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人生因爱而完满
23609900000070

第70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12)

很快,于孟楠便喝得不省人事。

散场的时候苏梦想送于孟楠回去,但却被他拒绝,他抱着屋外的垃圾桶狂吐不止,吐完了用手摸了摸脸,朝Elroy挥挥手说,Elroy,苏梦喝得有点多,你能帮忙送她回去吗?

于孟楠说完,便又抱着垃圾桶开始吐了。苏梦看他身边还有不少同学,也就安心地跟Elroy一起回学校。Elroy的交通工具是一辆崭新的单车,他指着单车笑笑说,我新买的,没想到它第一次载的人,会是你这样漂亮的女生。

苏梦果然很擅长害羞,她的脸,刷的一下便红了。

苏梦坐在Elroy的车座后面,有点胆怯,一路紧张得一句话也没说。Elroy也没说,他只是专注地骑着他的车,夜风温柔,街灯明亮,苏梦的脸贴着Elroy被风鼓起的衬衣,仿佛听到了路边木槿花开裂的声音。

噼噼啪啪,直抵心扉。

她想起于孟楠曾说,花朵的开放是有声音的,如果你听不到,说明你不够用心。如同爱情的到来一样,如果你不曾察觉,那么你就会错过。所以哥一定要宁滥勿缺,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出击,反出手必有斩获,懂不懂?

苏梦依然很呆滞地摇摇头,说,不懂。

到学校的时候Elroy按了一下车铃,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苏梦的思绪。苏梦从车上跳下,抬头刚好看见转过身来的Elroy的脸。Elroy的侧脸被路灯柔和的光线涂上了一层朦胧的油彩,充满了神秘和诱惑。苏梦有点羞涩地低下了头,听见Elroy在自己耳边声音很好听地说,苏梦,明晚可以请你吃饭吗?

苏梦轻轻地点了点头。

回到寝室的时候正好接到于孟楠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有卡车呼啸而过的声音,轰轰烈烈的。苏梦说,大哥,拜托你在哪啊,怎么有卡车的声音?

于孟楠说,我现在在三环外了,我骑车骑错方向了,而且,我迷路了。

经济学其实是个无聊的专业,最近市场的猪肉涨价了,就要去研究猪肉为什么涨价,不过一般也研究不出什么结论,有了结论一般也用不上。至于如何成为一个经济学专业人才,苏梦是迷茫的,和她对爱情的态度一样,有些稀里糊涂。不过马政经老师似乎说过,在事实面前,我们的想象力越发达,后果就越不堪设想。所以苏梦一直没有想过活得更明白点,在她眼里,于孟楠或许是爱情里最明白的人了,但这些年,他却依然一直深陷失恋的汪洋大海,无力自拔。

苏梦在马政经课上又睡着了,前一晚她打车跑到三环外接于孟楠,折腾到凌晨三点才睡觉。于孟楠还在凌晨四点和凌晨六点的时候分两次给她打来骚扰电话,第一次,他说,丫头,你睡没?苏梦说,你丫神经病。第二次,他说,丫头,我睡不着啊!苏梦终于忍无可忍,发了句她常常发给于孟楠的字:滚。

于孟楠看到这个字,终于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苏梦睡醒的时候发现早已下课,整个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苏梦抬起头,揉揉酸痛的眼睛,却看见了坐在正前方的Elroy。Elroy听到她醒来的动静,站起身,转过脸看着她,无比温暖地笑,说,你醒啦。

苏梦眨眨眼,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Elroy说,下课我来找你,发现你睡着了,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怎么样,现在可以陪我吃饭了吗?我饿了。

苏梦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跟着Elroy走出了教室。

这是苏梦第一次跟男生单独一起吃饭,当然,要把于孟楠排除在外。

于孟楠一觉醒来,发现天都黑了。他翻身下床,给苏梦发短信,说,丫头,我饿了,哥带你去德克士吧。但等了很久,苏梦都没有回来短信,于孟楠打她的电话,发现已经关机。没办法,只好和寝室的同学一起去食堂打饭。走到经济系大楼旁边的那个小餐厅时,同行的宋浩拉了拉于孟楠的衣袖,指着二楼玻璃窗处的女生说,那个,不是你妹妹苏梦吗?

