”
钩子兵松开郭老七的嘴,郭老七喘了几口气,嘿嘿嘿嘿不断冷笑。
张四爷问道:“郭老七,你的大少爷郑则道是不是从这里进去了?”
郭老七挤眉弄眼地冷哼道:“郑则道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这扇门关我什么事?见都没见过!”
张四爷哼了哼,对王兴说道:“王先生,你不介意的话,容我们试一试!”
王兴说道:“张四爷请随意!”
张四爷挥手说道:“戒备!去把门打开!”
钩子兵齐声应了,拿稳身形。几个钩子兵快步上前,三下五除二在门缝中别上了七八个三瓜钩,牵着绳子回到队伍中。众钩子兵一起用力,轰隆一声,把这扇窄门顿时拉离门槛,甩在一边。
张四爷、周先生定眼一看,都暗暗倒吸一口凉气,这扇门哪有什么通路,如同王兴所说,早就被封上,用砖石堵得严严实实。
张四爷和周先生对视一眼,都暗想:“难道是我们弄错了?这个青云客栈不在此处?”
王兴哑然失笑,说道:“张四爷,你看吧,这早就堵上了的。”
郭老七哈哈哈哈大笑:“御风神捕好本事!我算是见识了啥叫破门而入!哈哈哈,结果撞了墙!笑死我了!”
张四爷骂道:“堵住他的嘴!”
钩子兵上前,又把郭老七的嘴巴塞上,郭老七仍然呜呜呜呜嘲笑不止。
张四爷沉默片刻,对周先生低声说道:“周先生,你去看一下。”
周先生点了点头,缓步走到门前,用手摸了摸门内的墙壁,上下敲击,细细打量了一番,啧了一声,返身走回,对张四爷说道:“的确已经封上好几个年头了,没错!”
周先生转头对王兴一抱拳,说道:“王先生,多有得罪!请见谅!”
王兴回礼,如释重负地说道:“不客气,不客气,这样看一看,我也放心了!如果真有江湖大盗从这里进了王家大院,恐怕我吓都吓死了!”
张四爷说道:“王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弄错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王兴说道:“好,好!晚饭已经推迟了很长时间,要不咱们先去吃饭吧?”
张四爷说道:“有劳了!惭愧!王先生,请!”
孔镖头见没什么大事发生,乐得清闲,赶忙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走进西门,西门刚刚重新锁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王家大院内的一处地方竟腾起来一团大火,升在半空中,极为耀眼,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
张四爷大叫:“孔镖头,保护好王先生!周先生,你带一组钩子兵把郭老七押回去,带着豹子犬过来!其他人随我来!”
火小邪匍匐在一个花坛后,静静待着。凭火小邪的经验,像王家大院这种大宅子,老爷、姨太太们一般都住在大院中间一带的房屋里面,一般来说,老爷的主宅两侧就住着姨太太们,方位倒容易确定。
火小邪尽管不知道三姨太具体住在哪里,但向王家大院中间前进,肯定是没错的。
火小邪本想捡着空子,慢慢向前爬行,却听砰的一声巨响,前方不远处的天空中腾起硕大一个火球。火小邪大惊,心想:“怎么!难道是闹小宝在放火?就他有这个本事!”
王家大院随着这一声爆炸,顿时乱成一团,人们大声喊叫着四处乱跑,提水的提水,喊人的喊人,还有人拿出锣来乱敲:“着火了!着火了!来人啊!救火啊!”
火小邪所在院落中,无数人跑过,提着水桶在院中的水池中舀水,忙得不亦乐乎。这些人打扮各异,有穿长袍的,有穿短褂的,有只穿着背心短裤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尚不及厨房的那些人打扮得齐整。
火小邪心里明白,王家大院这样的规模,百十号下人,清洁、花匠、杂役、厨子、佣人、丫鬟、武师等等职位,各司其职,不是人人都互相认识的,外贼易挡、家贼难防,就是这个道理。火小邪心想:“嘿!这样倒好!能混上一段路。”
火小邪左右打量了一下,身侧不远处就有一个浇花用的破旧木桶。火小邪把木桶提起,趁着外面一片慌乱的时候,从花坛后跳出来,径直跑向水池。来往提水的人颇多,谁都没有注意火小邪是什么来头。
火小邪舀了一桶水,提在手中,跟在其他人的侧面,向外冲出去。
跑出这个庭院没几步,一转弯便看到一间房的半边墙火光汹涌,屋顶塌了一半,滚滚浓烟从屋顶和窗口冒出,这火烧得蹊跷,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就能烧得这么大?这着火的地方已有二三十人围着,乱哄哄地闹成一片,有镖师吆喝指挥着,让救火的人分散开把水泼向房屋各处。还有其他人四散乱跑,到处喊人来帮忙救火。
火小邪提着水桶,与救火的众人挤在一团,哗地一下,把一桶水泼向火中,随后转身就往回跑。
火小邪可没这种闲心救火,泼了这一桶水,算是混了进来,往回跑了没几步,身子一闪,躲进一条巷子内,随手把木桶一丢,四下看了看无人进这条巷子,竟扯着嗓门边向里面跑边大喊道:“着火了!来人啊!救火啊!”
在这爆炸声未响起之前,王家大院左中处的一处别致的小院落中,两个女子正在一间屋内。其中一个美艳的女子穿着轻衣,对着镜子静静坐着,披散着一头乌黑笔直的长发,一动不动,只是微微睁着眼睛,尽管她没有任何表情,但一股子冷冰的气质却从眼神中透出,如同一个晶莹的冰雕美人。
另一个美艳的少妇,正是戏春园的老板娘王兮兮,持着一把木梳,仔细地给坐着的女人梳头。
王兮兮一边慢慢给三姨太梳头,一边轻轻地赞道:“青妹妹,你这头秀发真是美极了。”
冷艳的女人淡淡笑了下,说道:“王姐,总是要麻烦你。”
王兮兮说道:“你很久都没有到外面走走了,趁着天气不冷不热的,也到街上转一转吧?”
冷艳女子说道:“我讨厌看大街上那些人看我的表情。”
王兮兮笑道:“青妹妹,还不是因为你好看,那些男人,看到漂亮的女人都是一个臭德行的,不必在意。”
冷艳女子并不接话,而是说道:“王姐姐,谢谢你了,每次你来给我梳头,我都很开心。”
王兮兮呵呵一笑,再不说话,慢慢给她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