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专门害人的巫术
除了为保护自身而避灾驱邪和祈求保佑的白巫术外,还有一种出于恶意,目的在于谋害别人的黑巫术,其中最恐怖的就是诅咒和蛊术。
所谓的诅咒就是借助语言的魔力,达到加害对方的目的。最常见的形式是面对面的诅咒,如咒骂对方不得好死、千刀万剐等等。更多的是通过诅咒对方的姓名达到巫术的目的。过去在东北地区有一种蒸猫诅咒,如失主发现某人偷了自己的财物又耍赖不肯承认,就将偷者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写在纸上,与一只猫一起放在蒸笼内蒸煮,猫在笼中挣扎惨叫,失者便诅咒偷者也像猫一样,不得好死。另外傣族有一种“放罗”巫术,目的是挑拨别人的夫妻关系,自己好乘虚而入。具体做法是从夫妻家坟地的篱笆上取两枚竹片,刻上:“你俩胸上长刺,不能彼此拥抱,只能像隔河相望一样。”然后把刻了字的竹片放于对方竹楼下,认为三天内就会让对方夫妻失和。
用以加害仇敌的巫术起源于远古时期,包括诅咒、射偶人(偶人厌胜)和毒蛊等。诅咒在原始社会就已经很盛行,古人认为以言语诅咒能使仇敌或敌国遭遇灾害。《左传》上记载,郑伯出兵征讨许国,颍考叔被本国大夫公孙阏用暗箭射死。战争结束后,郑伯为惩治射杀颍考叔的凶手,命军队放出许多猪、狗和鸡,一边诅咒一边射杀。汉代诅咒术十分盛行,所以统治者立法严惩诅咒者,规定可以处以死刑。当时流行的射偶人,是用木、土或纸做成仇家偶像,暗藏于某处,每日诅咒之,或用箭射之,用针刺之,认为如此可以使仇人得病身亡。西汉武帝晚年,奸臣江充诈称武帝得病是由于巫蛊作祟,其实是他事先埋设了偶人,然后诬陷是太子做的,结果造成太子及其家属全部遇难,前后连累共数万人身亡。《红楼梦》中也写到了赵姨娘买通女巫马道婆,用剪纸人和做木偶人的方式陷害凤姐与宝玉。毒蛊是指用毒虫害人。又称蛊毒、放蛊、蛊术等,历代法律同样严禁,从汉代起就规定,对放蛊者处以斩刑。近代,福建、广东以及西南少数民族中行毒蛊的人比较多,而且名目繁多。如《汉书·武五子传》:“昭帝时,胥见上年少无子,有觊欲心,而楚地巫鬼,胥迎女巫李女须,使下神祝诅……祝诅事发觉,胥惶恐,药杀巫及宫人二十余人以绝口。”胥,指文陵厉王刘胥。
其实,巫蛊早在秦汉时期就有了,并且汉代的法律和唐代的法律都明令禁止施行巫蛊之术。如汉代的法律规定,如果某个人家里饲养的蛊虫已经成形并且致人死亡,那么这个人要处以极刑,家人流放三千里。唐代也有类似的规定,饲养蛊未成形者流放,成形者杀头。
通俗的讲,蛊其实就是一种毒虫,所说的巫蛊之术就是用这些毒虫的毒素去害人,因为古时候缺乏医学知识,所以人们才将这一现象和巫术联系到一起。
(二)巫蛊之祸
世界上恐怕并没有害人的巫术,要害人的只是生活中的人罢了。巫术只是一个幌子,被人所利用,人们借它发泄仇恨、嫉妒等情感。历史上巫蛊惹出的祸事可不少,最著名的要数汉武帝时期的巫蛊之祸。
这场巫蛊之祸因为牵涉到最高统治者,所以成了汉武帝末年的重大政治事件。汉武帝刘彻在中国历史上是个雄才大略、功业赫赫的皇帝,但他晚年却讲求奢华,经常大兴土木,使得原本丰盈的国库变得空空如也。汉武帝晚年还极其暴戾,任用了许多酷吏,对犯人加重刑罚,草菅人命、杀人如麻。这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但大臣们在皇帝面前都默不作声。皇太子刘据是个正直、关心百姓疾苦的人,他经常劝武帝减轻老百姓的负担,实行宽厚仁慈的政策,让百姓休养生息。可是久而久之,却引起了武帝的不满和怨恨。武帝对太子感情的变化也为太子日后陷于绝地埋下了伏笔。
