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琪的第一堂形体课整整推迟了一个小时,尽管如此那些知名DJ,腕儿姐们也没有半句埋怨,反而格外认真听讲,临下课还有找她,希望找机会教她们几招防狼术,连摄像师都要电话号码。慕容娜代替张嘉琪告诉节目组,以后会安排在形体课后加一点防身术,拉着两人匆匆离开直播间,还没到车跟前就忍不住问什么情况,为什么她会忽然会武术。张嘉琪就把事情经过仔细说一遍,对于张名远说的那些话已经难以重复,但那神奇的变化和她本身的诧异都没有隐瞒,听得慕容娜频频咂舌头,羽巍却认为这又多了一条希望,既然张名远能联系上女儿,就足以说明人还活着。
接下来的日子,羽巍带着张嘉琪跟父亲回汉中过春节,两人都很喜欢农村的节日气氛,在那里找回很多快乐。
过完春节,张嘉琪又开始上学,每个周末到广电中心讲一节形体课,同时也没忘记理想,又发了几个电子邮件查询留学的信息,她已经先后三次向两所大学提出申请,考试成绩也提交过。羽巍的大部分时间用来搭理分销代理的事情,心思却多数停留在照顾张嘉琪和等待张名远的消息上,对于张嘉琪想留学全力支持,也想跟她一起去美国,一方面陪伴她,另一方面可以跟进他的消息,因为翁教授又给了些希望:亚利桑那州某教授已然制造出时光旅行机,遇到如果机会,她会穿越到宋朝找他。
四月中旬天渐渐变暖,蓝天白云下路边的小野花娇美鲜艳,趟子手喊镖的口号也格外响亮:“合吾——合吾——合吾……”
河东路泽州地界官道上由南向北来了支镖队,三角旗上绣着‘镇远镖局’四个字,浩浩汤汤向前走着。这正是镇远镖局的队伍,领队的就是总镖师司空远,因为一年前丢镖的事情差点让他遭受灭门,镖局险些关张大吉,幸得他的王爷女婿说话才没获罪。自此无论镖单大小都亲自押送,而这趟镖也非同小可,六辆车拉的都属于即将升至枢密院员外郎的前京东路经略使杜昌,说是省吃俭用置办的家当进京后用不上可惜才送回老家,司空远明白无论从箱子分量还是不菲的护送费都能说明里面多数是金银细软和名贵物品。
眼看前面要出泽州界,过了吾圣山就进入潞州,再北行一天的路程就能到此行目的地黎城,悬着的心才能放下,毕竟这位杜昌杜大人官声不太好,总担心途中会有草莽英雄劫富济贫。
忽然一阵串锣响,树丛中蹿出一彪人马,足有两百余人,分前后把镖车堵在中间,为首的是位黄面书生,年纪在三十五岁上下,右手持判官笔左手提缰。司空远赶紧拍马上前抱拳施礼,笑呵呵地套近乎:“老合家,辛苦了,并肩字,老朽贱名司空远路过贵宝地未及拜望,还望通融!”
“哼,无需多言!司空镖头若识趣,留下贪官搜刮的民脂民膏便可就此离去,”黄面书生冷冷地看着司空远,显然对他并不陌生。
“这位寨主爷,非老朽不识抬举,此镖无论杜大人所托何物,如何得来,终究是镇远镖局接下的单子,镖局上下视信誉为生命,若然寨主爷肯赏下面子,司空远他日必然登门拜谢,”司空远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布袋子,在手里掂量掂量也有几十两,抬手抛给黄面书生,“这点散碎银子请寨主爷喝杯清茶!”
