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师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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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晚,对于热恋中的情人,总是毫不吝啬地给予许多方便。这仿佛有些滑稽,因为夜晚同样会给诸多狼子野心的狩猎者方便,使其欢喜,越发胆大妄为。也许吧,爱情如狩猎如出一辙!是的,全天下的情人,无一列外不喜爱夜晚,不管天上有没有星星、月亮,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不管多么漆黑还是通宵达旦亮着的路灯下,不管脚下的路是不是平坦着,身上的行囊是否羞涩或充实,他们只在乎夜是否暗下来,然后自己爱的人是否来到身边。花前月下是一种浪漫,漆黑的夜也并不会阻隔缠绵。通常,成双成对的情人会报答这个甜蜜的夜晚许多悄悄话,浪漫而激情十足,震颤的情感仿佛流星划过。夜,听见了,陶醉了,越发把颜色调深一些,更加的柔情似水,缠绵而缱绻,使人前世今生、醉生梦死。

已经十点多钟了,萧安琪借口出去看海,带着苏琰去了市里。两位家长心知肚明,一表人才的苏琰使他们无可挑剔,唯一的担心,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一帆风顺、如其所愿地走进婚姻的殿堂,从而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

从一家年轻人的咖啡馆走出来,快夜里十二点了。两个人就在街上漫步,走走停停,目的地是一个叫做“碰碰会”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高级休闲场馆。萧安琪把苏琰一条胳膊抱在自己怀里,洋洋洒洒走着,仿佛抱着自己的的孩子一般开心和不离不弃。

“安琪……”苏琰的普通话说得很好,他嗓音清脆,吐字清楚,干净有如他的仪表。

“什么?”萧安琪扭头有些淘气的样子看着情人。显然,她内心正有流星划过,她不想被打搅。

“你爸爸会给我安排什么职务呢?”

“管他呢。”萧安琪简单说。

“你自然不必担心……”

“你也不必担心。”

“我看你爸爸很在意那位高经理。他叫……”

“高伟国。”

“高伟国……”苏琰收住脚步。

“怎么啦?”

“这名字……,好熟悉。”

“大学同学里就有一个男生叫高伟国。”萧安琪说。“我知道,可我不是说那个高伟国……嗯,也许,他们只是名字一样而已。安琪……你的脑子真好使,把大学同学的名字记得有这样清楚。”“吃醋啦?”“不是……”“你干嘛不吃醋呢?”“安琪,你有没有看见高经理今天看我们的眼神?他就吃醋了。”“你叫他小高就可以了。什么高经理,连杨厂长也没有被这样称呼过。要知道,杨厂长和我爸爸同甘共苦快要有二十年了,他是爸爸公司里资格最老的一位,开厂元老呢。”“高伟国是怎么被你爸爸看上的?”“好像就是在工地的一场火灾里救了我爸爸,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但是我爸爸很感激他,说是他给了我爸爸第二次生命。他把这件事老老挂在嘴边,一说到高伟国,就要说到那次火灾。一看见火,就要想起高伟国。”“我说为什么高伟国可以那样趾高气扬呢,原来他是你爸爸的救命恩人呐。”“你也看出来了?”“对啊,你看他目空一切、盛气凌人的样子,嘴角带着一股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笑,眼睛里装着似乎已经把整个世界看透的漠然。我最看不惯这种人,其实,他还很年轻,何必做出一副沧海桑田、百折不回的深沉气概,仿佛谁都不如他,谁的经历也没有他丰富曲折似的。”“没有啊。”“没有什么?”“他很谦虚呢,主动承认自己初中毕业。”“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目空一切、狂妄自大的表现形式。你让他手上捧着这样一本简历去职介,你看他是不是可以趾高气扬地对招工单位说:‘我是初中毕业!’他这句话,是说给我们听呢。你想,杨厂长他们谁还不了解他的底细?只有我们不知道,尤其是我。他知道我们不能把他怎样,所以才敢这样说。他的狂妄自大可见一斑,鲁莽有如井底之蛙!哼,初中文凭,放到职介所,雷同文盲。这真能叫人笑到齿冷心寒。”

“他这样说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显而易见,就是说,你们这些人虽然读了那么多的书,不见得比我高明!他这不是客气,不是谦虚,是在自以为是,自我标榜呢!”苏琰愤愤不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狂妄到可以把自己的不足拿出炫耀,仿佛那是什么了不起的,谁都要对其顶礼膜拜,甚至可以拿回家供奉的东西。一句谚语说,老虎身上的虱子和老虎有同样威风。也许吧,爱屋及乌,那个人,太会作色,太会臭美了,但是也有些自作聪明的成分在里边。因为,他是想敲山震虎,开门见山给人下马威呢。”

“也许,他不像你说的那样。”萧安琪以自己的理解来看待高伟国。她心里想一下,扭头对男朋友说(她看见苏琰也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不觉一愣,但是马上兴奋):“他不会是自恋狂人吧?听爸爸说,他仿佛还没有谈过恋爱。”

“怎么会呢?”

