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赤脚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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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采办物资(1)

把滇缅公路变成了黄金路线

虞洽卿一本奏章轻易断送了司令王皞南的性命,足见其手段的高明。其行事心狠手辣,丝毫不亚于黑社会,难怪黄金荣、杜月笙等人都不敢和他公开作对。

日军来势汹汹地向曼特勒逼进,志在切断中国的惟一国际交通干线。虞洽卿正在曼特勒城采办货物,城中的商人急欲求现,竟以整仓商品估价求售,价格仅为市场的两三成,虞洽卿大买特买。就在他离开的几个小时之后,曼特勒城失陷,仅此一项,虞洽卿就获利两三亿元。

纵观虞洽卿的一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借债大王”。如有借债的机会,虞洽卿是绝对不肯放过的。例如1920年,南北军阀政府在上海举行和平会议,北方的总代表是朱启钤。北京政府派出财政部和陆军部次长陪同朱启钤南下,以便进行幕后活动。当时任财政部次长的是李思浩,李思浩与虞洽卿不仅是老乡,还是旧相识。一心想借款的虞洽卿正在打李思浩的主意。但虞洽卿并未直接找李思浩,而是秘密指使心腹陈良初向李思浩献计说:“南北议和期间,北方代表团应该广泛联络南方有声望的地方人士,制造舆论,压制南方。”接着把话题引到虞洽卿的身上,说虞洽卿在上海十分有势力,若得虞洽卿相助,势必有成。

李思浩对虞洽卿的能力自然相信,连忙请陈良初找虞洽卿帮忙,陈良初说:“虞先生因调拨头寸,正在大伤脑筋。恐怕无暇及此。倘能为他介绍交通银行总经理钱新之,贷些款项,他一定能够为你奔走。”就这样,虞洽卿从交通银行轻松地贷到了20万元。

虞洽卿在经营航运业的过程中就是在东借西还中度过的,他利用借来的资金发展航运公司,最终发了大财。在经营方面,虞洽卿只买旧船,从不买新船。由于这个缘故,虞洽卿对轮船事故十分关注,常常动员船主打捞失事船,让船主向保险公司索赔保险金,沉船一旦被保险公司打捞上来,他立刻派人去抢购,这样一来,买到的轮船价格就会非常低廉。

虞洽卿在买船的时候是十分动脑筋的。他为了获得更多的钱来购买轮船,组织一个小公司,以这个小公司的名义向政府贷款,轮船买到手后仍归他经营。

虞洽卿一心做中国航运界的轮船大王,但是,西方列强压迫民族工商业,国内连年混战,办航运谈何容易。据1927年的初步统计,虞洽卿的全部资产约五百万元,而债务最高时也达五百万元,可谓一个“空心大佬”。

那时候到三北轮船公司办公室里拜访虞洽卿的人差不多全是债主。虞洽卿几乎天天向债主赔笑脸,商讨延期事宜,还常常利用“掉票”的办法拖延。荷兰银行、四明银行,他都有支票,有人前来讨债,他就开一张远期支票,蒙混难关。讨债的拿支票到银行兑现时,银行为了顾全虞洽卿的面子,就写上“请与出票人接洽”,讨债的只好再去找虞洽卿。几回下来,讨债的累得筋疲力尽,劲头也磨光了,只好暂时搁下。

虞洽卿掉票数字最高时达每天八十万之巨。当时的借款利息非常高,利滚利,使他愈陷愈深。

一天,一个大债主前来讨债。虞洽卿煞有其事地对儿子虞顺恩说:“款子准备好了吗?”

“没齐呀!”

“怎办事的,我早就关照过你了,你这样做不是让阿爸没信用吗?”

“你关照的事情太多了,我顾哪个才好?”

父子俩争得面红脖子粗,大债主过意不去,只好道:“好了,别为了这事伤了父子和气。既然顺恩兄一时调不齐款,再延十天如何?”

