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红颜伊人韵事多:妇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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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闲憩题诗赏乐欢(1)

此生恨煞女儿身,壮志心空泊。

寒月映孤床,枕下泪花落。

小人得势寻新欢,恶婿多轻薄。

闺女出阁真叫难,愁得老朽白了髯。

豪门贵勋不想攀,市井庶民莫来谈。

乡绅世宦太俗气,穷酸书生空自惭。

人间诸事总无常,轻浮秀才掀花帘。

贾小姐出身于一个没落的乡宦之家,因庭院前有两棵百年高龄的大柳树,贾父乃命名曰:贾秀林,故此,又引申出一个乳名——细柳!细柳姑娘自幼聪慧好学,至及笄之年,不仅出落得如花似玉,并且亦是学富五车了,十余年的闺房生活使细柳小姐收获颇丰:四书五经早已烂熟于心;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无所不会。如此才貌双全的小美人,登门说亲者自然络绎不绝。不过,细柳小姐的家父甚为孤傲,当朝显贵绝不巴结;乡绅世宦亦不攀爬;富豪巨商皆是土包子开花,书香之家焉能沾染上这般铜臭;浮浪子弟更要死了你那颗蠢蠢欲动的垂涎之心。

“小姐,”虽然家境清贫,父亲还是给细柳姑娘买来两个丫环伴随左右,听候使唤和调遣,一个丫环唤作春莺,另一个丫环叫做秋燕,这不,每当瞧见有媒婆进院,春莺和秋燕便像一对快乐鸟般地飞到贾小姐的身旁,一个拉着姑娘的右手,一个拽着姑娘的右臂: “小姐,快来看啊,媒婆子又来了,走啊,”两个丫环不容分说地架起贾小姐,蹑手蹑地走到屏风后面,春莺眨着眼睛道: “嘘,别出声,好生听着,媒婆今天介绍的是哪家的公子哥啊!呵呵,”

“唉,”媒婆来的快速,却的出是迅捷,秋燕失望地叹息道: “完喽,外甥打灯笼——照舅(旧),咱们老爷又拒绝了!”

“春莺、秋燕,你们过来,”主仆三人回到闺房内,细柳姑娘郑重地向两个丫环宣告: “我就是出阁了,你们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现在,我正式宣布:解除咱们的主仆关系,也就是说,你们自由了,去吧,离开我家,寻找你们的意中人,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去吧!”

“小姐,”两个丫环闻言,先是一怔,片刻,双双跪在细柳小姐的脚下: “我们不走,”

“为什么,”细柳小姐不解地问道: “怎么,卑微低贱的奴才生活你们还没过够么?”

“小姐,”春莺言道: “首先,奴婢由衷感谢小姐给予我自由之身,可是,春莺虽然自由了,无亲无故,无依无靠,一个弱女子,有何本事立足于社会啊?最后的结局面,要么步入青楼,要么给大户人家做小,要么落发为尼,除此之外,春莺别无他途!”

“既然是这样,”秋燕接茬道: “我们还不如跟着小姐,纵然没有大福大贵,也愿意平平淡淡的了此一生!”

“可是,”细柳小姐有自己的见解: “圣贤云:奴婢再低贱,也是人啊,成年以后,主人断不可继续限制其人身自由,更不能耽误婚姻大事,此为不仁不义也,不仅上天不容,死后阎罗殿上也要受到严惩啊!”

“我们知道小姐是在行善举,可是,我们真的不愿意离开小姐,我们愿意终生伺奉小姐!”

“……”

善良的细柳小姐考虑着丫环们的将来,而自己的婚事却因老爹爹择亲的条件过于苛刻而耽下来,于是乎,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渐渐地,供细柳小姐选择的余地越来越狭窄,上门说亲者也越来越少了,细柳小姐的婚姻大事也就越来越难办了,以至于酿成老大难问题了。家父虽然稳坐鱼台,兄长却沉不住气了: “父亲,妹妹的婚事断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也便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情急之下,细柳的哥哥贾世铎承担起媒人的职责,向父亲举荐了一个人: “我有一个同窗好友薛鹏,此人生得仪表堂堂,为人落落大方,三年前取得了秀才资格,这几年来一边继续苦读,一边考取举人!”

“他考上没有啊?”

“没有,”

“他的家境如何啊?”挑剔而又固执的父亲撇了一眼儿子,不以为然地问道: “他是庶民,还是贵族?祖上可否有人做过官啊?”