黄面书生将判官笔向前一递,轻易把布袋子托在笔头,语气冰冷的说:“谢赏了,散碎银子熊某收下,镖车亦要留下!”笔头一晃,布袋子落在他身后的喽兵手里。
司空远身后的二弟子陆奂不忍看师傅丢脸,也没跟别人打招呼就抽出大刀扑向黄面书生,被黄面书生身旁的红鼻头大汉熊天彪挡住,两人刀来枪往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以陆奂大腿中枪结束战斗。四弟子石大宽看到师兄受伤也冲了出去,不到二十回合左肋被刺中,疼的呲牙咧嘴被抬回去治伤。
本来司空远没打算动手,可一看两个徒弟受伤,就觉得不打不行,而且论身手对面的红鼻子比众弟子都强,看情形还不是最厉害的主。忽然想到江湖传言有个河东五煞,据说也姓熊,要真是那伙人今天就糟糕了,只好下马把衣服归整归整,从得胜钩取下九环大刀,朝红鼻头抱拳说声辛苦,接着想问是不是熊氏弟兄,长枪就刺过来了,两人就伸上手,四十合下来,红鼻头就只剩下招架,最后虚晃一招跳出圈外。从黄面书生身旁又来一个灰袍高个子熊天豹,也不搭话,两把峨眉刺分身刺向司空远上三路,刚过五十合也有些撑不住,司空远心想两个徒弟受伤不轻,多少也得找点面子,就使了个连环六式,用刀面拍在那人后心,只见那熊天豹猛地向前跄啷几步停下来,吐了口血,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司空远。
司空远也累的够呛,用手帕擦了鬓角的汗珠,刚打算跟黄面书生继续交涉,从镖队后面来了匹马,马还没到跟前就飘身下来一俊俏后生,冲司空远笑了笑从背后拔出一柄长剑,先自报姓名熊天敖,再次劝司空远放弃抵抗,动手只能自取其辱,他可以保证只取脏银不杀人。司空远觉得这年轻人太狂妄并不想多说话,左手领眼神,右手九环大刀就劈过去了,两人长剑会大刀战做一处。
不到六十个回合,司空远就感觉吃力,汗珠子顺着鼻洼鬓角汗往下淌,大刀的速度也慢了,相反,年轻人那把剑却浑厚有力,招招不离司空远上三路要害穴位。打到六十五个回合,司空远一个没留意,左肩胛被削了一剑,连衣服带肉掉落在地,司空远晃身形向后撤,却感觉对方的剑已然离他咽喉不足寸余,不由得暗叫:吾命休矣!闭上眼睛等死,只遗憾临终镖局名声被毁。
“大胆贼寇莫要猖狂,一叶行舟逍遥客李大侠在此!”随着一声断喝,几十米外的小山坡上出现两个人,喊话的是个穿蓝色道袍,发髻高挽面如冠玉的年轻人,喊完往不紧不慢往跟前走,他身旁是个红装素裹面罩轻纱的女人,腰间挎弯刀,看身材也是个年轻人。
随着这声喊场里的熊天敖停住身子,司空远也算逃过一劫,黄面书生驱马向两人走几步,双手抱拳说:“哦?阁下就是夜挑沂山连环九寨的李奇李大侠?听说燕北鬼莺和燕山双鸠也死于阁下只手?”
“然,尔等若不及时收手,势必又成为本大侠剑下之魂!”李奇仍然单手背后,眼睛看着这些人,这时熊天敖已经把剑收起来,盯着来人,司空远的几个徒弟也围过去,为他上刀创药然后包扎气来。
“李大侠有所不知,吾等今日所劫之镖,乃贪官杜昌搜刮的民脂民膏!”黄面书生语气已经不像对司空远说话那么冷傲,“在下熊天龙带兄弟们劫此镖也是打算接济周边百姓。”
“是吗?若是劫不义之财接济平民也不算有错!”李奇犹豫着看向司空远。
司空远是早就知道李奇的名头,想必他身边红衣女人就是威震三关的神女穆桂英,可惜没见过,那次丢镖的时候就带人到穆柯寨找他们,恰巧遇上军队围山寨,也没机会说上话。可今天一见这位李大侠,就觉得太过于年轻英俊,跟传闻中的中年道士不符,怎么练就那身深厚的本领,听说话语气更觉得不像是久历江湖,更逗的是他居然赞同强盗的说法,不由得把眉头一皱。
“久仰李大侠威名,请听小的周泰说几句,这厮说的乍听是有点道理,但有违江湖道义,”司空远的大弟子周泰见这位李奇派头挺足,连强盗头子都对他礼遇有加,也希望他能化解这次灾难,所以先朝师傅使个眼色,看李奇从坡上走到跟前,就抱拳走几步,“正所谓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我们开镖局做生意的就是接单子送货,一不能打听镖源来路,二不能半途退镖,三不能丢镖弃镖,纵然镖主所托之镖来路不明,接手以后就必须送到指定地点,否则就是背信弃义为江湖所不齿!”
