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转转说的不假:有苗不愁长!几番春夏秋冬,几度寒来暑往,在胖娘们不择手段的虐待之下,小窈娘成长为大窈娘了,尤如一朵倍受摧残的鲜花,虽然伤痕累累,却又傲然挺立。正如老秀才所预见的,大窈娘出落得身材高佻,杨柳细腰,果然是分外窈窕啊!不愧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窈娘什么都变了,肤色变了,脸蛋变了,声音变了,腰身变了,……,只有一样没变,并且永远也不会改变——坚强不屈的性格!大窈娘坚强的性格不但丝毫没有改变,似乎比女童时代的小窈娘更加坚强了!
看着这花朵般的小美人,望着那白嫩嫩的小脸蛋,胡转转夫妇仿佛看见了白花花的银子;窈娘的周身发散着诱人的体香,而这对恶毒的狗男女闻到的却铜板的腐臭味:啊!胡转转一声长叹,感慨万分:
“真不容易啊,等了好些年,我终于看见了希望,闻到了钱味!”
“告诉你,” 一提到钱,胖娘们立马精神抖擞:
“卖出来钱,必须分老娘一半,这些年来,为了培养她,为了照顾她,耗费了老娘多少宝贵的时间啊,耽误老娘玩了多少次麻雀啊,让老娘少羸了多少铜板啊!”
听着这对狗男女的议论声,窈娘预感到平静的生活即将结束,更加屈辱的日子就要开始了,自己将被胡转转夫妇像牲口一样卖掉,鬼知道会成为何人的掌中玩物。
姑娘大了,什么事情都晓得了,梦也更多了,姑娘的心里充满了幻想,最大的幻想是挣脱这牢狱般的生活,与心目中的爱读书的男生过平淡无奇的日子,我耕织,他读书,企盼着有朝一日考取功名。
于是,为了早日将鲜嫩嫩、水灵灵的窈娘便成白花花、响叮叮的银子,胡转转又满世界地转转起来,他走东家窜西家,给窈娘找寻合适的买主:
“窈娘,客人来喽,出门见客啊!”功夫不负苦心人,整整磨露了一双鞋底,胡转转终于揽到一个买主,进得门来,胡转转便大声小气地喊叫起来,让窈娘梳洗打扮,出来见客,也就是像商品一样,站在客人面前,任其横挑眉毛竖挑眼。
窈娘倚在床边,正不着边际地幻想着,每当想起心目中的爱读书的男生,姣美的面庞便会绽开幸福的微笑,听见胡转转的嚷嚷声,姑娘当然不情愿,又上来了倔强劲,执意不肯出门见客。胖娘们想钱心切,便像抓猪似地,连推带搡,又拖又拽,将窈娘拖拽到买主的面前,末了,呼呼大喘着,嘴里喷着臭气,像牲口贩子似地拍打着窈娘的腰身:
“老爷,你看,这脸蛋,这身板,绝对是上等的好货啊!”
在胖娘们的拍打之下,窈娘羞愧难当地埋头脑袋,胖娘们那不加任何掩饰的话语深深地剌痛了姑娘的自尊心,而买主那双尖刻的眼睛则在窈娘的身上乱窜,更把个窈娘看得好不自在,身上剌痒无比,好像是爬满了蛆虫:
“嗯,还行吧,还算说得过去,老胡啊,这个丫头,你准备卖多少钱啊,你说个价,让我听听!”
胡转转的期望值太高了,自认为手中握有宝物,大嘴一张,恨不能一口吞下一座金山,对方一听,吓得咚地一声蹦将起来,沉吟了片刻,买主惊讶万状地吐了吐舌头,耸了耸双肩:
“太贵了,买不起!”说完,买主双手倒背,扬长而去,走到门口,不冷不热地扔出一句话来,胡转转夫妇没往心里去,却把窈娘气炸了肺:
“啥玩意啊,敢卖那些钱,金屄啊,镶金边了不成!哼哼,”
窈娘受到了莫大的污辱,含泪跑回屋内,胖娘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埋怨起胡转转来:
“你啊,谁不想多卖几个,可是多少也得贴点边啊!像你这样乱要价,连个谱都没有,驴年马月才能卖得出去啊。她也老大不小了,就这么在家里养着,打不得,骂不得,惯得像个活祖宗,不仅天天吃闲饭,还有这胭脂、粉黛,历假纸,等等,等等的,哪样不花钱啊,谁供得起啊!”
为了尽快把窈娘抛出手去,变成实实在在的银子,胡转转再也不能不着边际地漫天要价了,他必须冷静地面对现实,比照同行业者,然后稍微地高出些许来。这个办法果然见效,这不,又有买主登门看货来了,于是,胡转转又操起大叫驴般的嗓门:
“窈娘,来客人喽,出门见客啊!”
“我不去,我头痛,”窈娘再也不肯像个玩物似地,摆在陌生人的面前,任其品头评足,挑肥拣瘦,在胖娘们的推搡之下,窈娘难为情地嘟哝着,身子向后退缩着,胖娘们哪里肯依:
“如果你感觉不好意思,为什么不配合我们,讨好客人,取悦客人,趁早把自己忽悠出去,你也有地方享清福了,吃香喝辣了,我们也得到银子了,大家各取所好,从此都消停了!”