于孟楠抬起头,看见了穿着白色连衣裙,亭亭玉立的苏梦,和坐在她对面,谈笑风生的Elroy。

于孟楠的心突然莫名其妙地沉了下去,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说不出话。宋浩拍了拍他的肩,说,你喜欢她?

于孟楠勉强地笑了一下,说,滚,不要乱讲,她是我妹妹。

宋浩有点鄙夷地笑笑说,她真是你妹妹吗?昨晚你喝醉,不听地叫苏梦的名字,你当我是白痴看不出来啊。

于孟楠沉默了一下,小声说,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恋爱?

宋浩说,马政经老师不是说过吗,在事实面前,我们的想象力越发达,后果就越不堪设想。这种事你何须用猜的,直接问她不是更好吗?

于孟楠没有问,他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地打饭,吃饭,上晚自习,突破性地用三个小时看完了整本的马政经,相信第四次补考的时候一定可以一雪前耻。夜间11点的时候他收到了苏梦回的短信,说,手机没电了,信息刚看到,你还没吃饭?

于孟楠回短信说,我吃了,在上自习。

苏梦没有再回。她倒在床上抱着于孟楠送她的流氓兔,心跳依然未能从一小时前平静下来。那时候Elroy刚刚陪她走到经济系的楼下,月色朦胧,星光熹微,Elroy突然伸出手,拉住了苏梦的手,他说,苏梦,做我女朋友可以吗?

苏梦还记得于孟楠教自己的,要时刻防火防盗防色狼,纵然是帅气逼人的Elroy,这么突然地抓住了自己的手,加上这么突然的表白,按照于孟楠传授的防色狼手册,苏梦都应该迅速做出反抗。

她没有犹豫,一脚踩在了Elroy的脚上。

8厘米的细高跟,还是于孟楠省吃俭用两个月买给她的生日礼物,果然威力无比,Elroy的脸一下便黑了。

苏梦一转身,像一只脱逃的小兔,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七夕节转眼便到了。

对于经济系的人来说,七夕是个大好的时机,把握得好便可大捞一笔,比投资基金和股票都来得保险。于孟楠的股票虽然被套住,伤了不小的元气,但他还是把压箱底的钱都拿了出来,狠批了两千多支玫瑰。宋浩看着满寝室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就很替于孟楠担心,他说,丫你把棺材本的钱都拿出来了,万一赔了你岂不是尸骨无存。

于孟楠眯着眼睛说,你懂什么,管理经济学老师不是说过么,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成功人士,那个不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

于孟楠将玫瑰花整理好,怀着一颗必定发财的心兴高采烈地去找苏梦。认识苏梦这么多年,他还没有陪她过过七夕节。大一的那个七夕苏梦想要逛街,结果于孟楠遇到了马政经的补考;大二的那个七夕苏梦想要吃德克士,结果于孟楠又遇到了马政经的补考……今年的七夕终于没有补考的阴影,于孟楠想他一定要好好地补偿一下苏梦,和她一起摆摊卖完玫瑰就去狠吃一顿大餐,好好庆祝一下。但他没想到会在苏梦的寝室楼下遇见Elroy,Elroy的手里还抱着一大束的玫瑰,他站在夕阳的残存的流光里,面容宁静,嘴角的笑容显得异常灿烂。

于孟楠眨眨眼睛说,Elroy,明天才七夕,你怎么现在就开始卖玫瑰了?