“原来如此,”李奇两人已经到了众人面前,他似有所悟似得点点头,看向熊天龙,“如此说来尔等不能劫此镖,那是陷镖局于不义,不过,若真是不义之财,何不等镖局交了镖,从贪官家里劫呢?”
熊天龙听完苦笑一下,心想东西到了官府手里还会比在路上容易打劫?这位李奇怎么是墙头草见风倒?但碍于他的名望大,没好意思明说。
旁边站的熊天敖没沉住气,用鼻子哼了哼凑近李奇,上下打量一番,眼睛歪歪着说:“既然李大侠这么大万儿,要在咱们弟兄面前杵杠子,怎么也得赏几手吧?”
“赏几手?赏什么?”李奇楞了愣大声说道,“本大侠此次出门匆忙,没带什么值钱物件,下次有缘再赏!”
听了这话周围人都糊涂了,心想这么大的大侠怎么不懂江湖话,对方要以比试本领见高低,他竟然说下次再赏,完全驴唇不对马嘴。司空远看看几个弟子没说话,熊天龙也缄口不语,他们觉得李奇是故意装傻,就索性不理,练武人就这样,他们倒希望熊天敖能引他比试,也想看看李奇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熊天敖年轻气盛,他也认为李奇在戏耍他,呛啷一声就拔出长剑,叫了声:“大侠谦虚了,熊天敖向阁下讨教几招!”话声未落,斜刺里就是一剑,直逼李奇哽嗓咽喉。
李奇看到熊天敖拔剑也一惊,同时也明白这人要动武,摸一下腰间的软剑剑柄又迅速亮出腰后的蛇形软鞭,横着扫向熊天敖脖子,嘴里还在嘟囔:“不行,软剑比人家的短,还是用鞭子好点。”
看着软鞭速度不是很惊人,熊天敖觉得这是在试探,也就没急着攻击,而是略微停顿低头躲过鞭稍,接着一招拖泥带水,一招三式分别刺向李奇上三路。软鞭打空后没等变老,李奇手腕轻扬,鞭稍又斜着缠向熊天敖握剑的手腕,速度比上一鞭没什么区别。熊天敖看得出鞭稍没有内家力,就有点不耐烦,总觉得对方在戏弄他,索性扬手接住鞭稍,运足十成内劲向怀里拉,心想:你不叫內气我叫,看你使不使真功夫!
旁边那些也都是行家,却搞不懂李奇是不屑出手还是戏耍熊天敖,熊天龙都有点埋怨兄弟急躁,弄不好这下要吃大亏。猛然间看到李奇整个人飞起来,不由得大惊,因为他不是跳起出招,而是被自己的软鞭带起来,撞向熊天敖的长剑,这对在场所有人看来都是意外,谁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逍遥客李奇会被人轻易拽飞,而司空远和熊天龙还在想这一招会有什么后招,会不会靠近熊天敖时突发奇招,这究竟是哪个门派的邪门功夫。
忽然间传来一声长啸,李奇即将撞到剑尖的身体又退了回去,歪歪斜斜落在地上,他身边已然多了个人,穿着蓝灰色道袍的青年道士,身后斜背个酒葫芦,不太长的头发束于脑后,一脸严肃二目如电看着熊天敖,随后环顾在场众人。于此同时,马蹄声由远至近,一身火炭红装束面罩轻纱的女人,从镖队后方拍马行来,距离几十米时飘离马背,轻轻落在青年道士左侧面。
在场的人又是一惊,有人甚至叫出声来,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从啸声起到李奇身子后退再到青年道士站在当场也就七八秒的时间,算上马蹄声和红衣女人到跟前前后也就一分半左右。令这些人诧异的还有几个人的装束,加上山坡上下来的红衣弯刀女郎,恰好是两个道装两个红装。
“李大哥,你果然出现了!”李奇惊魂初定看着青年道士,脸上现出喜悦之情,“我就知道我们有缘,我就知道能遇到你!”