当时的民间很流行巫蛊,有许多人都自己制作木头人,并刻上所怨恨之人的名字,放到地下或者房子里,施加诅咒,以期盼仇人遭到祸患。后来,随着民间巫蛊的盛行,皇宫禁地也开始有宫女、后妃暗地里埋藏木头人,用来诅咒久不宠爱她们的皇帝或心中怨恨的皇后。
这本是一种巫术、一种迷信,寄托着人的愤恨之情,但处于人生暮年的汉武帝却对此深信不疑,他相信那些木头人的作用,惧怕那些木头人在暗中的影响力。有一天中午,汉武帝在床上小睡,忽然梦见一堆拿着棍棒的木头人向他打过来,他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淋,赶紧召见了江充,命他查办此事,找出暗中诅咒自己的人。不曾想,这个心狠手辣的小人,把武帝的差事当成了报复仇人、打击异己的好机会。江充扩大了此事的规模,在皇宫中大张旗鼓地到处发掘木头人,甚至用烧红了的铁器虐待嫌疑人,一时间宫中人心惶惶。没过多久,许多平日里与江充有隙的人都顶了个“诅咒皇帝”的罪名,做了他手下的屈死鬼。在这场冤案中,普通的宫女、太监就不必说了,连丞相公孙贺一家都受到了牵连,甚至连卫皇后的女儿阳石公主、诸邑公主都被迷失本性的汉武帝斩杀了。
江充见到武帝对巫蛊的迷信已经到了不惜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的地步,就胆大包天地把毒手伸向了自己早就心怀不满的太子身上。他先是到武帝那大造声势,说:“皇宫里确实有人诅咒皇帝,巫蛊气很重,要是不把那些埋藏的木头人都挖出来,皇上的病恐怕难以根除啊。”于是武帝特批江充带一大批人在皇宫里到处发掘木头人。他们先从跟汉武帝比较疏远的后宫开始,一直搜查到卫皇后和太子刘据的住处,屋里屋外都给掘遍了,可是连一块木头的影子都没看见。江充仍不死心,一心想置太子于死地,他竟然趁别人不注意,把事先准备好的木头人拿出来,大肆宣扬说:“在太子宫里挖掘出了木头人,还发现了太子书写的帛书,上面写着诅咒皇上的话。我们应该马上奏明皇上,办他的死罪。”太子见江充下如此毒手,打算立即到甘泉宫向皇帝解释,希望武帝能够赦免自己。江充当然不敢放走太子,派手下拦住太子的车马,说什么也不放行。情急之下,太子刘据让一个心腹装扮成武帝派来的使者,把江充等人都监押起来。太子大骂江充说:“你这个奸臣,现在还想挑拨我们父子的关系吗?”说完下令武士将江充斩首示众。
眼看事情就要出现转机,太子的冤屈就要真相大白,然而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宦官苏文等人在混乱中逃了出去,编造太子起兵造反的谎言,报告给了武帝,冲昏了头脑的武帝竟信以为真,下诏书捉拿太子。太子无奈只好打开武库,把京城里的囚犯武装起来,抵抗前来镇压“造反”的军队,但终因寡不敌众而失败。于是太子刘据带着他的两个儿子逃向南门,守门官田仁放了太子一马,太子逃出长安,跑到湖县的一个老百姓家里藏了起来。然而不久,新安县令李寿得知了太子的下落,为了邀功领赏,火速带人马来捉拿太子一家。这时,无路可逃的太子只好悬梁自尽。他的两个儿子和那个可怜的老百姓都被李寿的手下杀死了。后来汉武帝派人调查,才知道卫皇后和太子刘据从来没有埋过木头人,这一切都是江充搞的鬼。在这场祸乱中,武帝失去了一个儿子和两个孙子,又悲伤又后悔。于是,他下令灭了江充的宗族,活活烧死宦官苏文,其他参与此事的大臣也都被处死。
最后,汉武帝越想越难过,就派人在湖县修建了一座宫殿,叫做“思子宫”,又造了一座高台,叫做“归来望思之台”,借以寄托他对太子刘据和那两个孙子的思念。
(三)西门豹沉巫