Elroy说,不是,我等苏梦,把花送给她。

于孟楠的眼前突然莫名其妙地黑了一下。他想起自己曾经也送过无数的玫瑰花给苏梦,每次他摆地摊卖剩下的残枝败柳都被苏梦收走,而且苏梦从来没有嫌那些花已经开败,她捧着很多甚至只剩下一个花瓣的玫瑰跟着于孟楠满校园地跑,那些时光是苏梦曾经最为单纯的快乐,虽然她从未跟于孟楠提起过,但她还是多么希望有一天,他可以送自己一束真正的玫瑰,一朵接一朵,开得绚烂。

所以看到捧着玫瑰花的是Elroy时,苏梦还是呆住了。

她穿着粉色的连衣裙,站在寝室楼下的大厅里,手扶着栏杆,静静地看着前面站着的于孟楠和Elroy。Elroy手里的玫瑰花挡住了自己的脸,所以苏梦的视线里,其实只有于孟楠和一大束玫瑰花。苏梦一开始差点恍惚以为是于孟楠枯木逢春懂得浪漫了,却听到Elroy暖暖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他说,嗨,苏梦。

于孟楠小声嘀咕道,你喊名字就喊名字,带个“嗨”干什么。

然后于孟楠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尴尬,他竟然不知不觉充当了苏梦和Elroy之间的电灯泡。于孟楠皱皱眉头,看了看苏梦,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夕阳里。

苏梦看见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他终于没能说出口。苏梦接过Elroy花的时候又碰到了他大大手掌温暖的手心,有点烫,她似乎触摸到了爱情的温度。

苏梦抱着一大束的玫瑰,浓密的香气让她有窒息的感觉,她发短信给于孟楠,说,我收到玫瑰花了,很多很多。

于孟楠一直没有回,直到凌晨四点的时候他才打来电话,电话里于孟楠稀里哗啦地说了很多话,但苏梦一句也没有听清,她皱着眉头迷迷糊糊地说,于孟楠,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于孟楠突然就哭了,哭声很大,遮盖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哭着说,苏梦,怎么办,哥的马政经又挂了……

七夕节,偏北风3到4级,从早到晚,一直倾盆暴雨。

于孟楠坐在寝室的床上,听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眼前满屋的玫瑰花让他伤心欲绝。于孟楠其实早应该知道,现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广告和天气预报。他想给苏梦打电话倾诉自己的悲痛,按完号码的时候手却迟疑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将手机扔到一边,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睡去了。

Elroy陪苏梦过了一个丰盛的七夕,虽然一直在下雨,但Elroy还是带着她去了很多地方,买了很多的小礼物。在中心广场大大的许愿池前,她还许了一个愿望:希望于孟楠能够一直很快乐。

她没有告诉Elroy自己的愿望是什么,Elroy也一直没有问起。

小小的雨伞下Elroy伸出胳膊环住了苏梦的腰,她想起于孟楠教自己的《防狼手册》,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她把脸贴在Elroy的胸口,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接一下,直抵心扉。

苏梦忍不住想,这就是于孟楠所说的,爱情到来时的声音吗?

苏梦不知道,她的心里突然变得毫无方向,有点稀里糊涂,她似乎就这样接受了Elroy。苏梦想起和于孟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他送自己的一朵又一朵开败了的玫瑰花,想起他用那辆破得不能再破的自行车一次又一次地载着自己的样子,想起他常常喜欢跟自己讲他爱情哲理的样子,想起他告诉自己爱情到来的时候是有声音时认真的样子。

雨中的风有点凉,苏梦突然感到有一点点的冷。

于孟楠一觉醒来,发现天果然又黑了。

一觉睡到天黑的本领他已经发扬光大了很多年。于孟楠从床上爬起来,洗脸,穿衣,然后叫了一辆车,将所有的玫瑰花都搬了上去。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是以从未有过的平静,从头到尾水一般地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宋浩小声安慰他说,没关系,不就赔了一点,你要想开点啊。

于孟楠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屋外。天空依然在下雨,淅淅沥沥的,于孟楠想起他带苏梦去听吴克群演唱会的那天,天空也在下雨,苏梦在自己的伞下欢呼雀跃,像一只开心的小兔子。