“薛鹏乃平民出身,祖上都是种地的,靠勤劳和节俭,几辈子下来,积累了一些财富,如今家里有六、七十亩地,还有几处房产,这些年来,薛鹏就是依靠着这份产业,读书、考试、生活,”贾某如实做答,父亲的脸上立刻泛起不屑之色,同时,表示拒绝地摇了摇脑袋: “不可,此人门第太低了,咱们贾氏也曾是豪门旺族啊,你看那祖宗牌位上,有多位朝廷的重臣啊,将闺女如此下嫁,有辱我们贾氏望族的门风!”

“父亲,贵族、乡宦也不都是与生俱来的啊,薛鹏虽为庶民,家境也是蛮不错的,将来一旦中了举人,那更是蒸蒸日上了,父亲,看待事情,要发展地看待啊,……”

“可是,”父亲冷冰冰地打断了儿子的话: “他眼下毕竟没有中举啊!”

“父亲,”儿子无以应对,继续重复着方才那句话: “咱们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一些才对头哦!”

“嗨,”贾父摇了摇手: “小户人家,不仅为人处事一肚子的小家子气,并且见不得大场面,还有,儿子,切记:小户人家不但难以往上攀爬,一旦爬到一定的高位置,恐怕还不知如何消受呢,这就叫做、叫做——福薄命浅,就像那庶民出身的酸秀才范进,考了一辈子举人,胡子都考这么长了,”贾父手捻着自己的银须,振振有词地比划着: “唉,想那范进也真够有韧劲的,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名落孙山,可就是不服气,考哇、考哇,一口气考了数十年,一直从童年考到了行将就木的垂暮之年,苍天不负有志之人,范进最后终于考中了,却喜极生悲——乐疯了!”

“父亲,你听我说,薛某可不是那样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

尽管贾父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提出来,贾世铎均解释得非常圆滑,最后,贾父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罢,嫁给如此小户人家,嫁妆可以省下不少啊,老父无才无德,一生碌碌无为,不仅自己事业无生,也没有给儿子制下家业,身为父亲,想来实在有愧啊,因此,细柳的婚事,老朽便不想过份操办了,……”

“父亲,”闻听此言,贾世铎忙慌跪倒在地: “愚儿力主将妹妹嫁给同窗,仅仅认为他们彼此相配,郎才女貌,并无他意,更没有想省点嫁妆的邪念,父亲万不能折杀愚儿啊!”

“孩儿请起,”贾父解释道: “你误会父亲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贾世绎诚谎诚恐地坐回到椅子上。贾父继续道: “我考虑好了,把闺女嫁给这样的人家,他们断不会下眼看的,闺女是不会受气的,如果将来当真飞横腾达了,闺女在薛家的地位依然稳固如山!”

“父亲,”贾世铎顺势往上爬去: “父子连心,咱们爷俩真是想到一起去了!”

做通了父亲的思想工作,贾世铎立刻通知同窗学友薛鹏,对于贾小姐的芳容,薛某人早有耳闻,今天,他的哥哥将其主动送上门来,把个正在读书的薛鹏,兴奋得咚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贾世铎见状,提醒道: “你先别傻乐啊,快去请媒人到我家说亲啊!”

“对头,”薛某人卷起圣贤书便往家走: “对头,对头,我这就请媒人,我要请此地最能说会道的媒人!”

贾世铎早把父亲给说通了,所谓的媒婆只不过履行一个手续而已,媒婆子接过贾老爷写好的、贾小姐的生辰八字,又谢过老人家的赏钱,便屁颠屁颠地跑到薛某家里,将红贴往桌子上一掷: “薛相公,你真有艳福啊,贾家的小姐连尚书的儿子都不肯嫁,却赏给你这个小白丁了,不知贾老爷心里是如何想的,也许是挑来拣去的搞胡涂了吧,呶,这是贾小姐的生辰八字,你赶快拿去合婚吧,喂,慢着,”媒婆一把拽住薛某的手臂,同时,伸出另一支枯黄的,干巴巴的手掌: “把赏钱给我再走人,不行,”看见孽某仅仅掏出两块铜板,媒婆不依: “我老婆子给你说成如此美亲,你就给这两个玩意,不成,太少了,你不能走,”

“嗨,”薛某却认为没有必要重赏媒婆: “老婆婆,你有没有搞错啊,这门亲事哪里是你说成的啊,分明是人家白送的啊,”

“那也不成,反正我给你跑腿了,小子,两掏几个,我便放你走!”