让我讨好客人,呸,做白日梦!窈娘的心中恨恨地咒骂着,她死也不会取悦客人的,在窈娘的心里,只有一个男生可以取悦,他只在梦中才出现,并且飘忽不定,更摸他不着!而胖娘们的话似乎提醒了窈娘,她下意识地瞅了瞅老太婆,身子不再往后退,看着窈娘茫然的,无措的表情,胖娘们露出了下流的淫笑:
“女人家,早晚都是那么回事,跟谁还不是过一辈子啊,正所谓的嫁郎嫁汉,穿衣吃饭!你就想开点吧,大家都好生配合着,这事不就结了!”
“老爷,你看,这小美人多漂亮啊,多水灵啊!”看见窈娘愁眉苦脸地走出闺房,胡转转扯着买主的衣袖,无比肉麻地介绍起窈娘来,直听得姑娘红头胀脸,好不自在。
“哦,”买主是个年近六旬的糟老头子,窈娘用眼角瞟了瞟他,从穿戴上看,这绝对是个有钱的家伙,可是,满身的珠宝不能给老迈的枯容添加丝毫的光彩;华贵的衣服遮掩不住腐尸般的臭气。老家伙出神地盯视着窈娘,皱纹横泛的面庞中风般地抽搐起来,嘴角流着恶心人的涎液:
“真好啊,小人长得可真好啊!”
听见恶臭的腐尸发出老朽的感叹,胡转转认为赚钱的机会终于来了,他托起窈娘的脸蛋:
“来,来,抬起头来,让老爷好好看看,别不好意思,听话,抬起头来!”
老家伙身上发散出来的腐臭味令窈娘几欲呕吐,窈娘叫苦不迭:真是让人无法想象啊,与这样的家伙在一起,就像与死尸睡卧在一处,即恶心又可怕!而老头子那色迷迷的目光,已经明确无误地表露出来:小美人,老朽相中你了,待我侃过价钱,你就与我回府入洞房吧,呵呵!
“让我好生瞧瞧,”老朽凑过脸来,贼溜溜地盯着窈娘,嘴里喷着能把人熏倒在地的毒气,莫说窈娘受不了,就连始终站在窈娘身后的胖娘们也咧起了嘴吧:我的嘴就够臭的了,这个老东西的嘴比我更臭上十倍,五脏六腑大概都烂透了吧?
我的老天爷啊,无论如何,我也不能与这样的行尸走肉生活在一起啊,情急之下,面对着哆哆乱颤的老家伙,窈娘突然来了主意,她模仿起老朽的样子,身子中邪般地抽搐起来。
“嘻嘻,嘻嘻,嘻嘻,……”
只见窈娘一扫往日的文静和羞涩,在老家伙的盯视之下,咧开小嘴,哧哧地傻笑起来,直笑得涎液横流,长长地悬挂在下颌,又漫溢到粉颈上。老家伙吃惊不小:
“怎么,冷丁瞅着挺漂亮的,原来是个傻子啊!不要,不要!多少钱也不要,……”
“哼,贱货,装疯卖傻,存心跟我作对啊!” 窈娘这番举动,无情地砸碎了胡转转的生意,待老朽走后,胖娘们嘟嘟囔囔地斥责着窈娘,尽管气得直跺脚,却又不敢动手打人,一旦打出伤来,更无法顺利地出手了!
这个没谈成,那就继续来吧,胡转转家几乎天天都有买主光顾,窈娘丝毫也不配合,总能想出种种办法来作贱自己,败坏自己的形象,不是傻笑,流口水,就是出言不逊,甚至打嗝放屁,把个胡转转弄得尴尬万分,买主则是哭笑不得。就这样,从寒冬腊月折腾到春暖花开,大半年的时间折腾没了,窈娘还是没有出手,胖娘们抱恐道:
“唉,又让她白吃了大半年的闲饭!”
“来客人喽!”胡转转又满头汗水地转进屋来,冲着牢骚满腹的老婆子道:
“别瞎唠叨了,快把屋子拾缀拾缀,买主正在路上呢,马上就来了!”
“来了也白扯,照样卖不出去!” 胖娘们毫无信心地嘟哝着,胡转转提议道:
“总报怨卖不出去,你的脑筋就不能活络点,总是把价钱端得死死的,你好像国家定的牌价似地,一个铜板也不肯让,像你这种卖法,就是把窈娘卖成老太婆,也休想卖得出去!”
“卖不出去,就全怨我么?”窈娘迟迟不能出手,胖娘们一肚子的委屈:
“一来客人,她就装疯卖傻的,谁见了,能要哇?”
由于窈娘的不合作,好不容易找到的卖主,又搞砸了,胖娘们没好气地推搡着窈娘,胡转转则吹胡子瞪眼睛:
“是呀,这的确是个问题,”胡转转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撇了一眼闺房内的窈娘,低声道:
“哼,贱货,我就不信,就凭我胡转转在社会上转转多年的经验,连这点小事也忽悠不成!”
胡转转的老鼠眼咕碌碌地转了半晌,终于计上心来,当老太婆恶毒地咒骂窈娘时,胡转转默不作声地走出屋子,扛起了锄头,老太婆见状,将腊黄的面庞探出窗外,不解地嘟哝道:
“呵呵,我说当家的,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啊,咋想起干农活了,老娘跟你过了半辈子,从来也没见你摸过锄头哇!”
“老太婆,”胡转转一边往院外走,一边说道:
“你就少唠叨几句吧,且把窈娘看管好,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老子自有主张,哼哼!”
鬼知道胡转转又耍起了什么歪歪点子?且听下回分解。
吃饱喝足无所求,买个靓婢享温柔。
扭怩作态好婀娜,顾作娇情频回眸。
脂香缭得人心醉,珠唇微抖涎水流。
交罢聘银领回府,烦恼从此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