他的眼眶突然有点潮湿。

苏梦没想到,还会收到Elroy写给自己的情书。

信很长,苏梦坐在台灯下整整看了一个小时。Elroy的语句娓娓道来,循序渐进,情感异常饱满,洋洋洒洒的,都可以当成言情小说来读。

Elroy在信里说,想和你一起去看一次大海;想给你做一块安德鲁森的蛋糕;想和你一起拥有一个大大的房子,四周是粉色的墙壁;想给你讲很多很多童话故事,故事里有善良的公主和王子……

苏梦合上信,闭上眼,脑海里都是Elroy的样子。Elroy的信让她非常的感动,这么多年以来,Elroy是唯一一个如此关心和了解自己的男生,他用了最短的时间,知道了自己的所有梦想,所有喜好,所有憧憬,所有对幸福的指望。

她给于孟楠发了一条短信,但良久都没有人回。

苏梦有点失落地眨了眨眼,拨通了Elroy的电话,雨声越来越大的时候,窗外的木槿花开始一瓣接一瓣地落下,苏梦终于听到了爱情到来的声音,噼噼啪啪,直抵心扉。

她说,Elroy,我答应做你女朋友。

Elroy在电话那头很温暖地笑,声线柔软,充满疼溺。

夜间11点的时候,苏梦已经连续打了7个电话给于孟楠,依然是无人接听。

她跑到于孟楠寝室的时候却发现他人根本不在,寝室里只有宋浩一个人,于孟楠的手机遗落在床上,不停地响着吴克群的歌声。

我什么都能忘记,但唯一不忘是你的名字……

从什么时候起,苏梦甚至都不曾在意,于孟楠的手机铃声,被他换成了他们曾一起听过的这支歌。

宋浩说,我看到是你的电话,不知道该不该替他接。

苏梦挂掉了电话,于孟楠的手机声响随之停止。她鬼使神差地拿起他的手机,看到有一条Elroy刚刚发来的未读短信。

Elroy说,孟楠,谢谢你帮我写的情书,苏梦我已追到,我会好好爱她,找个时间,请你大吃一顿啊……

苏梦的眼泪突然便掉了下来,她感到内心出现了巨大的空洞,让她无力自拔地向下沉没。她忽然明白Elroy所说的那些理想,原来都是于孟楠的憧憬,Elroy对自己的那些了解,原来都是于孟楠记录下的关于自己的点点滴滴。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那个男孩,原来真的是于孟楠。

屋外的雨依然下得很大,苏梦找遍了所有于孟楠可能出现的地方,依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最后她想起吴克群当初开演唱会的地方,苏梦没有在那里找到于孟楠,但却看到了他留在那里,铺天盖地的玫瑰花,一朵朵骄傲地开在雨水中,面容娇艳,姿态优雅。

两千支玫瑰花错落有致地摆出了两个大大的字:苏梦。

有咸咸的眼泪,粹不及防地滑落到了苏梦的嘴边……

把秘密说成是玩笑

林大雪

我不记得上一次见到沈形若是哪一年的事情。时间过得太快,有一些事,你以为早忘了,像滚到床底下的毛线团,有一天突然冒出个小线头,似在撩拨你,你轻轻一扯,就连血带肉扯出了过往。

小型同学会的KTV包厢,沈形若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们叫,嗨,你迟到了罚酒三杯,我也挥舞着一只手叫。他在我身边坐下,摇着骰子笑嘻嘻地说,来玩一把。我努力辨别他的神色,眼睛很深,似藏爱意。

我在大四那年喜欢上沈形若。据说他大一就进了帅哥榜,我对男生的面孔很迟钝,直到大四那年,寝室里的小桢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擒获了沈形若,他出现在我们的寝室聚会里。当我发现我只及他的肩膀,需要仰头才能望见他又深又黑的眼睛时——我想约小桢出去单挑。当时我就挽着小桢的手臂靠在她的肩头,哇哇叫着私藏帅哥该当何罪。姐妹们全来敲我的头,说是你太迟钝,小桢是以一敌百泡到沈形若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来得太晚。我趴在桌上咯咯笑,冲着沈形若说留点神,咱们这儿可是盘丝洞。

我一直这样,大声地把秘密说成玩笑话,连自己都辨不清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