虞洽卿笑脸以对,道:“对不起。十天后准能调齐款项。”

为了调齐款项,虞洽卿真是挖空了心思,甚至不惜“老虎嘴里拔牙”。这一回,他动起了杜月笙的脑筋来。虞洽卿显得十分亲密地对杜月笙说道:“月笙,在上海滩,武数你,文数我。如果我拜你做老头子,你得拜我做先生,你说这岂不是好事一桩。”

杜月笙知道这是戏谑之言,但经虞洽卿说来非常入耳,经他一捧,马上引为知已。谁知虞洽卿转身就向杜月笙的银行调款,拆了一堆烂帐,杜月笙不得不自叹弗如。

浙江银行徐行长知道虞洽卿是借债大王,专门开空头支票,但两人非常熟,不得不帮忙。一次虞洽卿打电话给他,说:“我这一次有急用,需要调一笔款子。”

徐行长自然不想调,又不好回绝他,只能含糊其词道:“银行最近也很紧啊!”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徐行长不敢接电话,向家人一挥手,家人会意,一听是虞洽卿,回道:“徐先生刚出门。”

徐行长回到卧室,谁知虞洽卿赶到徐宅,边进门边说:“徐行长,你让我找得好苦啊!”徐行长闻声忙躲到旁边的佣人房间,钻进被窝。

虞洽卿一见卧室没人,走到佣人房,揭开被子,哈哈大笑道:“徐行长,你这是干什么?”将徐行长一把拉起,直等徐行长面红耳赤地开出支票才离去。

为了三北公司,虞洽卿天天在债堆里打滚,借了还,还了借。一些朋友劝他:“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你把很多老朋友都拖下水了,还是丢掉三北公司这个累人的包袱吧!还清债务,痛痛快快做宁波同乡会的工作多好!”

虞洽卿急道:“三北是我的命根子!要我丢掉三北,做不到!当初办三北时,我老娘还夸我:‘阿德,你为家乡做了一件实实在在的好事。这轮船是一桩实在事,你要好好干,给虞家争口气。’我怎能将老娘的教导当耳边风。只要我活着,三北就要撑下去。”

一年除夕,上海兴业银行地产部经理蒉延芳到三北公司办公室找虞洽卿聊天。刚坐下,虞洽卿笑着对蒉延芳道:“你来得正好,我现在差五万元的款子,你能不能帮帮我?”

蒉延芳情面难却,道:“咱们公事公办,你用什么作抵押?”虞洽卿说:“我的船,你随便拣一只。三北公司借,鸿安担保。”

蒉延芳摇头,道:“你太高明了,谁不知道这两个公司都是你的。自己借钱,自己担保,这哪成?”

虞洽卿说:“都是老朋友了,抵押和担保只是一种手续,能向银行交代就行了。”

蒉延芳没办法,只好带虞洽卿的财务人员到银行办手续。办完手续,又回来找虞洽卿聊天。不料,刚进办公室,就见虞洽卿坐在里面,眉头锁得更紧了。蒉延芳奇怪地问:“怎么啦?手续都办好了,还发什么愁?”

虞洽卿说:“实不相瞒,还差五万。”

蒉延芳生气地说:“刚才为什么不讲?”

虞洽卿道:“实际上,今天需要二十万,顺恩、顺慰两兄弟解决了一半,你来时还差十万。我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因此只借了五万。正在想别的办法,谁知四处碰壁。你来得正好,我也只有‘一客不烦二主’了,你就好事做到底,再借五万如何?”

蒉延芳之所以肯如此帮虞洽卿度过难关,全因两人关系极为密切。蒉延芳心想,如果不借他,他过不了年关,三北公司搁浅了,刚借走的五万元也泡汤了。虞洽卿在上海声大势大,只要他稳住了,这笔款以后还能收回,只好又为虞洽卿张罗另外五万元去了。

虞洽卿利用个人关系,多方借款,债台日益高筑,债主经常来索债。这些债主心里十分恼火,但惹不起他,只能被他的远期支票支得转来转去。有些人借他钱是为了和他拉关系,而有些人则是真正的债主。虞洽卿总不还钱,这些真正的债主日子也不好过,就整天纠缠着不离开,虞洽卿便采取避而不见的策略。“大躲在浴室,小躲在戏园”,那时的上海人常常这样形容虞洽卿躲债的趣闻。

