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将灯关掉,苏牧云侧过身,宽厚的手掌轻轻搭在苏念风的肩上。
她的肩膀那么纤瘦,丝毫承受不起这尘世的重量。
他多想为她担起来这份重量,给她一个最纯净的世界。
可是……终究是少年的天真愿望……
轻轻的靠过去,苏牧云满心悲伤的从身后搂住她。
苏念风身体一僵,不知道苏牧云想做什么,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拥抱过?
苏牧云想到小时候,她总是会偷偷从身后靠过来,捂住他的眼睛。
不知不觉手上的力道越开越大,苏牧云像是要将她揉碎在怀中一样,用力搂住她。
“小云?”
苏念风被他勒的快喘不过气来。
她轻轻的动了动,想转过身,却被他搂的更紧。
“就这样好吗?”
苏牧云带着鼻音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就这样,永远……”
“小云……你怎么了?”
苏念风的胸口被他勒的生疼,她蠕动着,想挣脱他的怀抱。
“我不够好吗?姐姐。”
苏牧云的声音似乎带着透骨的疼痛。
他喊什么?姐姐?苏牧云居然喊她姐姐?
苏念风的心情一下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十年来,他没有一次喊过姐姐。等到他终于开口喊姐姐的时候……
为什么……为什么心里那么疼,疼得要流出泪来。
毫无征兆的疼,心脏一下缩紧了,喘不过气的疼痛。
原来,苏牧云……已经不是弟弟一样的存在。
即使装作若无其事,装做傻的一无所知,心底那份疼痛,也昭示着感情的真实。
“我不够好吗?“他又低低的问道,声音里满是悲伤。
“小云,你怎么了?“苏念风觉得自己的声音是从胸腔发出的,钝钝的疼。
“我骂过你,打过你,亲过你,欺负过你……“苏牧云在她耳边继续低低的说道,“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觉得自己的脖子落下温热的液体,苏念风吃力的伸出一只手,抚上身后那张俊秀的脸。
一手心的泪水。
那泪水似乎能从她的掌心肌肤渗透进去,狠狠的砸在心上。
苏牧云哭了……小云哭了……
不知哪来的力气,苏念风翻过身,捧着他的脸,慌乱的给他擦去眼泪,心疼的喊着:“小云,小云……“
除了喊他的名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身心彻底被他的泪水覆盖,找不到一丝干燥的地方。
他脸上的泪水,像硫酸,从掌心迅速侵蚀到心脏,疼的让她无法忍受。
苏牧云伏在最亲爱的女孩身上,咬着唇无声的颤抖着。
“不喜欢我吗?因为我不够好吗?“
他炙热的呼吸混着泪水,把苏念风的脖子弄的黏黏痒痒的。
“小云……“
怎么能不喜欢?
十年了,喜欢十年,喜欢的心都茫然了。喜欢的想要逃避,想去找另外一个人代替……
只因,他是弟弟,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流着同样血脉的弟弟。
他的唇突然含住苏念风的耳珠。
苏念风被电击一般,浑身僵硬,说不出话来。
“如果没有你这样的姐姐,我会很幸福吧?“他低低的呢喃着,唇从她的耳朵移到脸颊,“如果没有我这样的弟弟,你也不会这么困扰,是不是?“
他的唇带着咸湿的泪水味,触到苏念风的唇上。
“你不爱我吗?“苏牧云的唇在她的嘴唇微启。
似乎只是一瞬间,那双漆黑的眸中,抽离了所有的感情,剩下的只有冰冷。
“如果不爱,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说我比你自己重要这样的傻话?“
苏念风微微颤抖起来,她知道他们之间,出现的裂痕,不是她一厢情愿就可以弥补的。
即使装作傻瓜,装作看不见彼此之间变得疼痛的感情,他也会时时刻刻的提醒着。
疼痛,昭示着存在。
苏念风不知道自己还能装傻到什么时候?还能这样撑到什么时候?
缩紧手指,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难过,将心里的疑问硬生生的压了回去--苏牧云,你隐藏了些什么?
是不是知道一些足以毁灭这十年感情的秘密?
他不说,他也不曾问。只因,他是自己最想保护的弟弟。
“别折磨我了好吗?我快疯了……“苏牧云继续在她柔软的唇上来回摩挲,似是温柔,却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要不,现在就做个了断吧……“
他突然掀起被子,瞬间又压了过来,黑眸带着一丝痛苦看着定定看着他的少女:“为什么不说话?你在害怕吗?“
苏念风是在害怕。
从一开始就在害怕。
害怕自己的安定幸福是一种假象,害怕一转身,发现身后的脚印不过是风沙吹过的痕迹……
“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苏牧云颤抖着抚着她的脸,像是在抚着一个精细的瓷器,生怕不小心就打碎了,“我告诉自己,别再让你困扰了;也告诉自己,别再做出这样的举动,会吓着你……我告诫自己,离你远一点,不要去想你……可是,可是……还能再吻你一次吗?“
他的唇轻轻的落下,温柔的像春天在阳光下缓缓绽放的花朵。
而苏念风心里掠过一片一片的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