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婚后虐恋:没有在一起,也好
2362400000027

第27章 别离(5)

虽然他说话有点不饶人,可是他确实是个可爱的男人。

可惜,一大堆阴错阳差,他竟然成为她的雇主。而且,他已经误会她了,误以为她是一个可以随便卖身的女人。

那个晚上,她给他一个吻,当他用强壮的手臂抱住她的时候,她用力推开了他温热的身体。

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晚她确实有点遗憾的感觉,可是,她决定不要再傻下去。

吃完宵夜,又来了一个江瑶的朋友珍妮。珍妮也曾在麦可旗下工作,已经转业变成服饰店的老板。麦可十分雀跃:“够了够了,四个人了,我们来打麻将!”

紫娟推辞:“我要走了,明天一早还有工作。”

“小姐,打两圈就好嘛。”麦可露出摇尾乞怜的嘴脸:“你看你看,工作多了就跩了。”

“哼,我就是不想把辛苦赚的皮肉钱输给你!你都已经抽头了。”她说。

“唷,一张臭嘴,说话真刻薄。”麦可捏住鼻子,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把江瑶和珍妮都逗笑了。

“对对,我臭,因为我们都是一丘之貉!”紫娟说。

正在斗嘴时,忽然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

有这间房子钥匙的人,除了江瑶,应该只有庄先生。

庄先生从美国回来,至少会从机场打个电话给江瑶,请江瑶派人接他,不会突击检查。

江瑶的表情也很讶异,急忙起身走到门口,才走了几步,门就被打开了。进来的人不是庄先生,而是几个彪形大汉。一进门就开始砸东西。有个人将手上一瓶透明液体倒进沙发里,冒出来的烟充满了客厅,一种呛鼻的味道。

紫娟忍不住咳了好几声。

是盐酸!

紫娟、江瑶、麦可和珍妮,动也不敢动,都愣在原地,好像眼前的景象只是电影院里动作片的情节。

来不及惊呼,客厅里已经满目疮痍。紫娟最喜欢的水晶灯,被一个人用球棒从天花板打落,碎珠子掉了一地。

四个黑衣人,有人拿着照片比对,走到江瑶面前,端详了几秒,冷笑说:“哼,这是你的照片吧?”

江瑶来不及否认也来不及承认,一桶污水就当着她的头浇淋了下来,尿臊味窜进紫娟的鼻子里。

江瑶整个身子晃动了一下,并没有挣扎,认命地接受这一切。好像她老早已经明白:既然已经被判了死刑,要杀要剐随便你!

这时,一个女人走进客厅。她穿着貂皮短大衣,雍容华贵,看起来,年纪大概比紫娟的妈还大一些。

她穿着粗跟高跟鞋,抬头挺胸地走进来,在地板上发出切菜般的声音。

“狐狸精是你吧?”她的身高比江瑶矮一个头,但声音气势十足,仰着头,骄傲地看着一身秽物的江瑶。

“你知道我是谁吗?”中年妇人说话中气十足。

“我知道,你是庄太太。”

“你的反应还真快。”庄太太冷笑了一下。“你既然知道我是庄太太,那干嘛死赖在庄先生的房子里?”

江瑶没有搭腔。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

“你要知道,他的就是我的,这个家我打算怎样就怎样。我弄坏的,都是我家的东西。”她盛气凌人地环伺左右,眼光扫到紫娟时,紫娟立刻低下头,好像她也是共犯似的。

“我知道。”江瑶的声音看着地板,以平稳的声音说。

紫娟暗暗吃惊,面对这种状况,江瑶竟然可以不动如山。跟她一样大的江瑶,看过的风浪显然比她多得多。

“看来你很懂事。”庄太太说:“难怪你会得宠。庄先生就是喜欢懂事的女人,对吗?”

江瑶没有说话。

“你如果和他继续在一起,我不能保证下次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你知道吧?”

“我知道。”江瑶答得很快。

“我瞧你的年纪,比我的女儿还小。看你这么懂事,我不想为难你。你跟一个年纪比你爸爸还大的男人在一起,图的只不过是过点好日子,对吧?你和他之间,只是一桩好买卖。”

江瑶也没有否认。

庄太太在唯一还保持原状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从银色的皮包里拿出支票本。“这是给你的,不许再跟他联络,换掉电话,连夜搬走!再跟他联络,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少了什么就不要怪我!”