虞洽卿在金融界中的信用极差。由于钱越来越难借了,虞洽卿挖空心思,想了一个收买旧船的招。别人卖旧船,他却买旧船。他将买来的旧船交给三北机器造船厂修理一新后,便向四明银行抵押。每只进价只有五至十万元的船,经修理后可押十五万到二十万元。随着船队数目的不断增加,他的债务也不断增加。

虞洽卿办航运,除了购买旧船做抵押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招职员,收押柜金。别小看这一招,这是他在办宁绍轮船公司时总结出的好办法。凡到船上工作的人,都要交五百到三百不等的押柜金,既是无息的贷款,又拴牢了职员和船员。困难时期,三北职员向虞洽卿要工资,虞洽卿道:“大家同船一命,三北被逼倒了,我无所谓,大家的押柜金和今后的生活怎么办?”职员们一听,只好不作声了。

1928年,三北公司实在维持不下去了,虞洽卿向南京政府申请救济款,得到的批复是政府财政困难,无法拨款。虞洽卿请上海总商会出面,呈请南京军委会及财政、交通部称:“去年长江一带战事频繁,华商轮船停驶,招商、三北、鸿安三大公司受战事影响,无力维持,请求政府补助。”南京政府没钱补助他,只好批准三北公司发行公司债券,偿还债务。债权人不愿接受,因为接受债券即偿还无期,实际上拿到手的是废纸一张,倒不如拖欠着。这样一来,一时之间反而没人来催讨债务了。

1929年,虞洽卿从内部得到消息,财政部即将下令,非银行不得经营储蓄。他得知上海永安百货公司没有银行执照,却在吸收存款,立即呈请设立“上海永安储蓄银行”。当非银行不得经营储蓄的命令下达后,永安公司申请执照时,财政部以已有“永安储蓄银行”备案的理由,拒绝其申请。永安公司只好和虞洽卿商量,以巨款买回执照。于是,虞洽卿白白得了一笔巨款。

四明银行是虞洽卿的主要财源。截止到抗战前,虞洽卿欠四明银行达三百万元。后来,中央银行接管四明银行,宋子文碍于虞洽卿的面子,没以债权人的身份处分三北公司。

一天,虞洽卿和女婿江一平在家中闲谈,话题扯到三北公司时,虞洽卿道:“一平,你把‘山穷水尽’、‘柳暗花明’那首诗念给我听听。”江一平道:“是‘山重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虞洽卿听后,霍然立起,对江一平道:“山穷水尽不会尽,柳暗花明却有村……我会走投无路吗?我人称赤脚财神。虽然现在赤着脚,但只是暂时的,早晚有一天财神会给我套上靴子。”说到这里,得意地大笑。江一平只好在一旁陪笑。江一平随后问虞洽卿:“三北欠四明银行三百万,孔祥熙、宋子文插手后四明银行变成了官商合办,中央银行如果硬要三北还清所有债务,就有些难办了。你让我起草的呈文,向行政院说明维持民营航运的重要性,不要逼三北,请求用公司债券三百五十万解决。呈文我写了,并且和孔令侃碰了面,托他跟他爸疏通一下。从他捎回的口信看,孔祥熙也要给您老面子,表示可以再发行公司债券,最近会有明文批复。”虞洽卿说:“四明银行是我发起的,我有困难,理应多多支持。当年我帮蒋介石筹了很多钱,现在他也该帮我了。债券发行以后,四明银行至少承收一百万。”“应该的!”

