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贤妃所料,第二天就有御史向凤凛进谏,什么清君侧,除妖妃,凤凛看的嘴角抽搐,锦瑟是什么样子他也许不是十分清楚,但绝对比下面站着的这些人要了解。
她是不是那种蛊惑君王荒废朝政的妃子他心底还是有数的,她从来没给他提过什么要什么,唯二的两次是凤凰锦和四月,平日里连出门逛逛都不愿意,整日就呆在芙蓉轩不出门,他朝政忙的时候几天不去她那,也不见她派个人去问问,他不待见后宫的嫔妃打听他的行踪,可他待见是一回事儿,她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儿,何况他在锦瑟身上花费的心思不知道比其他人高了多少倍。
这么一想,凤凛心里顿时不舒服了,底下的御史见凤凛冷着脸,以为凤凛是因为他的奏折不悦,胡子一大把的御史顿时跪下,衣袖掩面一副死谏到底的样子,凤凛回过神就看到这样一幅样子,更加不舒服了,每个人都比喜欢被人逼迫,当这个人拥有权力拒绝逼迫的时候,那么逼迫他的人就该倒霉了。
“那依爱卿之言,朕该如何让处置宸妃。”凤凛问道,熟悉他的高公公已经知道这位皇帝陛下不悦了,怜悯的看了眼底下还跪着的御史。
凤凛是靠着军功起家,而非是上任皇帝刻意培养的太子,他登基时政务还不怎么熟悉,当时还有其余皇子的余党来给他下绊子,凤凛从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人,相反,这战场上历练出的杀伐果决让他毫不犹豫的把反对他的人全部收监下狱,株连九族,当时的御史集体劝他,说是刚登基就大肆杀戮实非明君所为,可是凤凛仍是做了,劝阻的御史全都让他革职查办了。
那时的腥风血雨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菜市口血流成河,随着时间的推移,凤凛表现的越来越温和,人已经忘记了这位君主实在不是他们能劝阻的。
“宸妃娘娘身为后宫从二品妃,应为嫔妃之典范,严守贤良淑德,却为一己私欲欲陷天下于水深火热之中,其心可诛……皇上子嗣尚是单薄,当以绵延子嗣为重,雨露均沾……”御史在下面滔滔不绝,不知道以为锦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爱卿的意思是朕定力不强,被妇人所控?朕有五子四女,朕还不到而立,谈何单薄?还是爱卿是说朕的皇子公主都中途夭折不成?”
御史语塞,这句话实在是难以回答,回答是,那是贬低他侍奉的君主,否认就相当于推翻他前面说的说,后面的话更是诛心,一个不好就是诅咒皇嗣的罪名,他只能闭口不言。
“爱卿怎么不说话了?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要说的么?”
凤凛扫视一圈,被他看到的人都低下头,他们看不惯凤凛独宠一个女人,但没必要和自己的命跟前途过不去,要知道他们的身家性命全都在这位的一念之间,君心难测,谁知道这位什么时候就厌倦了这位宸妃娘娘,原先最得宠的淑妃娘娘不也成为了昨日黄花,被禁足在延禧宫不得出门。
“既然诸位爱卿都没什么要说的,就退朝吧。”凤凛满意的收回视线,至于还跪着的御史,凤凛看都没看一眼。
御史这种职位要不是不能被废除,凤凛老早就把御史通通这种生物全都赶走了,他是一个厌烦被指手画脚的皇帝,政事也就罢了,这次居然又管到了他的后宫问题上。
难道他为了子嗣自己就必须和牲口似的强迫自己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上床?这句话是沈贵妃和他说的。
当初沈贵妃算得上是独宠,当时皇后形同虚设,赵淑华和胡修华不足为据,唯一的对手德妃被她死死的踩在底下,御史也上书说要凤凛雨露均沾,沈贵妃就跟凤凛说,如果他要为目的强迫自己和女人交欢,那和种马又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对凤凛的刺激很大,第二天说雨露均沾的那个御史就倒霉了。拜沈贵妃所赐,凤凛越发的肆意,就让沈贵妃所说,他是皇帝,他可以最大程度上的肆意,如果他这个皇帝都过的都没个臣子肆意,那这个皇帝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沈贵妃的一众歪理下来,凤凛的思维自然而言的给她带偏了。
从此以后,凤凛最不待见有人给他说雨露均沾这个词,每次一想起来就想起来沈贵妃那个意味深长的“种马都是按时按点被人强迫跟母马交配的,就为了产生优秀的后代。”
凤凛被她说的恶心的不得了,更不待见御史了。