“爸爸说的。有一回,爸爸要把王雨涵,就是今天那个穿蓝衣服的女孩介绍他做女朋友,他没有答应。爸爸说他很怪呢,就是男女恋爱方面。”萧安琪正色说,以为找到了根结所在。

“那个女人长得还可以,可是一点斯文样子也没有,说话也不够含蓄,难怪他不喜欢。他,城府很深呢,也许,他是在拿自己的婚姻做赌注呢。”说到这里,苏琰意味深长看一眼身边女孩,伸手抱住对方。“那个人不简单。可惜,他过于自信,结果就只好自恋了。——他是有些自恋倾向,但不是自恋到可以不需要恋爱和友情的地步。我看杨厂长他们对他也并不敬重,不过是碍于你爸爸的颜面,对他才那样有情有义的样子。他的狂妄早已引起众怒,只是他自己不觉得。这种人,通常不会看见自己的缺点,难有自知自明的觉悟。”

“可能吗?”萧安琪诧异。

两个人又开始走路。

“我觉得,他没有必要在我们两个人面前做出那种范儿。而且,我看出来了,当时在场的人,其实都对他不满意,这时候又不仅仅是杨厂长那几个人了,几乎全部,其中就有你爸爸想介绍给他做女朋友的那位女士。”

“他姗姗来迟,害大家久等,自然人人心里有气了。我也是,好在有你,我并没有觉得等他等得不耐烦。要不是你,我也一定要发脾气的。我会……”

“你会怎么样?”

“我啊,就是马上坐车离开现场,或者就是命令开饭,不去等他。”

“你真任性。”“我任性吗?”“有一点。”“任性的女孩子好还是不好?”“好。”“为什么?”“你不觉得你很单纯吗?任性的女孩都很单纯,我喜欢单纯的女孩。”

女孩站住了,大眼睛映着路灯的光芒,烁烁亮。苏琰再次抱住女孩。

“我也很单纯。我只是觉得,那位高经理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就行。”女孩扎在情人的怀里,越扎越深,仿佛要进入情人的胸膛了。“你就是愿意多心,其实,你看他对谁还不是那样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包括我爸爸。也许,那就是他的性格。”

“性格是可以改变的……”

“我知道,乐乐(苏琰的网名),我们在深圳投资失败的阴影还没有从你的心里抹去。你怕他们瞧不起你。”苏琰把女孩搂得紧一些,女孩的身高比他矮,头顶刚好触着他的下颚。他没有低头去看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女孩淡黄这时候又显得暗红的头发,而是瞄向公路上来往的汽车。他心里知道,抓住了自己怀里的女孩,就是抓住了一个多么美好的明天。今天中午,萧安琪夸奖高伟国的那些话,他牢牢记着,虽然那可能带着点嘲讽的意味,可是,一个女孩肯去嘲笑一个男孩,那就说明,男孩在女孩的心里,并非一无是处。而且,从心里说,苏琰不得不承认,高伟国一双眼睛可以做到因为慵懒而闪光,嘴角可以因为挂着看破红尘的轻笑而让人不得不去仔细地多看上一眼,表情可以做到毫无顾忌、无所用心却并不会使人心生厌恶,不论面对着谁,他总是那样,随便而不失风度,雅致而耐人寻味,胆大而举止从容,这很不容易,也颇具有吸引力,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尤其……。

一头吃饱、喝足的狮子,因而就躺倒在地把眼睛眯缝起来,无精打采的想要睡觉,谁能说这头狮子已经没有了生的兴趣、没有了希望,没有了一跃而起的斗志和参加鏖战的勇气?