很久很久以前,西门豹任邺县的县令。他一到邺县,就召集地方上年纪大的人,问他们老百姓有什么要申诉的疾苦。这些人纷纷回答说:“最苦的是给河伯娶媳妇,就因为这件事,本地民穷财尽。”西门豹忙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回答说:“邺县的大小官员每年都要向老百姓征收赋税、搜刮钱财,这笔钱有好几百万之多,但是他们只用其中的二三十万为河伯娶媳妇,剩下的钱就和祝巫一同分了!”西门豹了解到,每当给河伯娶媳妇的时候,巫婆看上哪个人家的漂亮女子,便说:“这女子合适做河伯的媳妇。”然马上下聘礼“娶”她。给她洗头、洗澡,做新的丝绸花衣,让她独自居住并沐浴斋戒;并为此在河边上给她做好供闲居、斋戒用的房子,挂起赤黄色和大红色的绸帐,这个女子就住在那里面,有专人给她备办牛肉和酒食。这样经过十几天,大家又一起装饰点缀床铺枕席,让这个女子坐在上面,然后把床浮到河中。床起初在水面上漂浮着,漂了几十里就沉没了。那些有漂亮女子的人家,担心巫婆们挑中他们的女儿,因此大多带着自己的女儿远走他乡。于是,城里越来越空荡无人,也越来越贫困了。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有谣言说:“假如不给河伯娶媳妇,就会大水泛滥,把那些老百姓都淹死。”西门豹听完后心里很气愤,但他面不改色地说:“到了给河伯娶媳妇的时候,希望大家都到河边去送新娘,麻烦来通知我一声,我也要去送送这个被选做新娘的女子。”
到了为河伯娶媳妇的日子,西门豹来到河边与众人相会。大小官员,还有有钱有势的人、地方上的父老也都聚集在此,看热闹的老百姓也有两三千人。那个施行仪式的女巫是个老婆子,已经七十岁了。跟着来的女弟子有十多个人,都身穿丝绸做的单衣,站在老巫婆的后面。西门豹说:“叫河伯的媳妇过来,我得把把关,看看她长得漂亮不漂亮。”人们马上扶着那个女子出了帷帐,走到西门豹面前。西门豹看了看这个女子,回头对三老、巫祝、父老们说:“这个女子也不漂亮啊,麻烦大巫婆替我到河里转告河伯,这个女子不合格,需要再重新找一个漂亮的女子,迟几天再给您送过去。”没等官员们反应过来,西门豹紧接着就叫差役们一齐抱起大巫婆,把她抛进河中,围观者都目瞪口呆,巫婆的女弟子更是吓得忐忑不安、浑身发抖。过了一会儿,西门豹又说:“巫婆为什么去这么久?叫她弟子去催催她!”于是又把她的一个弟子抛到河中。再过一会儿,又说:“这个弟子为什么也去这么久?再派一个人去催催她们!”就又抛了一个弟子到河中,总共抛了三个弟子。西门豹说:“巫婆、弟子,这些都是女人,没法把事情说清楚。请三老替我去说明情况。”接着又把三老抛到河中。西门豹拿着笔,弯着腰,恭恭敬敬地面对着河站着等了很久。长老、廷掾等人在旁边看着,个个心惊胆战。西门豹又说:“巫婆、三老居然都不回来,怎么办?是不是再派一个廷掾或者豪长到河里去催他们啊?”这些人都吓得在地上叩头,把头都叩破了,额头上的血流了一地,面如死灰,非常难看。看到这一情景,西门豹便提高声音对在场的所有人说:“河伯娶媳妇本是骗人的把戏,居然弄得如此劳民伤财,草菅人命,如果以后谁再操办这件事,我就先把谁扔到河里去见河伯。”从此,邺县河神娶媳妇的巫术闹剧就此绝迹了。
之后,西门豹征发百姓挖了十二条渠,把黄河水引来灌溉农田,田地都得到了灌溉。刚开始的时候,老百姓对开渠感到有些厌烦劳累,于是就不大愿意接着挖,对西门豹的抱怨也接踵而至。西门豹私下与人说:“老百姓啊,我们可以和他们共同为成功而快乐,但不可以和他们一起考虑事情。现在父老子弟虽然认为我的命令让他们受苦受累,但百年以后父老子孙会知道我为他们做了一件好事。”后来渠挖好了,整个邺县的水利问题都得到了解决,再也没有水害了,老百姓因此而家给户足、生活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