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监时间结束了。指导员进来,手里抓着一大把票子,说:“大娘,这是我们几个管教人员的一点心意,您可不能光着脚走回去了,不然,刘刚还不心疼死啊!”
刘刚妈妈双手直摇,说:“这哪成啊,娃儿在你这里,已够你操心的了,我再要你钱,不是折我的寿吗?”
指导员声音颤抖着说:“做儿子的,不能让你享福,反而让老人担惊受怕,让您光脚走几百里路来这儿,如果再光脚走回去,这个儿子还算个人吗?”
刘刚撑不住了,声音嘶哑地喊道:“妈!”就再也发不出声了,此时窗外也是泣声一片,那是指导员喊来旁观的劳改犯们发出的。
这时,有个狱警进了屋,故做轻松地说:“别哭了,妈妈来看儿子是喜事啊,应该笑才对,让我看看大娘带了什么好吃的。”他边说边拎起麻袋就倒,刘刚妈妈来不及阻挡,口袋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顿时,所有的人都愣了。
第一只口袋倒出的,全是馒头、面饼什么的,四分五裂,硬如石头,而且个个不同。不用说,这是刘刚妈妈一路乞讨来的。刘刚妈妈窘极了,双手揪着衣角,喃喃的说:“娃,别怪妈做这下作事,家里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
刘刚像没听见似的,直勾勾地盯住第二只麻袋里倒出的东西,那是-一个骨灰盒!刘刚呆呆的问:“妈,这是什么?”刘刚妈神色慌张起来,伸手要抱那个骨灰盒:“没……没什么……”刘刚发疯般抢了过来,浑身颤抖:“妈,这是什么?”
刘刚妈无力地坐了下去,花白的头发剧烈的抖动着。好半天,她才吃力地说:“那是……你爸!为了攒钱来看你,他没日没夜地打工,身子给累垮了。临死前,他说他生前没来看你,心里难受,死后一定要我带他来,看你最后一眼……”
刘刚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长号:“爸,我改……”接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个劲儿地用头撞地。”扑通、扑通”,只见探监室外黑亚亚跪倒一片,痛哭声响彻天空……
北海道之旅
舞蹈演员冰儿只身一人踏上了日本北海道之旅。
在飞机上靠近舷窗,眺望波涛滚滚的云海,大雪、温泉、美食、北海道蟹几个关键词一一跳进脑海。
一部《非诚勿扰》的电影,让冰儿领略到了北海道的如画风光和闻名遐迩的北海道长腿蟹。下了飞机,她身在旅游团游览,心早就飞到北海道长腿蟹的料理店。她跟着旅游团走挺吃力,腿有些发软打颤,但一直坚持着。
傍晚,她手拿地图一路打听来到一家当地著名的吃北海道长腿蟹的料理店。走进带有北海道风情的餐厅,她找了一个靠窗的桌位坐下。因为客满,这个座位还是一对恋人刚吃完腾出来的。冰儿入座马上点了这里最受欢迎的北海道长腿蟹,有点了一瓶日本清酒。对面还空着一个座位,这时候要是能出现一个白马王子,我的北海道之旅就更圆满浪漫温馨了。冰儿不由这样想着。她点燃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翘起二郎腿,右手长长的食指和中指很有派的夹着香烟吞云吐雾,桌子上的烟灰缸是螃蟹形状,很好的烘托了吃长腿蟹的气氛。
“小姐,这个空位有人吗?”很有磁性的男中音和颜悦色,冰儿闻声一抬头,霍——,果然是一个标准的大帅哥,竟然还有些面熟。
“啊啊,请坐,我就一个人。”冰儿欣然回答,巴不得他快坐下。
“噢,你也是青岛来的吧?”帅哥打量着美女,很自信地问。
“啊啊,是呀,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在飞机上我就注意你了,谁叫你长这么漂亮呢?”帅哥直言不讳。
“啊啊,别这么说。”冰儿有些受宠若惊:“啊,我想起来的,当时你就坐在不远处的左后方,我偶尔回头感觉有个长挺帅气的男人老盯着我,目光还挺辣呀!”冰儿也是个自来熟,相信缘分的那种人。
其实,冰儿傍晚来这家店时换了衣服,又重新化了妆,但这一切都逃不过一见钟情喜欢上他的人。
也许,自己是被这个帅哥盯梢了。
啊啊,管他呢,只要自己也中意他,两个人在异国他乡相聚,就是一种缘分。反正这个帅哥看上去不俗,有礼貌有涵养,不像个流里流气的坏人。
“今晚我请客!请美女作陪,我也是秀色可餐了,美食,美味,美色,一举多得了。”冰儿没有谦让,她觉得做男人就应该有这样的气度。
北海道长腿蟹上来了。冰儿发现这玩意跟平常吃的螃蟹真是大不相同,蟹身和人脸差不多大,蟹腿有人的小臂那么长。
“哇——”,冰儿显得很惊奇。
“这种螃蟹的蟹腿肉最鲜美,这在咱们青岛也有的。”帅哥说。
“喔,是吗?我还真没听说过,看来你是个美食家咯。”冰儿感叹。
看着眼前的美食,冰儿等不及了,和帅哥一起用铁夹子将整个的螃蟹夹断分成一段一段的,要放沸腾的火锅里煮将起来。
“看,下雪了!”,邻座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冰儿往窗外一瞧,夜灯下果然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毕竟是在北海道呀!