众人听到听到李奇叫这人李大哥,都把眼光落在青年道士身上,不知道接下来又是什么奇怪事情发生。
青年道士淡淡一笑,温和地说:“你不该来中原,更不该——罢了,暂且到桂英身后待着。”
熊天敖向前走了几步,用剑指着青年道士,黑着脸说:“呵,又来个挡横的?出招吧,今个儿你家五爷包圆了!”
“看意思,这是在劫镖吗?”青年道士看看镖车跟前的司空远师徒,又把目光投向另一边的熊天龙,就像没听见熊天敖说话,“两边的当家是哪个?请上前来,李某有话要讲!”
司空远看得出这青年道士有意一手托两家,就上前凑几步拱手抱拳说:“老朽镇远镖局司空远,敢问阁下是何方高人?”
青年道士也拱拱手,微笑着说:“高人不敢当,在下人称一叶行舟——”
“臭道士,少他妈卖弄,先赢了五爷的剑再说!”熊天敖受不了被人忽视,喊着打断青年道士的话,跳过去就是一剑龙腾四海,一招分四式,从四个角度刺向青年道士面门和咽喉。
眼前出现一片银色剑花,路被封住了,青年道士才扭头看向熊天敖,只见他眉头微皱,右手袖子向前一拂随即对空拍出一掌,淡淡地说:“孺子甚是不懂礼数,一边待着去!”
看似轻松的动作,熊天敖已然感觉到一股强风破了他的剑气,接着托起他的身体,连忙借势向后一跃跳出去四五米,紧接着‘嘭’的一声,肩膀被击中,噔噔噔噔噔又退出去五步才站稳,气的眉毛都站起来了,摆长剑还想再上。
只见熊天龙冲他瞪一眼,趁着脸说:“老五,不得造次!”才气冲冲站在原地瞪着青年道士,硬是没搞明白对方怎么发的招,什么样的内家掌法可以隔空打中目标。
“想必阁下才是逍遥客李奇李大侠,舍弟鲁莽望大侠海涵,小可熊天龙带舍弟致歉了,”熊天龙满脸陪笑向青年道士走了几步抱拳拱手,和气的神情与几分钟前的冷峻脸色大不相同。
“哦?熊天龙?那你就是他们的大寨主?人称河东五煞的通天判官是吗?”青年道士的确是李奇,他就是听说晋北有伙强盗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出手从不留情,这次专门从青州赶来就为搞清楚他们行径,情况属实就灭了他们遣散山寨,却不曾想遇到他们劫镖,老远听见打斗就知道有高手,当听见有人冒充他就更离开马匹飞奔而来,半路听见耶律莹楠有危险就发出长啸并救下她。
“江湖匪号岂敢入李大侠法眼,我等弟兄一是为糊口,同时也为地方尽点绵力,若然李大侠是司空局主的朋友,小可甘愿让路放行,只是便宜了贪官杜昌,”熊天龙早打听过镖车里有白银十数万两,珍珠翡翠不计其数,所以不愿放弃。
“李某与司空局主未曾谋过面,此番前来亦非专程相助,”李奇语气平淡,也不加隐瞒,“素闻河东五煞持强凌弱杀戮甚重,称霸方圆百里,官府绿林无人敢触及眉头,是以李某前来见识各位高明之处!”
