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会在这时逞能,便由着周先生上前,周先生腰间依旧系着绳索,由钩子兵紧紧牵着,一旦出现什么危机,还能将周先生拉回。
周先生慢如蜗牛一般地行走,五步的距离足足花了约五六分钟,这才走到墙壁上开出的空门前。这个空门门框厚达六尺,只是大开着,却看不出以前的门变到哪里去了,好像是根本不曾关上过,天生就是如此。但周先生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没有门,而是门实在太厚,无法左右开启,打开的时候降下,整个变成了地面。
周先生走上两步,探头向内一望,啊的一声轻叫,不由得又惊又喜道:“竟是机关室!”
火小邪、潘子一边啃着裂山根,一边看着远处的林婉和水媚儿。林婉一边观察着水媚儿的情况,一边慢慢地吸吮手指尝味,看样子短时间内,难有进展。
潘子嘀咕道:“估计这次要等很久了。”
火小邪说道:“等就等吧,有些事急也急不得。”
“我急倒是不急,就怕后面那帮小日本会闯过锁龙铸世宫,跑出来捣乱。”
“那你觉得能挡住小日本多久?”
“这个说不好,如果他们找到机关室,说快也快,你看我们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就过了。那个自称我爹的段老爷,倒是教过我不少,能用上的都用上了,锁龙铸世宫和安河镇那个小的差别还是蛮大,能启动到几成实在说不准,而且机关室的门打开就关不上,简直见了他奶奶的鬼!”
“小日本如果真的到了这里,就如林婉说的,他们难逃一死。”
“嗯哪,反正等着吧。我就是觉得屁股后面老是有人跟着,还不知远近,讨厌得很。”
火小邪拍了拍潘子,说道:“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若不是你在锁龙铸世宫带路,我们说不定正和小日本干架呢!潘子,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段文章是故意让你知道锁龙铸的秘密,好让你以后用在五行地宫的。”
“我觉得也是,我看八成是舍不得我死了,等我们出去以后,再见到段文章段老爷,我就认认真真拜他当爹,有个爹还是不错的。哈哈!”
火小邪捅了潘子一下,笑而不答。
潘子笑道:“要不你也和我一起拜段老爷当爹算了,你也不吃亏。”
火小邪淡淡一笑,说道:“还是免了。”
潘子挤眉弄眼一声,撞了火小邪一下,说道:“火小邪,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了,你的心思我清楚得很,你最大的愿望就是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吧,瞒不过我的。”
火小邪点了点头,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另一边周先生、张四爷和数个钩子兵进了机关室,只见下方无数巨大的齿轮纵横交错,越有千余个之多,可只有一小部分齿轮在慢慢转动,其他的一团死寂,丝毫没有运动的意思。
机关室里除了嘎嘎做响的齿轮声,还有一阵阵气体冲击的哧哧声,好像在什么地方有个巨大的锅炉,正提供着能量,支持齿轮的运行。
周先生叹道:“好家伙!这么大布置,绝非普通人能够做到!”
张四爷同样心惊道:“难道这里是用蒸汽机驱动?如果这个地宫建于百多年前,怎么会有这个?”
周先生说道:“洋人的那些工业化东西,其实在我们老祖宗的防盗术中早有发明,我看这里深处地下,应该是利用地热和地下水循环作用,故而产生用之不竭的能量,如此庞大周密的机关,算得上是奇观了!不得不让人敬佩!”
张四爷低骂道:“这些五行世家的贼人!心思全用在无助民生的事情上面,劳民伤财,暴殄天物,实在可恨。”
周先生说道:“世事皆是如此,为求各自利益,盘踞至高地位,多少惊世发明都深锁箱内,宁肯烂入黄土,灰飞烟灭,也不容外人得知。如果世间大同,人无贵贱高下之分,才智与众人分享,我们这个世界会进步得快很多。呵呵,张四爷,我们御风神捕,还不是照样不愿将抓贼的本事轻易传于他人。”
张四爷轻哼了声,吟道:“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也,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恒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矣。”
周先生知道张四爷念的是道德经中第三章,道理十分贴合周先生刚才所说。
周先生笑了一声,又向下探去,片刻之后即说道:“张四爷,这里很安全!可以叫所有人都进来了,这里既然是机关室,就能通向地宫之外。”
宁神教授、依田中将带着日本人悉数进来的时候,周先生、张四爷、钩子兵已经分散开寻找出路去了。宁神教授见了这种远超当前时代的工程杰作,刺激得他面红耳赤,兴奋莫名,立即唤来几个技术人员,要研究一下此处运作的原理。依田中将对科技的玩意不感兴趣,只是慢慢踱步,东张西望。
宁神教授还没有开始研究,就见周先生瞪着眼睛跑上前来骂道:“宁神教授,你和你的人不要乱摸乱碰!想死不要连累我们!你看不出来吗?这里九成的机械都没有启用,万一弄错了一点,引起大祸,谁也担待不起!闪开,退到空地去!”