她在支票本上飞快写了一个数字:“我要求你,今天就连夜搬离这里!我会派人把房子恢复原状!”

她把支票拿到江瑶眼前,然后,让它像羽毛一样飘落在地上。

“捡起来!”

江瑶几乎没有犹豫,立刻蹲下身子捡起来。

庄太太满意了。“够吗?”

“够了。”江瑶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

庄太太的手在鼻子前面搧了搧:“你的味道还真臭!我本来还想打你两巴掌!只不过,现在我一点也不想弄脏我的手。”

“我今天说的事,你可都做得到?”

江瑶柔顺地点点头。

“我再说一次,不准跟庄先生诉苦,也不许再跟他联络!”

气焰这么高张的太太,还是怕自己的丈夫不高兴。

“我不会。”江瑶说。

庄太太耀武扬威地走了,把门重重甩上,还回过头说:“我明早会派人来这里看看!没走的话,休怪我无情!”

“有没有受伤?”这时候,麦可才说话。

“没有。我去梳洗一下。可以帮我找搬家公司,赶紧把我的东西搬走吗?这是你现在唯一可以帮忙的地方。”江瑶在灾难现场指挥若定,说:“我先去洗个澡。”

江瑶拿了面纸把手擦干净,将那张支票仔细收进皮包里。这时,她竟还跟麦可开玩笑:“可惜这个案子不是你帮我接的,你抽不到……”

那天晚上,紫娟的住处变成江瑶的临时栖身之处。把还没被破坏的东西搬完时,已经半夜三点了,江瑶和紫娟挤在小小的床上。

这时,紫娟已经不住在近郊漏水的阁楼里。她在市区租了一间小套房,虽然空间小了点,却有独立的卫浴设备和简单的装潢,紫娟已经很满意了。

“希望你不会觉得这里太简陋。”睡前,紫娟对江瑶这么说。

“怎么会?”江瑶说:“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换我被你收留。”

“你,很不容易,一点都没有惊慌失措。”紫娟说。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那么冷静,对不对?”

“嗯。”

“因为,在她侮辱我之前,我老早就没有尊严了。”江瑶竟还呵呵冷笑了两声:“所以,我从来不怕人家侮辱我。”

“你别这么说,我听了好难过……”哭出声来的是紫娟。

“傻瓜,别为我哭,我很好。”江瑶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什么都没有,什么事也做不好,唯一拥有的东西,就是青春。以前有人告诉我,青春像一层糖衣,舔掉就没了。至少,我还拿它换到了一些东西。不是吗?”

“你真的会离开庄先生?”

“我老早就打算离开他了。我舍不得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让我过着很优渥的日子。现在,他的太太逼我走,也好。你放心,这世界上最能让我接受的屈辱,就是用钱侮辱我。我本来就只是个一无所有的乡下女孩。”

一下子,江瑶就睡着了。

虽然受了委屈时,江瑶连眼眶都没有红,但紫娟清楚听到她夜里磨牙,在梦中发出哀嚎般的哭泣声。

江瑶还是会害怕的吧。

她转身抱着江瑶,轻拍着她的肩膀。泪水又止不住了。

第二天,紫娟下班回到住处时,江瑶已经搬走了。她留下了纸条给紫娟,说手机也换了,等她安顿好,有了新号码就会和她联络,请紫娟不要担心。

她问麦可,江瑶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你放心。她是全世界最不会去寻短的女人。”麦可叹了口气说:“天塌下来,她都很稳。她很有办法。”

一连好几天,几个大汉大肆破坏的那一幕,始终深深烙印在紫娟心里。

江瑶说:“青春是一袭糖衣。”的确没错,紫娟心想,她以前遇到的男人,爱的只是这层糖衣。

她又换得了什么呢?

这袭糖衣,能够舔多久?