“李大侠所闻江湖传言有误,在下与兄弟几人是有杀人越货,但并非滥杀无辜之辈,吾等所杀皆是死有余辜,抢劫所得亦曾接济附近不少贫困人家,还望李大侠明查,”熊天龙再次抱拳,并不打算跟李奇动手。
李奇一听,也觉得这熊天龙说话有几分道理,也就生出暂且放过这些人的想法,回头到附近村镇打听了再做打算。这时,从镖车后面传来打斗声,还有人中招惨呼,李奇心头一紧,纵身窜起三丈多高,见镖队后方果然打起来了,一个绿袍满脸大胡子的壮汉手持一柄大锤,转眼间击倒十几个趟子手,有的脑浆迸裂当场毙命。看到这不由得火往上撞,喊一声:“桂英,注意安全!”箭一般射向大胡子。
大胡子是河东五煞的老二熊天虎,这家伙是个暴脾气,所以熊天龙让相对细心的熊天敖跟他一起,但这熊天虎见老五走了好一会儿没音讯就着急,带着手下就跟镖局镖师们打起来。熊天虎打斗正酣,看到斜刺里飞来李奇,看身法不是泛泛之辈,就把大锤舞的密不透风迎将过去。等交上手,李奇才发现这大胡子不止有股蛮力,身法和锤技也数上乘,凭一双肉掌要从招式上取胜得费些劲,二十招过去都没发现破绽。就在这时候,又听见镖队那头有打斗声,李奇担心穆桂英以寡敌众还要为耶律莹楠分心,决定速战速决。只见他运六成劲道向熊天虎连拍三掌,把熊天虎逼退六七步,用锤杵着地才稳住身形,于此同时李奇已经到他身后,伸手点了玉枕穴,随即转身向山寨喽啰喊,谁再动手就先杀大胡子,说完提起他腰带纵身跃向前队。
这边已经打成一片,熊天敖手持长剑和用峨眉刺的灰袍子熊天豹前后夹击穆桂英,受了伤的司空远力战熊老四红鼻头熊天彪,司空远的弟子和镖师也纷纷拉兵刃和喽啰兵大做一团,假扮李奇的耶律莹楠和红衣随从已经被刀架在脖子上,熊天龙手持判官笔在场中观战。
李奇先将熊天虎抛给熊天敖,故意把位置偏离,熊氏弟兄果然分心,熊天龙更是栖身过去接住兄弟,身法相当利索。李奇也就趁机掠到耶律莹楠跟前,伸手点了几个喽啰穴道,将两人拉到一边,熊天敖见状撇开穆桂英冲向李奇,却被熊天龙厉声叫住,场内的乱战也就停了下来。
熊天龙将熊天虎的穴道冲开,转身走向李奇,冷冷地说:“李大侠是执意与咱们弟兄为难了?”
“这话问的好,使锤这位是你们的人吧?在大家说话的空当在那边先杀人,这边你们又用刀架在李某朋友脖子,还好意思再问?”李奇盯着熊天龙。
“大哥,何必多费唇舌,让我宰了他!”熊天虎醒后气得嗷嗷叫,他的铁锤在镖队后面,直接从喽啰手里要了根铁棒奔向李奇。
“二弟莫要鲁莽,我与李大侠尚有话说,”熊天龙摆手制止熊天虎,接着再看李奇,心知二弟要是本事够份就不会被生擒了,“久闻李大侠神功盖世,今日可否让在下领教几招?”
“乐意奉陪,只不过这动手之前是否该有个说法?”李奇倒无所谓打斗,本来就是为收拾这熊氏弟兄的,只是不希望出现群殴多伤性命。
“说法很简单,李大侠只要胜过在下一招半式,我等认输,转身回山,若然姓熊的侥幸得大侠承让,就请大侠就此离去,他日得空再请山上坐客!”熊天龙拐弯抹角还是想劫镖,只是碍于李奇在又不知道谁高谁低才有所忌惮,现在就想借机会比试也不错,输了就是以武会友,赢了就大开杀戒。
“呵呵呵,此言太过轻巧,那些死伤者又该如何?”李奇自然不愿绕过他们。
“哼,你待如何?”熊天虎已经有些不耐烦,他就想找李奇大干一场。
李奇淡淡一笑,仍然看着熊天龙说:“很简单,李某对你河东五煞,车轮战群殴都行,李某输了任凭杀剐,尔等输了自负双手向官府投案!何如?”