周先生转头招来钩渐,吩咐道:“钩渐,你盯着他们,不要他们乱跑!谁敢乱碰乱摸,一律杀无赦!”
钩渐响亮地应了一声,拿出两把利刀,在手中编了几朵刀花,斜眼看着宁神教授他们,颇为不屑。
宁神教授被周先生一通臭骂,不知如何还嘴,只好悻悻然挥了挥手,让日本技术人员撤回队伍,看着对他而言价值无穷的机关器械,狠狠吞咽了几口唾沫。
张四爷、周先生带着钩子兵在机关室游走一圈,很快确定了一个出口,同样是大门洞开,毫无遮拦,和他们进来的空门别无二致。
周先生出门看了一看,外面乃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向一片漆黑之中,一股子草木味道从黑暗中淡淡飘来,与一路所闻金属味道颇为不同。
周先生撤回身子,对张四爷说道:“幸甚!外面的味道混杂着草木气息,已与别处不同,纵使这里再无道理可讲,我们也该到此宫的尽头了。”
张四爷点头道:“太好了,那我们走吧,让小鬼子跟在后面。”
周先生摆手道:“不能让小鬼子走在后面,我们还没有完全出宫,万一宁神派人赖在后面动手动脚,引发了其他机关,反而功亏一篑。叫他们先全数出来!”
“很好!”张四爷转头吩咐下去,让钩子兵一路盯紧,严禁日本人乱摸乱碰。
宁神教授的确打算派几个得力的手下,故意落在后面,将这座机关室研究一遍。但宁神教授见钩子兵来请,那架势就是防止日本人偷摸剩下几个落在后面,知道已被周先生识破,只能把满肚子遗憾咽下。宁神又不愿与依田沟通此事,依田这个武夫若是听要研究科技,一定会翻脸痛斥忘了此行的根本,绝不会答应。
依田中将喝令向前,宁神教授满嘴苦水,只得跟着若无其事地向前,实际上心里猴爪子乱挠一般痒痒。
日本人全数出来,周先生默默清点一番人数,一个不落,这才放心。但周先生仍怕日本人捣乱,派了两个精干的钩子兵押后,这才与张四爷带着其他钩子兵前行。
这一百多号人排成几排,张四爷他们在前,日本人在后,两个队伍之间保持有十余步的距离,默默向着黑暗中前行。
可张四爷他们刚刚走了不到百余步,就听到两侧墙壁隆的一声剧烈地震动,左右一看,立即发现两面五丈宽的墙壁向中间慢慢挤来,刚好正对着张四爷的队伍。
张四爷大叫一声不好,钩子兵们自动分成两队,拼力去推墙壁,可哪里有用,根本无法阻止这两面万斤重的铁墙半分。
宁神教授、依田中将见墙要合拢,依田中将大叫:“全体前进!给我顶住!”
而宁神教授拽住依田中将,大骂道:“你疯了吗?你想所有人被挤成肉饼吗?不准前进!”宁神教授毕竟是总指挥,他这样喊叫,阻得日本人一滞。
依田中将一掌推开宁神教授,吼道:“在我的字典里,只有前进!全体前进!冲过去!”依田喊着,已经率先一步,青筋乱冒,龇牙咧嘴的向墙壁之间冲来。
就在宁神、依田这两个混账争执的时候,张四爷、周先生正奋力推着墙壁,已经知道无法阻止。张四爷前后一望,冲周先生叫道:“退还是进?”
周先生高声道:“不能退!一退就前功尽弃了!”
张四爷大喝道:“好!兄弟们,我们先前!”说着大步流星向前跑去,黑风紧跟,周先生断后,众钩子兵一个个飞也似的向前跑去。
依田带着七八个日本兵刚冲进正飞快合拢的墙壁中间,才跑了两步,就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连滚带翻,玩命地向后退去。
这两面墙合拢的速度也快,最后一个钩子兵跑出时,轰隆一声,两面墙已经紧紧合拢,之间的缝隙简直连薄刀都插不进去。
张四爷站住身子,漠然道:“这也是天意,生出一道巨闸将前后分开,我们和小鬼子注定要分道扬镳!”
周先生哼道:“这些小日本除了当替死鬼,别无用处,既拖累前进,又麻烦生事!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就先行一步!让小日本自己想办法打开这道闸!嘿嘿,其实正合我意!”
张四爷也欣然笑道:“不错,岂能让小日本占我们这许多便宜!鼎是我们的,呵呵呵!”张四爷转念一想,略有遗憾道:“可惜我们还有两个兄弟落在最后。”
周先生说道:“他们不会有事,小日本不见了我们,只怕还要依靠他们呢!”
周先生话音刚落,又听到两边墙壁轰的一响,竟再有一道巨闸向他们夹来。
“快走!”周先生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