这一夜起,紫娟变得比以前更成熟。

她也是一个如果不靠自己努力,就一无所有的女人。可是她不是江瑶,她没有那么好的应变能力,她不想只靠着男人,也不想在某一天承受这样的侮辱。

她不能再出卖自己的青春,开始变得精明。

她很敬业。雇用过她的客户,都愿意再与她合作。她不怕事前做功课,一连串台词,她也可以背得一字不漏。

她决定利用空暇时间,自己找一些出路。她报名了一个煮咖啡的课程,心想,人最怕没有希望,虽然不知道自己将来可以做什么,但有点希望总是好的。

一个人在沙漠中,即使看到的只是海市蜃楼,至少还能拥有暂时的狂热。

人总要有出路吧,她想。她不想象江瑶一样,被屎尿泼了满脸,还要说谢谢。她想存一笔钱,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店,过点对得起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像一株水草,水流怎么流就往哪里摇。现在,她需要的是钱。只要有案子可接,她都会全力以赴,一心只想怎么快点赚到钱。

10

又是陈董的晚宴。陈董每两个星期都会在私人招待所请重要客人吃饭,紫娟是常客。在陈董的晚宴上,紫娟常看到一些新闻里头才会出现的男人,每个都有头有脸。

这次一进门,穿着黑色上班族套装的紫娟,一眼就看到了张百刚。一个曾经是她生活重心,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并不是很久不见,但再见面的感觉,却无比陌生。

最近,他怎么了?他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精神抖擞,白头发多了一些,人也瘦了。

这是陈董的私人招待所,张百刚是陈董的侄女婿,也是重要干部,他会出现并不奇怪。

陈董的私人招待所布置得很像电影里法王路易十六的皇宫,桌子、椅子都镶着金边,椅垫都是精致的手工十字绣,大厅里有盏华丽的水晶灯,由数不清的水晶悬吊成一个闪亮的大球。一入门有个大玄关,比一间小学教室还大。

连音乐听来都富丽堂皇。

餐厅之外就是一座大泳池,泳池里的灯被排成一朵巨大的莲花,水波流动时更是璀璨。

池畔,每隔一呎放着一盏烛火,烛影摇曳生姿,气氛好到令人忍不住惊叹。

第一次到这里时,紫娟觉得自己好幸运。这个工作环境,比起车展或计算机展人挤人的展览馆好多了。来往的人,看来都是一时权贵。

不过,没多久她就发现,在展场里卖命,还是比较有尊严。

陈董会用这里来招待的,都是重要人物。而女人跟漂亮的筷架一样,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价值。

每次邀宴,都有不同的衣着主题。

两个月前,紫娟也曾来到这里,当时都快入冬了,联络人还特别嘱咐,要她们在衣服里穿比基尼。

为什么要穿比基尼呢?原来,陈董怕餐会后只能唱卡拉OK,太无聊,办了一个余兴节目,把大额纸钞都撒进泳池里,要女孩子们下去捡。

场面果然像陈董预想的一样,女孩子们见钱眼开,纷纷脱衣下水。有几个女孩,根本没有接到穿泳装的通知,也一样把外衣脱了,穿着内衣裤就噗通跳下去,让几位年纪跟陈董差不多的老先生笑得合不拢嘴。既然是工作,紫娟就卯足了劲去做,外衣一脱,第一个跳下水。她在乡下长大,从小就在河里游泳,捡东西难不倒她。那天晚上她捡到的纸钞,省吃俭用一点,够她生活两个月了。

虽然知道自己像是娱乐客人的猴子一样,但她对自己的战利品还挺满意的。

那场宴会是用来宴请陈董的老朋友,陈董对自己的创意很是沾沾自喜。

这一场就不同了,来者都是与公司业务相关的重要人士,陈董要女孩穿上上班族套装,没事少说话。

紫娟身上的套装还是跟江瑶借的名牌服饰。“喏,庄先生有时要我装成他的秘书,所以我装备齐全。给你,一整套的,反正我现在用不上了。”

江瑶好像有金刚不坏之身。虽然一夕之间被赶出了豪宅,第二天起来,已经把过去都当成一场梦,又开始接受麦可安排的工作。

出门前,紫娟在镜子前转来转去,欣赏穿黑色套装的自己。“好像老了十岁喔!”可是,她挺喜欢这身打扮。在公司里当临时雇员时,她常幻想,有一天,她也可以穿上正式的上班族套装,拥有自己的小办公室,有事情就拿起电话打给秘书说:“进来。”