谈话间,虞顺恩进来了。虞洽卿劈头就问:“顺恩,三北公司轮船走川江一事,与四川方面交涉得如何了?”虞顺恩道:“已经说好了,四川方面同意公司的船进川江,不加扣留。这可是好大面子,本来,只有外国轮船才能进川江的。”虞洽卿听后,点头道:“好!”当时,蒋介石虽然在形式上统一了中国,四川却处于军阀割据状态,时有战争发生,运力十分紧张。在四川,航运业有利可图,却存在着很大的风险。如果没有洋人商船旗帜,极有可能被军阀扣押,国内轮船公司一般不敢前往。虞洽卿什么钱都敢挣,本着“人易为之,我则避之;人难为之,我必为之”的宗旨决定闯一闯蜀道,准备用“富阳号”与“吴兴号”开辟宜昌至重庆航线。他派人向航线所经之地各派军阀宣传,说三北轮船不挂洋人旗帜,实为长国人志气,凡是中国人理应帮衬。同时,极力宣传三北公司运费低廉,对四川各界大有好处。又在长江沿岸向货主宣传,轮船如果被扣,三北公司负责赔偿所有损失。虞洽卿这样说当然有人信,很快来了很多货主。临行前,虞洽卿派人在轮船上漆上“大中国”三个大字,用以宏扬爱国精神。这样一来,三北轮船竟然一帆风顺,获利甚丰。虞洽卿趁热打铁,又购进了一些船,开辟了长沙、津市等地航线,随后组装了一批非常受货主欢迎的容量大、设备简陋、运费低的四五百吨的货船。他还开辟了上海至汉口的特快班轮,生意红火,这使得他的航运业稍稍喘了口气。就这样,在虞洽卿的苦心经营下,虞洽卿的轮船公司终于越做越大。到抗战前,虞洽卿的三个轮船公司占全国轮船总吨位的七分之一,“为民营冠”。

芦沟桥事变以后,日军向华北大举进攻,虞洽卿应召参加国民党政府国策会议。8月13日早,日军向上海发起进攻。这就是八·一三事变。开始的时候,虞洽卿抗日比较积极,分别在上海各界抗敌后援会、上海救济会任监察委员之职。八·一三事变以后,日军发动了大举进攻,人民群众流离失所。8月底,租界内聚集了七十万难民,风餐露宿,哀号啼哭,工部局虽然觉得这些难民影响“市容”,却又无可奈何。虞洽卿主张组建华洋合作的救济机构,工部局对此非常欢迎,因为此举正好符合工部局的需要。虞洽卿于是发起成立了“上海难民救济协会”,由他任会长,袁履登任秘书长。虞洽卿四处奔走,征集募捐,发放救济,先后收留难民八万余人,花费九百七十余万元,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这时,上海已被日军封锁,市内粮食告急。虞洽卿看到日军势大,明哲保身,很少抛头露面了,连著名的“上海市国民对日经济绝交委员会”都找不到他的名字。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救济难民庙上。他为宁波同乡征募到大批捐款和衣物,还用轮船将他们免费运送回乡。

一日,他偶遇已经休业的梦兰二姐,回头望了望。跟班忙问:“洽老可是看中了?”虞洽卿点点头。随从笑着说:“您为何单单看中了梦兰二姐。”虞洽卿道:“我已经老了,年轻人哪会真心侍候我一个老头子,只有梦兰二姐这等年纪之人才适合我。”随从会意,找人撺掇梦兰二姐重操旧业。自此,虞洽卿每日去梦兰二姐处消遣两三小时,或送绸缎,或送首饰。梦兰二姐仿佛遇到了财神,每天都精心打扮,静候虞洽卿的到来。虞洽卿来后,梦兰二姐极尽女人之能事,悉心伺候虞洽卿,哄得他心满意足。这一老一少,时常出没于巷间闾里,只是不敢过于招摇。全因时逢抗战,虞洽卿已在报上发表声明:抗战期间,誓与国民共度难关。

11月12日,上海最终沦陷。在战争中,三北公司损失巨大:三万吨船被国民党政府炸沉,封锁江阴要塞,防止日军舰队进入;两万吨行驶在长江上的船因吃水较深,无法进入川江,又因江阴堵塞开不回来;留在上海的四万吨船一时不能活动。就在虞洽卿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