“不是,溜溜(萧安琪的昵称,全称:溜溜蛋),我没有这样想。而且,我们的投资,用的全是你的钱,我经受的打击怎么会比你还大呢?我对不住你。”

“你老是这样,钱钱个没完没了。”女孩不抬头拿手轻轻拍一下男孩的胸口,“我没有怪你,我连想过都没有想过要怪你。我才不会在乎那点钱呢。要不是你,我还想我们一起在外面流浪,不回来,我们只去花钱。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太短了。记得去年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的理想是永远做一对自由人,不会受家庭、金钱、名利的束缚,我们要双宿双飞,我们……”

“你不是说你已经没有钱了?”

“我可以和我爸爸要啊。”

“啊,你把我们投资失败的事情告诉你爸爸了?”苏颖忽然惊慌起来,两手抓住女孩两只细胳膊从怀里把女孩往外推开,剧烈的晃一下。“啊,你放手啊,你弄痛我了。”女孩拿手去拍打苏琰把住自己胳膊的一只手。苏琰手上的力道消失,但是并没有松手。“安琪,你真的说了?你真的说了?你答应过我的,你永远也不会对你爸爸说起这件事情的。安琪,你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了吗?安琪,你害了我,还有我们的幸福。”最后几句话,苏颖说的有气无力。他仿佛看见一个悲惨的结局正等待着自己去靠近,他因此心惊胆战,恐慌的将要逃避。

“可是,我并没有说啊。”女孩看着情人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心痛了。“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告诉爸爸了?我没有,什么也没说,一个字也没说。我只是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我想结婚,我要回来跟着你们学做生意。我爸爸巴不得我回到他的身边,电话里高兴的说话声调都变了。”

“真的?”苏琰冷静下来,激热而惶恐的光芒从一对美妙的的眼睛里褪去,变得茫然,一层白色的清晨的迷雾一样的东西在里边荡漾开。女孩痴醉了,眼神也变得朦胧。

“乐乐,琰,你怎么啦?”萧安琪走进一步,仰头看着情人清秀的脸蛋。这张脸蛋,从发型、肤色到五官,正是自己想要的样子。这是自己追逐两年的结果,到大学毕业前夕,她终于和他确立关系。她发誓,再不让他从自己的身边游走。这次回家,是女孩一晚上苦思冥想的结果。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钱供这位专爱做投机倒把生意的心上人挥霍了。这样说法,也许有愧于自己的爱人,因为他并不是拿着自己的钱去海吃山空、逍遥自在,相反,他很用心。但是,她曾经当面用这样表面刻薄实际透着诙谐、搞怪和恶作剧的顽皮口吻的语言形容过他。他并不生气,他知道她爱他很深,比太平洋洋底还深,可以深到从地壳的这端到那端。是的,心可以想到的距离,就是她爱自己的深度。反过来,自己也这样爱着对方,深爱着,虽然,避免不了的,他的心里不会像女孩那样澄净如水。但是,他可以有许多理由原谅自己这种并不纯粹的爱——爱,是纯粹的,是忠实的,只是有意无意地,他有一些属于自己的不可以告诉女孩的想法,这就好比洁白的信笺上一点小小的瑕疵,却不会妨碍情人间卿卿我我、爱到肉麻的飞鸽传书。是的,他家里穷,难以避免、自然而然的,他的诸多想法会和利益挂钩,好比鱼儿离不开水一样,谁能说鱼儿自私?谁能说鱼儿的想法不纯粹?

——那是一个多么奇异的拥抱!

毕业前夕,苏琰,曾经踏足社会要有一番大作为的志气忽然被内心一些突如其来的想法消磨的没有了棱角。他认为那是自己冷静下来心平气和接受客观世界的必然结果,曾经的志气,是虚幻的,不够现实的,那些看似消极的想法,才是这个广袤社会的真实写照。没有就业经验,没有鹤立鸡群的一技之长,没有发达的社会关系网,自己凭什么就能异军突起,得到用人单位的赏识?即将和同学分离的苦痛和感伤加剧了这种消极情绪在心里的繁衍,仿佛旺长的水草到底将一面湖泊掩盖,他失眠了,心灵恍惚到无缘由的悲痛欲绝。他承认,自己的情感线是脆弱的,吹弹可破!他渴望有人了解自己,给自己体贴、安慰和同情。恰到好处的,萧安琪也被与暗恋的情人即将分手的苦痛折磨的寝食难安,夜不能寐。她的思想里没有毕业的感伤,没有择业的茫然,没有继续深造的想法,但是并不缺少使她冲动起来的苦痛。她爱其英俊,却觉得自己不够亭亭玉立。她深及灵魂地仰慕他,却不敢直接明了示爱于他。两个心意不同,境遇相仿佛的沦落人悬崖峭壁上重逢了,彼此都成为挽救对方的英雄,而一些附带条件——一方的英俊,一方的富有——使这种挽救有了传奇的色彩。那一阵子的悸动,也许会伴他们一生。他们浑然入忘我之境,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因为他们存在着,因为有了他们,世界不至于失去幸福的颜色——确切说,当时的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爱,真的很伟大,要是你有见证过一对爱人冲破迷障险阻、千山万水、久别重逢终于走到一起相拥而泣的那一幕,女孩欢呼雀跃,激动地满脸泪珠涟涟,男孩神采奕奕,目光坚定一样有泪滴闪动。