某个晚上,她一个人加班留在公司影印文件,大家都走光的时候,她曾经在一个女主管的办公室里,模仿她颐指气使的模样,夸张地把脚跷到办公桌上,逗得自己好乐。

靠脑袋赚钱的上班族,原是她梦想中的美好未来。现在的生活,从来不在她的规划中。

为了省钱,她还是搭公交车前往陈董的招待所。公交车上,高又盛装的她,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很多人偷偷地看着她。

她不在意。这些日子,她早已习惯站在台上引人注目了,她还对猛盯着她瞧的人眨眼微笑,当自己还在展场工作。表演课的老师曾对她说:“一个好演员,在日常生活中就得训练自己。”

刚看到张百刚时,她整个人愣了一下。“你……好!”他正在跟一位客人毕恭毕敬地说话,并没有特别留意她,只是在她闪过面前时,出乎礼貌地对她点头微笑。就在这短暂的一秒里,她意会到:他的眼睛确实见到她,但已不认得她了。

或许是因为化着浓妆的关系;或许在他心里,她根本从来不是一个重要的人。她的模样,他早已遗忘。

她真不希望是后者,心里有点酸。他曾经是在她人生中占据那么重要地位的人。虽然一认识他时,她就在一个卑微的、只敢抬头仰望、渴望他赐予恩泽的位置枯等着,但在她的白日梦里,也曾上演过各种平凡剧本里都会出现的戏码在众人艳羡声中嫁给他,和她的白马王子组成一个幸福家庭,生两个小孩,教小孩读书,顶着满头白发,手牵手与他在夕阳中漫步的各种戏码。

虽然那些不可能的剧本都被丢进垃圾筒里了,但毕竟是她曾经渴望过的青春美梦啊。在不是很久以前,她还痴痴做着这样的梦,还以为这会是她可能的人生。

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正在跟客人寒暄,好看的嘴形一张一合。

他竟没在第一眼认出她来!看来,她跟这个宴会里受邀当花瓶的女孩一样,个个美艳,但都像泳池波光上漂亮的影子,只会在纸醉金迷时荡漾一阵子。

紫娟在角落里盯着张百刚,静静地看着他。

张百刚不是来当重要人物的,在这个宴会里,他像陈董的贴身侍卫,穿着体面的西装,在场子里东奔西走。“许董来了,他自己开车,你去帮他停吧。”“李总经理来了,先去跟他打个招呼。”人手不够时,他甚至被陈董当成泊车小弟,拿着汽车钥匙满场找人。

他的态度恭敬,但不时眉头深锁,好像有心事。

会场里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他似乎一个也没注意到。紫娟懂了,原来,他跟她一样,在这个场合里,也只是个雇员而已。他们都是来打工的。

皱着眉头的他在想什么呢?

她认识的他,老是在想事情。

问他也没用,他会摸摸她的头说:“没有。”

他总不会把真心话告诉她。所以,她和他的距离,即使肌肤相亲,心的距离其实很遥远。

紫娟想起那些住在破旧小阁楼上等着他的日子。黑暗中,他的车慢慢接近,像从皇宫里驶来的金色马车,把又湿又泥泞的路都照亮了。

虽然她的马车,曾经那么残忍地变回了南瓜,可是她还记得那些充满期待的日子。

“宇心,来,坐在这里!”

陈董叫她坐在身边时,他抬头看她,才猛然一怔,嘴巴张成“O”型,视线停在她脸上好一阵子,似乎想要确定,她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她还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整个晚宴里,他心不在焉,低头看着眼前的碗盘。

“来,宇心,来唱邓丽君的歌!我最喜欢听的《我只在乎你》。”

晚宴后,陈董开始点歌。“你们听,她的声音跟小邓很像,对不对?”

她唱歌时,陈董对大家说。

唱完这首歌,紫娟觉得大家对她的眼神客气不少。不是因为她的歌唱得好,而是因为陈董记得她的名字,还指派她唱歌,这就是另眼相待。

陪着老先生,紫娟已经学到其中分寸,那就是温柔与沉默,只是用崇拜的眼神静静看着他们,体贴地注意他们的下一步动作,他们就会喜欢你的温柔与贴心。

酒席终了,已经是午夜了。

有人起身告辞时,紫娟也认为义务已尽,起身向陈董告辞。

喝醉了的陈董,抓着她的手,问她需不需要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