“哈哈哈哈,痛快!那就是赌命了!输方任凭处置便是!”熊天敖忽然大笑,似乎拼命是他的专长,拔出长剑扭头看向熊天龙又恢复恭敬,“大哥,你意下如何?”
熊天龙沉思几十秒,朗声说:“如此亦未尝不可,就由在下先向李大侠讨教,请亮兵刃!”说完直接把判官笔一手一个,向路中间的空地走几步,表情显得十分谨慎。
李奇轻轻点头,将道袍角往身后一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对鱼骨锥,乍一看跟象牙筷子似得,这是他第一次用,说明对这场比斗很重视,其实也是看了熊天龙的判官笔同为点穴武器,就想着试试自己的锥法。旁边这些人还以为李奇拿的银筷子,都好奇的看着,穆桂英也没见过他用,也睁大眼睛注视,手却不自觉扶着软剑柄,一旦情况对他不利就准备出手。
熊天龙双笔交叉说了声‘请’,左手笔领李奇眼神,右手笔点向李奇胸口的膻中穴,速度快如闪电,见李奇后退又接着使出蝶影纷飞,双笔上下翻飞刺向上三路,李奇等笔尖力道老了才侧身避过,回敬一招画龙点睛。两人切招换式打在一处,三十回合过去不见高低。
到了第四十五合,熊家老四熊天彪就吼一声提枪刺过去,李奇利用闪身的机会就把双锥接起来,当剑又当棒,丝毫不落下风。转眼间十招过去,老三熊天豹的峨眉刺也上去了,接着熊天虎挥着铁棒也加入战团,四对一还是占不了便宜,到七十回合时,熊天敖的长剑也上下飞舞刺向李奇。
六个人像走马灯似得在官道上打斗,将近百合也没分出胜负,过了第一百合,李奇变化招数,右手剑招左手掌法,熊天豹的峨眉刺就被荡飞一个,左侧肩井穴也卯了个洞。紧接着熊天彪的枪断为两截,人被踢出圈坐地上大口喘气,熊天敖的长剑刺出正要变招,后背踏踏实实挨了一掌,人飞出去的同时剑也脱手,摔在镖车旁边吐血昏厥。熊天豹和熊天龙借李奇转身同时刺向他后心,却看到剑光自下而上挥来,熊天龙反应快丢下判官笔后退半尺,熊天豹的右手掌前半截就没了,峨眉刺也削成两段。
熊天虎一看三弟、四弟、五弟相继受伤眼睛都红了,铁棒轮圆砸向李奇,猛然感觉华盖穴酸痛浑身麻木,低头刚看到鱼骨锥时人也就昏厥过去,铁棒失去控制斜着砸向熊天龙。熊天龙刚躲过一剑还没稳住,又听到棒子挂风,慌忙再向后纵身,身子躲过去了,左膝盖骨却被扫上,当时就感觉火辣辣的,赶紧俯身封住左腿穴位,人也退后好几步,再看弟兄几个已经狼狈不堪。
输赢已分,李奇几人陪熊氏弟兄到山寨疗伤,改日再押送官府,顺便解散山寨众喽啰兵,无家可归的可以在山寨种田种菜或饲养禽畜度日,司空远的人也伤亡大半,跟着他们到山上休养几天,顺便安葬死者。
五天后,司空远一行要告辞北上,李奇在几天里说服耶律莹楠回家,并教看她一套刀法,耐心开导她善待别人,告诉她帮助有需要者也是侠义,最后她和丫鬟随镖队北行转道回上京。经过几天的观察,穆桂英发现熊氏弟兄也不算大奸大恶,就建议李奇给机会让他们改恶向善,李奇考虑之后又在武功方面为他们指点,太霸道的招式禁止用,改绰号为河东五杰,让他们到京城找戴胜,从事正经生意。