媒婆子死缠着不放,薛某不得不忍痛拔毛,又掏出几枚铜板来,终于打发走了唠唠叨叨的媒婆子,于是,薛某人便开始家里家外地张罗起来。薛某人今年二十七、八岁,已经过世的父亲对其倾注了所有的希望,由其名字上便可知晓薛父对儿子寄予的远大志向,连做梦都想着儿子就好似那展翅的大鹏鸟,扶摇十万里,于是乎,鹏字继续引申,固薛某人号曰:鸿云!

然而,薛老爷子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会相当失望的,儿子对读书的热情远不如对女人的渴求,薛某每至展开书本,眼前便不由自地主浮现出一张张美人相,真是书中自有颜如玉啊,这不,薛书生便在书本里瞧见美人芳容了。由于薛鹏过份迷恋女人,学业必然受到影响,十年寒窗下来,仅仅混得个秀才的头衔,而迈向官宦之门的皇榜举子,薛某人屡试不第,以至于连自己都灰心丧气了:唉,我也许是范进第二吧?可是范进再怎么愚朽,临死之前也中了举子啊!

考场不顺,屡试不第,婚场渔利,白得美人!穷酸秀才怎么也不会想到,书香之家的千金小姐细柳肯下嫁给自己,薛某人大喜过望之余,岂敢怠慢,虽然家境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般殷实,薛秀才还是表现的尤为大方:聘金、彩礼只能多不能少,待一切准备妥当,并且择定了良辰吉日后,薛某人用最后的一点银子,给即将进门的新娘子定制了一乘精美的轿子,决定娶亲那天,就用这乘轿子把贾小姐抬进茅屋,送进洞房,然后么,……,嘿嘿,嘿嘿,看官都知道怎么回事,俺就偷偷懒,省些精神,不说了!

当工匠们将花轿送到薛府后,薛某人便掐着指头算计起亲娶的日子何时到来了,等啊,等啊,盼啊,盼啊,终于等来了良辰,盼来了吉日。夜空尚存着灰蒙蒙的鱼肚白,薛某人便迫不急待地爬了起来,穿上特制的大红袍子,自己给自己戴上大红花,让赶来帮忙的同窗好友们扮成小厮,抬着沉甸甸的、花花绿绿的大轿子,顶着还在值班的月亮,迎着冷嗖嗖的晨风,怀揣着一颗兴奋过度的心,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贾小家进发而去。

贾世铎也不含糊,贾氏家族的男女老少们早就迎候在破败的贾府宅前,看见娶亲的队伍从晨雾里露了出来,顿时,鞭炮轰响,锁呐齐鸣,在一片雀跃声中,薛某人悄悄地望去,只见同窗学友贾世铎身背着一团红通通的东西,向着娶亲的队伍,吃力地走了过来。哦,薛某人终于明白了:贾母早逝,贾父已经归于儿子门下,而贾小姐出阁,按照当地的风俗,双脚不能着地,用当地民俗来解释,便是贾小姐不能把哥哥家的福气带走!这样一来,贾世铎便要受累了,为了保住贾家的“福气”,必须把妹妹从闺房背出宅院,再送到娶亲的花轿上去。想到此,薛某人三步两步地迎上前去: “贾同窗啊,来,我来背吧!”

“还是我来吧,这是祖上的规矩啊!”待将披着红盖头的贾小姐放进花轿内,贾秀才喘了口气,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嘱咐薛某道: “你先别走,还有两个丫头没背出来呢!”

“啊,”听罢同窗学友的话,薛某人又是一番惊喜:好么,这份聘礼花的太值得了,一口气娶了主仆三个回家转!

想到此,薛鹏的色眼之前浮现出这样一幅美好而又**的图画:花烛之夜,新郎新娘与两个丫环玩起了一龙三凤的游戏!嗯,薛某点了点头:或许说,三美大战吕布也未偿不可啊!