那一刻,谁会不为之动容!——连想一想也会觉得惊奇、惊心、激动不已、热泪盈眶!

在女孩看来,男孩是一个地道的拜金者,钱会让他眉飞色舞,惊奇连连。他为赚钱喜欢异想天开,仿佛钱,或者说黄金就在不远处他们将要路过的地方等着他们。他给她构筑了一个在她看来好辽阔,好渺远的美梦,在那里,他们有花不完的钱,有释放不完的柔情,有永远不会到尽头的爱。其实,他家里很穷,她理解他的这种迫切的想要发财的心情,因此,她尽管觉到了他的莽撞,可还是和他一起莽撞,一起疯狂下去。接近两百万,摞起来该有多么高,要是拿给他的爸爸,他的爸爸该有多么高兴,于是多么幸福!可是,全没有了。现在想起来,那就是一场梦,一觉醒来,不敢相信自己的存折上曾经有那么多钱。怎么可能呢?恍惚一夜之间,十几年的生日礼物,忽然就变得一无所有,肥皂泡一般消失的迅速。从读小学,从爸爸做生意赚了钱,生日和春节的礼物,爸爸总是给她卡上打钱,嘴上说是给她生日礼物,有意无意又告诉她这就是她未来的嫁妆。又说:“假如爸爸做生意赔了,这钱可以给爸爸和妈妈养老呢。”她知道爸爸是怕自己乱花钱,心里暗笑爸爸对自己的不放心,就虔诚地积攒着那些钱,希望这笔钱在未来的日子能够物尽其用。——忽然,这笔钱就没有了,去的那么匆匆。那可是自己的嫁妆啊!她心痛,可是,想到爸爸的能干,看到情人的眼泪汪汪,她把那些钱理所当然就忘记了。她知道,那点钱对于父母来说,不值什么,对于他在自己心灵里边的地位,更不值什么。可是,他就不够从容了,夜以继日的伤心,夜以继日的泪流满面。他说他要从头再来,而第一步,就是找个单位踏踏实实工作。他说对不起她,请求她原谅他,原谅他的离开,因为他不想她跟着他去狼狈地做工。她想要和父母要钱,他坚决地,甚至有些超出她的理解范围的怒容满面、咆哮如雷的坚决反对。她不能理解,和自己的爸爸妈妈要钱,有什么难为情呢?但是,她被他的诚恳和痛哭流涕感动了,她想要和他一起做工,但是他不答应。那一个夜,就是第二天两个人就要分手,各自东西南北的夜,她和他都失眠了,也忘记了温存。两个人再一次站在了悬崖的边上。彼此援救对方的手都被什么捆缚着似的,不能伸出去。也许,他的心里,愧疚着,难堪着,而且知道,这一次分手,他们终究不会再见,因为,他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年间就会把欠她的钱还清,而她,那时候,一定嫁人了。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能力,然而他已经对她承诺过,赚不到还她的钱,他就不再见她。那信口开河的话,伤害着他自己的心,仿佛一根红缨枪,刺着他的心,招招见血。但是他已经不能回头,虽然他知道,女孩是那么热切地想着要自己回头。因此,他的心剧烈疼痛着,所以,那一夜,他忘记了和女孩的温存。