一切安排好,李奇又和穆桂英离开吾圣山,边游历江湖边行侠仗义,他也开始跟她讲2018年的西安,从国家大事到他的家庭再到与羽巍的感情,两人虽然把臂同行相谈甚欢,却仍然没有解开她的面纱,他知道两人无论年龄还是思想,甚至文化和素养差异都很大,要她完全接受还需要时间。
宋朝黄河水泛滥是个大问题,这年汛期刚到澶洲就出现决堤,大水冲毁村庄田地,几个重镇变成泽乡,朝廷刚着手安排救灾,孟州段又出现更大决口,周边的几个县涌现大批难民,没淹死的又要面临饥饿,汜水县、河阳县几度传出轰打难民事件。
京西北路孟州界官道上两匹快马自东向西飞奔,左边马上穿蓝灰道袍的是李奇,右边马上粉披白罗裙的是穆桂英,两人听说河阳县大量难民衣不果腹三餐不继,就在河阴县用金叶子换了三万两一百锭的白银,两人包袱里带五千两,其余的银号负责送到河阳县来,他们打算先到河阳县买些粮食和衣物周济难民,安排难民在附近重新建立家园,他们前天听说难民的事就已经派人到京城找戴胜,让人过来帮忙,万一银子不够再到定州T县的客栈取银子。
大约距离县城四十里的时候,天上下起雨来,眼看右前方有炊烟冒起,赶忙拍马过去,还没到村庄跟前就变成瓢泼大雨,李奇让穆桂英舞起软剑,将两人头顶遮盖的风雨不透。
到了门楼跟前,原来这是一个大宅,大约两公里见方,三丈高的门楼,两尺宽四尺多长的牌匾赫然篆刻着‘侯家荘’,门两侧几十个拴马桩上面搭着凉棚,庄子周围有不少大树。此时凉棚下已然站满了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看起来就像难民,有些靠边的大半个身子早已淋透。李奇本不打算打扰别人,但外面确实没地方避雨,而他也想向里面的人买些食物分给外面这些人,等雨停了再想办法安置他们。敲了一会儿门环,出来个短打扮的仆人,上下打量李奇和穆桂英,两人说郓州穆柯寨来的要拜见他们主人,那人又关上门进去禀报,过来五六分钟才回来,领着他们到偏厅。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文人起身让座,那仆人称他为二老爷,随后躬身出去,李奇也抱拳还礼,简单的介绍自己和穆桂英随后落座,又有仆人进来奉茶,中年人微笑着让两人喝茶。
喝了几口茶,中年人轻轻咳嗽几下抱拳说:“李道爷,穆少寨主,不知二位驾临敝庄有何指教?”
李奇礼貌性拱拱手,微笑着说:“指教不敢,我二人本是路过贵庄前往河阳县城,适才在门外见到不少人在檐下避雨,敢问可是洪灾造成的难民?”
“不错,门外的确是难民,李道爷可是想问敝庄为何不安置这些逃荒者?”中年人一语道破李奇的心里所想,“二位有所不知,此次黄河决口造成的危害太大,逃荒者数以万计涌进周边,四处流窜,染患瘟疫的,偷盗抢劫的比比皆是,官府衙门都无能为力,我小小的庄院更是爱莫能助,何况庄内多是妇孺,如何防范得了,万一有瘟疫蔓延岂不是引火烧身?”