再说群臣出了大殿,三三两两的开始回家,萧丞相往自家的青布小轿走去,左丞相也正好往轿子的方向走,身边还跟着礼部尚书。
“萧大人果然是教女有方,难怪皇上这么喜欢。”左丞相看着一只脚已经迈进轿门的右丞相说道,“想来丞相以后的仕途也是一帆风顺。”
萧丞相脸色一僵,单说后一句没有问题,但是加上前面这一句怎么都不舒服。
只能淡淡的说了句:“李大人才是教女有方,谁人不说,李贵嫔端庄贤淑,有大妇风范。”
如果不是李贵嫔进宫,这句话也没错,大妇风范想来是指正妻,皇帝的正妻指的可不是皇后么,这是在说李贵嫔有心后位,皇后不得宠,好歹还是在后位上坐着呢,有心后位这句话要是传出去,皇后可是第一个不放过她,有心后位的人不少,但没人做的明显,反正这个后位岌岌可危,皇上哪天心情不好也就废了,实在不必冒着大风险去推翻后位。
要是自己最后坐上后位也就算了,要是让别人得了便宜,能恨死自己了。
这也是皇后做了这么多年皇后的主要原因,没有十足的把握,没谁愿意为他人做嫁衣,可也看得见这位王皇后的手段。
李丞相被萧丞相这么一说,脸也僵了,萧丞相淡淡说了句“本官就先行一步了,李大人慢走。”
萧丞相坐上轿子,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到了右丞相府,小厮掀开帘子,萧丞相一言不发的进了门,让一脸笑容的林夫人僵在脸上。
林夫人警告性的看了一眼在一旁的丫鬟小厮,丫鬟小厮都眼观鼻鼻观心,林夫人满意的走进屋里,见到丫鬟正伺候着萧丞相换上常服,林夫人拿不准萧丞相为了什么不悦,待坐在桌旁,只能旁敲侧击道:“可是朝中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萧丞相心里正烦着,看着有些忐忑的林夫人突然说道:“你改天去宫中递牌子,去渐渐宸妃娘娘。”
林夫人心里一咯噔,不动声色的说道:“老爷可是有什么要给宸妃娘娘交代的?”
当初那个卑微的庶女现在一飞冲天,她见到也要跪下行礼,心里不舒服,一次都没递过牌子,她实在不知道萧丞相提起她是为了什么。
萧丞相示意布膳的丫鬟下去,等丫鬟下去以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就说娘娘当为以后考虑,不可为了眼前的忽略未来,娘娘还年轻,不急。”
林夫人明白了,她现在还不知道凤凛为了锦瑟误了早朝的事情,只知道凤凛近来独宠她一个,当下抹泪说道:“老爷,是妾不好,妾当时也没想到锦瑟这丫头会被皇上选中,也就没仔细教导她宫中规矩,您也知道,锦瑟这丫头平时深居简出,平日里根本不会来妾这,妾想管教也不好去锦瑟那,锦瑟不是从妾肚子里爬出来的,妾也不好过分管教唯恐有人说妾苛刻庶女……”
林夫人是声泪俱下,萧丞相心软了,他心里的那点不满早就烟消云散了,他也知道这个庶女从来没有来林夫人晨昏定省过,虽然萧如梦和锦瑟锦绣的待遇教养是有差距的,但嫡庶之别是千年的礼法了,嫡女尤其是嫡长女要着重教养这是每个家族都默认的。
“我知道不是夫人的错,宸妃毕竟是庶女,夫人进宫好好劝导一番就好。”萧丞相说道,他着实不明白,他的嫡女才貌双全,在京城也是略有名气,锦瑟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怎么就被锦瑟夺了盛宠,而她却被禁足了呢。
林夫人顺势抹去了眼泪,心里暗道,果然是庶女,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又想到了已经好久没消息的萧如梦,眼圈是真的有些红了。
萧如梦是嫡女,虽然不抵林夫人在嫡子身上花费的心思,但也是尽心尽力,女红是请的江南最出名是师傅,琴棋书画也是请了颇有盛名的女师傅来教导的,女儿总比儿子亲近些,这下子进了宫,还失了宠,林夫人不是不焦急,她是大家族的,知道大家族里的糟心事,皇宫只会比那复杂,捧高踩低是哪里都有的,女儿失了宠,下面的人苛刻是一定了,不知道她的女儿是什么样子了。
她想要帮帮女儿,可惜他在宫外,鞭长莫及,明日进宫一定要去看看她可怜的女儿。
林夫人暗暗道。
锦瑟第二天就接到了林夫人的牌子,她实在不知道林夫人找她是为了什么,林夫人在她脑海里早就模糊了,就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娘娘,许是为了萧良娣的事儿。”白苏说道。
经白苏提醒,锦瑟才想起这位嫡姐,胡修华和赵淑华的讽刺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娘娘,见么?”连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