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少年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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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七月十四2)命运之神

阴历七月初十,也就是阳历八月中旬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些事情要发生。我和大龙多年结下的友谊在一场莫名的争端之中陷入了困境。我发现多年之间,我从未和大龙有过如此激烈的争斗。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莫名其妙的。我心中苦闷,来不及多想,我决定出去走一走。

老爸见我又出门去,道:“又出去玩啊?”

我点点头道:“我去找大爷爷。”

大爷爷家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他的几个孩子我并没有看到过。年底的时候,好似也只是回来几天。我知道大爷爷太寂寞了。所以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虽然面带微笑,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在他的笑容后面是无穷的感叹。

日渐衰老,而且老无所依。只是大爷爷写照。我在大爷爷门口叫道:“大爷爷,你在家吗?”我一连叫了几声,还没有答应我。我刚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从院子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好似是铁盆落地声音。哐当一声,而后就没有声音了。

很有可能是老鼠跑出来觅食,不小心打饭铁盆。我感到一丝不安,径直进了院子,门并没有掩着。我看到在大爷爷的床上,躺着一个老人。他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他睡得那么安稳。我大叫道跑了出去:“死人了。”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边跑边叫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填满了眼睛。而后慢慢地流了出来。我有点怀疑我看到的是假的。

但是大爷爷确实死了。出乎意料之外地死了。我不知道他是在夜里的什么时候悄然死去的。或许他走到了生命尽头,慢慢地消失了。

生命的消失总是令人疑惑的。死比生有更多未解开的迷团。很快就有人来到大爷爷的家里,很快就被抬了出来。大爷爷在昨晚死的。这个事情并无什么值得怀疑的。可是就在前几天,我还听到他的声音。我有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三爷爷和七爷爷两个人虽有太多的话要讲,但是此刻也是沉默不语。我知道在他们心中的悲伤比我更加浓厚。老死无人送终,这是一件十分悲哀的事情。三爷爷和七爷爷坐在大爷爷的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忙碌。一声不吭地等在哪里。

众人不知道两人为了什么。直到大爷爷的三个儿子赶回来的时候。

三爷爷和七爷爷每人手里提着一个锄头,拦着门口,不让三人进来。三爷爷大声叫道:“你们还回来干什么?”七爷爷更是大声叫道:“三个不孝子,给我滚。我给老大(大爷爷)送终。”我十二年的岁月里第一次看清楚了大爷爷的三个儿子。按理说是我的叔伯。

三爷爷和七爷爷两人拦着院门口,手里提着锄头,谁上前就打谁。这三个儿子更是跪在院门口,没有一个人替他们说话。我不知道这三人在外面等了多长时间。我看到独眼老人悄悄狄走来,慢慢地说道:“老三,老七,你们收起锄头吧。如果还不收棺,你想等阿大(大爷爷)变臭。”三爷爷和七爷爷两人常常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拿来一把荆条,道:“三爷爷和七爷爷,你们就把这三个不孝子打一顿吧。”我们那有一个规矩,儿子多年不回,回家的时候,要受一顿打的。三爷爷和七爷爷两人给挑了一根荆条。只是高高举起的手,并没有举起来。众人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不住地摇头。毕竟三爷爷和七爷爷不是这三人的亲身父亲。按理说是没有资格打这三个人的。唯一有资格的人已经死了。

三爷爷将荆条丢到一边,道:“我没有资格打你们。我不打了。我不管这个事情了。”七爷爷也是一声长叹,两人慢慢地相互搀扶着去了远方。众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踪影,心中都不由地扪心自问。我也和独眼老人慢慢地走出去。

我问道:“大爷爷是善终吗?”

独眼老人道:“虽不是善终,但是也是自然死亡的。其实不论如何,人总是有这么一天的。”我从独眼老人的话语之中听出一种岁月的凄凉感。很明显,向我这样的小孩是无法得知这种感觉,或许等到几十年我才会体会到岁月的味道。

远处是一个池塘。水面泛着点点的光芒。这个暑假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我都有些受不住。

我问道:“那有没有办法长生不死的啊?”

“有开始就有结束,有生就有死的。没有什么永恒的东西的。”我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但是我还是多少能够体会到一些的,就像我家门前的那颗枣树一样。我记得小时候年年开花结果,但是这几年只开一些零星的花,已经不能结果了。老爸告诉我,这棵枣树在他小的时候就开始结果,现在已经老了,所以不能结果了。

我一直在村子游荡,试图找到大爷爷的魂魄,能问问他有什么遗愿没有。可使一直都没有发现,我知道大爷爷已经完全离我而去了。我知道三爷爷和七爷爷肯定比我难过。我一时找不到大爷爷的魂魄,就去找三爷爷和七爷爷。

三爷爷和七爷爷在夕阳下,慢慢地想着过去的事情。三爷爷看了我来,道:“大宝啊。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

我道:“心中也有很多事情想不开。”七爷爷拉住我的手,道:“你的日子还长,有什么事情不懂可以慢慢想。”我点点头、七爷爷的手有些干枯。

“七爷爷,你上次给我讲的六郎故事,我还记得啊。我以后还要找你听故事的啊。”

七爷爷道:“六郎这个人,说到底就是太坚持自己的想法了。他若能够多些开怀,也不回落到如此下场。”我知道七爷爷对于六郎这个人有着一种奇怪的感情,有时候沉迷故事太久,往往发现自己已经是故事中的人了。

一旦向往那个世界太久了,就发现自己很可能在那个世界里面了。或许在那个孤独的夜里,大爷爷一直想去找一些人,后来就慢慢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