“这位二老爷,正因为生活环境差才容易滋生疾病,像贵庄这等条件优越者更应该伸出援手,布施衣食,请郎中预防诊治!”李奇希望可以说服此人,从而号召更多人参与救灾。
“李道爷慈悲为怀在下佩服,怎奈敝庄人丁单薄,资源贫乏,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中年人居然婉言拒绝。
“请二老爷切莫急着推辞,李某并无为难之意,李某的打算是借贵庄宝地和粮食,钱由某家出,越早安置他们更能及时减少意外发生!”李奇知道古代人思想保守,所以尽量劝。
“这——李道爷,非是在下食古不化,此事实在行不通,家慈无论如何亦难允许逃荒者进入庄内!”中年人还是态度强硬。
“家慈?”李奇没搞懂家慈的意思,扭头看穆桂英。
穆桂英淡淡一笑,知道他没听明白家慈的意思,直接冲中年人拱手说:“可否烦请二老爷带我和李大哥拜见令高堂?或许老人家改变主意支持此次善举亦未可知!”
中年人淡淡的摇摇头,表情显得颇为难:“不瞒二位,家慈素来不见外人!李道爷若有心扶危济难,还是带那些人到他处安顿!”
李奇弄明白中年人说的家慈就是母亲,就认为那只是个借口,因为古代男尊女卑,一般把母亲提出来无非表示孝道和尊重,真正拿主意还是男人。
忽然间外面传来一阵躁动,接着有人在不远处喊:“三老爷回府喽!”接着是杂乱的叫骂声和马蹄踏水声,门外有女人喊叫和孩子哭闹声。李奇感觉事情不对劲,和穆桂英对视以后问中年人,三人一起往门口走。
到门楼下一看,门外有十几个官兵正在用马鞭驱赶拴马桩跟前的难民,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三缕山羊胡男人,站在雨伞下谩骂。跑慢的就被马鞭抽中疼得直叫喊,大部分人已经跑到雨中,再往几十米外的大树下躲雨,埋怨声和哭泣从人群中传出。
李奇看这情景有些懊恼,觉得这些人已经可怜的无家可归,怎堪再忍受官兵的欺凌,一个箭步冲到切近的官兵跟前,抬掌就拍在那人玉枕穴和脑府穴,那人立刻昏倒,摔在泥水地上。他随即左闪右跳,逐个拍其他官兵穴位,转眼间十几个官兵全倒在地上,他又来到为首的那位面前,扬手打飞雨伞,冷冷地说:“听着,不管尔等什么人,以后若再欺压贫苦百姓,必诛之!”
然后,李奇大声招呼难民不要乱跑注意安全,几分钟后人们才稳定下来,有的又回到凉棚下面,有的站在雨里看李奇。
军官首领瞠目结舌看着李奇,没了雨伞瞬间被雨水淋湿也没敢吱声。那位二老爷来的李奇跟前拱拱手,陪着笑说:“李道爷,外面雨这么大,咱们还是到屋内叙话吧!”
“稍等,”李奇说着走到门楼下的穆桂英跟前,让她取一锭百两银子,过去交给二老爷,“二老爷,眼前的情形你看到了,这些难民实在可怜,麻烦二老爷想办法安排两间房子给他们避雨御寒,再弄碗热饭,等雨停了,李某会到县城找官府安顿他们,请务必担待!”
“这——这恐怕——”二老爷又犹豫了。
“请二老爷行善积德,”穆桂英在旁边搭话,“若是逼急了李大哥,只怕贵庄上下也安宁不了!”
“唉,好吧好吧,烦请李道爷叮嘱这些人,千万莫在庄里走动,一旦惊动家慈,在下也承担不起!”二老爷满脸愁容地勉强答应,随即将银子揣进怀中,转身向仆人安排。
二老爷和官兵首领进去了,李奇推醒昏厥的官兵,警告他们不许再欺压良善,否则见一个杀一个,他们唯唯诺诺站在门里边的走廊下。天逐渐暗下来,几个下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把难民往院子里面安排,李奇和穆桂英在门口看着,有下人告诉两人那位官兵首领就是庄上的三老爷侯荣,在河阳县城防营做管带,平日里就是凶巴巴对所有人,那位二老爷侯俊在几个州县都有生意,还有位大老爷侯廷在京城做大官,所以侯家在官私两面都吃得开。李奇知道了这家有背景,也就明白为什么他们看不起逃荒难民了,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明天怎么见县官,能不能顺利安排这些人,送银子的车明天能不能准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