薛某人想的却是很美,大凡正常的男人都会有这种想法,这也是无可厚非的,男人之常情么。至于是否能够变为实现,且听下回分解。

彩灯高悬薛氏府,大婚之夜行**。

娘子劝君多用功,香唇轻翻讲八股。

言语无多妙如珠,秀才心中有了谱。

科考竟有此快捷方式,昔日瞎忙枉吃苦。

当贾小姐被哥哥背起时,心中一片怅然,望着生活多年的闺房;望着静寂的小花园;望着在晨风中伫立的父亲;望着摇头晃脑的看家犬阿黑,新嫁娘鼻子一酸,眼前顿然模糊起来:再见了,养育我的、给予我无限温馨的家园;再见了,赋予了我生命、而自己却日渐枯竭的父亲;再见了,顽皮的、却是无比忠诚的阿黑,待细柳回门归来时,一定给你带回一根肥渍渍的肉骨头。

凉丝丝的冷风擦着红盖头嗖嗖掠过,百无聊赖的繁星在灰蒙蒙的天空上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啊呀,好乏啊,贾小姐就要上轿了,咱们也该下班休息了,祝贾小姐婚姻幸福;夫妻合睦;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啊哈,俺该睡觉去也。贾小姐附在哥哥微热的背脊上,悄悄地掀起红盖头,仰望着凌晨的天空,心里萌生出一种怪诞的念头:啊,天上的星星是否也分阳阴、亦有公母啊?如果也似人间一般,那距离最近的,或者是并肩相邻,或者是紧密簇拥的,肯定是一个大家族,然后又分化为一个个小家庭,再然后又细分为一对对恩恩爱爱的小夫妻!啊,造物主啊,您怎会如此的不公平,把我造化为女儿之身?我凭什么不能成为男人呢?我凭什么要缠足束胸呢?我凭什么要足不出户呢?我凭什么不能抛头露面呢?我凭什么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呢?我凭什么像个对象似的,任由男人们挑来拣去,评头品足呢?我凭什么不能落落大方地、理直气壮地、用自己的双脚走出家门呢?我凭什么,凭什么,……清平世界、荡荡乾坤,凭什么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只能、也必须委身于某个男人呢?凭什么、凭什么、……

满腹牢骚的贾小姐不仅不能带走娘家的任何东西,那双饱经摧残的畸形小脚甚至不让沾到娘家的土地,带走所谓的、摸不着的、看不见的,连个影子都没有的“福气”。而到了丈夫家里,风尘仆仆、一路癫簸的小女子,遁规蹈矩地拜过天地之后,便要规规矩矩地坐在婚床上,用那柔软的、光鲜的、诱人的屁股给婆家“坐福”。男人剥夺了女人所有的权力,却又贪得无厌地继续压榨女人,自己没有本事去创造幸福的生活,却想当然地把美好的、甚至是遥不可及的未来籍托在女人的屁股蛋上。你看,铺陈着香绸锦缎的婚床上,撒满了黄橙橙的五谷、绿莹莹的大枣、圆浑浑的栗子,无聊而又懒惰的男人希望女人的屁股不仅能生出儿子,还能长出五谷来。不过,女人的屁股倘若真有如此魔力,真能“坐”出五保来,世间的人们也便无需任何劳作了,整天扒着女人的屁股掏粮谷吃吧!

贾小姐这一屁股,便从早晨坐到了傍晚,如果平日里不好生练习盘腿打坐之功,一挨到了出嫁那天,这“坐福”之乡俗还真难以应承啊!

“小姐,”女主人像根木头桩子般的钉在床铺上,整整一天米水未进,两个丫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春莺从酒宴上端来一盘荷包蛋,恭恭敬敬地送到贾小姐的面前: “小姐,凡事别要太认真了,应应点就可以了,来,吃几个煎蛋,补充补充营养吧!”

“小姐,”秋燕煮好了茗茶: “小姐,喝点茶水,润润嗓子吧!”

细柳姑娘接过茶杯,刚刚呷上一小口,吱呀一声,房门一响,新郎官披红带花地走进洞房中来,两个丫环同时激泠一下,各自端着手中的东西,纷纷散向暗处,规矩规矩地站在一旁。新郎官嘴里喷着浓烈的酒气,左右环视一番,尤其是着意扫视着两个随嫁的丫环:嘿嘿,真是不错啊,看来老子艳福不浅啊!

看着看着,晕晕乎乎的新郎官迷缝起醉熏熏的色眼,冲两个丫环别有用心地笑了笑: “两位小姐,一向可好啊,”两个丫环听罢,好不尴尬,凭自己的地位,怎么也没有资格做小姐啊!面对着新主人**难奈的醉脸,两个丫环极不自然地笑了笑,同时,垂头弯腰地施以大礼: “老爷辛苦了,请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