女孩辗转反侧,噩梦不断。听着旁边的他一样地长吁短叹,一样的伤心欲绝。仿佛深夜里置身杳无人迹,凄风冷雨的旷野,久久的、艰难的迈步,希望离去,死亡将要临近的一刹那,忽然,就看见一点火花,一点她确凿无疑的可以给她和他带来生机的火花。她告诉他,她爸爸有自己的工厂,而且早已经在邀请他和她一起回去了。“爸爸年纪大了,希望自己的继承人能够早日把他的产业接管过去。他也不放心他们在外面四处飘荡。”她对他说。但是他不堪见到她的父母。她恳求他,用了眼泪和心灵。他答应了,她也答应他,永远不把他们这次投资失败的事说出去。第二天早上,很早,她偷偷起床,涩着眼睛到外面去给爸爸打电话,告诉爸爸自己谈了一个男朋友,希望能够一起回去帮助爸爸干事业。爸爸犹豫,询问了她几句话,她就发怒了,爸爸就同意了。她知道他需要钱,为了他的薪水,她和爸爸讨价还价。她告诉爸爸,他在这边的薪水是一万二千块。爸爸吃惊,但还是答应了。她好高兴,后悔当时该说二万二千块。回到房间,他还在睡,睡梦里好甜蜜的笑。女孩想:果然,我的心晴朗了,他的心也释然了。不知为什么,女孩感觉自己真的是和他同命相连,并蒂莲花一般痛苦担当着。她偷偷地吻他,用了深情,一股子热浪心底里升起来,因而激荡着牙齿也似乎打战,把他弄醒了。他深情款款看她,女孩浑身软瘫了,被他强有力的双臂抱在怀里。女孩嘤嘤喘着,两个人风中的雨蝶一般抖索着飞,感到生命再一次战胜了命运的羁绊。

黎明,他们踏上回家的路。背囊空空,他们告罄已经多日了。

“我好爱你。”苏琰再度抱回他心爱的人。他的脑子里,拍算着一个念头。夜长梦多是他这时候最为关心的话题,除了快速和自己心爱的女孩步入婚姻的殿堂……,不然——自然,还有别的办法,就是,他能够像他一样,在短时间内就使得公司上上下下对他刮目相看。他羞耻于他登高的行为,他选择用真才实学获得荣耀。但是,他始终觉得,即使他赢得足够的尊敬,他也不能如他那般从容洒脱,不羁狂放,慵懒无聊到如一头要睡觉的狮子。“是的,我做不到。”这是苏琰此时刻的心声,“他一个初中毕业生,却藐视我们所有的人,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其实,没有萧总的爱戴,他算什么?不可一世的年轻人,正说明你有多虚伪。也许,这是你为了保住饭碗而去玩人的一个手段,你的做作只是为了隐藏你内心对于知识的荒芜和脆弱不堪。实际上,圣贤们早教给你如何做人了。那就是虚怀若谷,谦以待人,人只有在这种心境下才可以得到进步,狂妄自大者没有好结果!若不是,是的,若不是奇功一件,萧总被那场大火烧坏了眼睛,也许,他早就会不满意你的表现了,于是,就像拿起扇子赶走眼前的一只蚊子……”心里这样排挤着高伟国,苏颖心里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本应该感到的轻松。“也许,他的怪样子只是刻意做出来的假象,仿佛真正聪明的人脸上一定是很愚笨的样子,内心坚定的人一定不会轻诺与人。是的,他一定有一颗无比坚定的心,即使面对失败,面对最危险的境遇,他或者也会那样无精打采,瞬间却又会精神饱满。是的,这是他的两个层面,遇到艰难,他马上就会精神抖擞,遇见毫无意义的应酬,他又会身心疲惫到似乎马上就要入睡。他对那些人情往来或者早已看惯,他的不屑,他嘴角淡淡的嘲讽,或者忧伤——对,我对他的奇怪的表情又多了一份了解,他的面容里始终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因这忧伤,他忘乎所以,他慵懒到洒脱。他,是一个奇怪的人,但是,我和他狭路相逢了。我,不过,——他是谁?他只是一个连高中都考不上去的初中生!他怎敢与我一较高下呢?”陡起的自尊让苏琰在心里嘲笑起高伟国,“也许我太瞧得起他了!他……”最终,苏琰没有看低高伟国,他倾慕高伟国沉静干练的面部表情。“喜怒不形于色,我可以吗?也许,即使他拥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孩,也会手足冰凉,如同木偶吧。我不能够,我深爱着我的爱人。我会甜言蜜语,我会吻她,疼她,爱她,给她甜蜜的感觉和经久的温暖,还有欢乐。”

“我也爱你。”女孩对男孩说,那缱绻的口气,令人想起好真的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