不多会儿,窗外一片银白了,屋内,炉火正旺,冰儿和帅哥的温度也在美食中随之升温。
回到青岛。冰儿和帅哥开始约会了。
在青岛银海自助餐厅,两人先取来北海道的长腿蟹,味道虽然没有北海道当地的那么鲜美,但他们重温了北海道难忘的温馨与浪漫。
“来,吃这个长腿,这个肉肥鲜美!”帅哥挑一个长长的蟹腿递给冰儿。
“你也快吃吧!”冰儿相让。
两人将已经煮好的蟹腿、蟹身剥皮后蘸着芥末油或辣根吃,吃得津津有味。
“这些长腿蟹都是在北海道冷冻空运过来的,因为蟹腿里的饱满蟹肉丰盈口感,所以吃起来很过瘾。”帅哥边吃边说。
冰儿只是闷着头吃,顾不上说话,边吃边大呼太爽了!
尔后,有一点时间帅哥没有接到冰儿的电话了,打她的手机也是总打不通,他知道冰儿一定出事了。但他还不知道冰儿住哪?
这天,正心急火燎的帅哥突然接到一个中年妇女的电话,说是冰儿的母亲,她说冰儿生病了,挺重的,住在市立医院,冰儿让传告他。
帅哥收起电话买了一束鲜花就打车来到医院。一迈进洁白的病房,帅哥看见冰儿躺在病床上,见到帅哥脸上立马沁出泪花。冰儿母亲出去打开水了,帅哥坐在病床前双手握住了冰儿纤弱的小手。
“帅哥,我的腿不行了,是骨癌。”冰儿轻轻说,表情很平静:“其实到北海道旅游前我就有些感觉,阴天时双腿无力发软。哎,没想到病情恶化这么快,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
“冰儿,不要灰心!我相信爱情的力量会让你重新站了起来,等你重新回到你热爱的舞台上,旋转舞蹈,我会和你一起再赴北海道,咱们一起去吃北海道的长腿蟹!”帅哥信誓旦旦。
冰儿坚定的目光里泪已流干,她似乎又品赏到北海道长腿蟹的滋味。
蓝眼泪时装屋
说老实话,那天我闯进“蓝眼泪时装屋”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明确的目的,或者说是企图。
现在回想起来,我仍然搞不懂那天到底我生命中最灰暗的日子还是最亮丽的日子。那天,我这个总经理特别助理代替我们公司总经理——也就是我老爸去酒店跟一位港商谈了一笔生意,合同搞掂,出了酒店一看手表,才知早已错过了和女友小玉约定去“锦绣中华”游玩并藉此为她庆祝二十岁生日时间。我忙驾着自己宝马车风驰电掣般急冲冲的往小玉的住处奔去,不想半路上就接到了小玉的电话,劈头盖脸第一句话是岳勇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我心中有愧,忙不迭地说小玉你别、别生气,本来今天早上我就准备开车去接你的,不想被老爸临时叫去会客户了,忙来忙去忙碌得连电话也忘了给你打,所以、所以……小玉抢白道鬼才信你,这已经是第六次了。我陈小玉恨死你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咱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我急了,小玉别、别……有话好好说……小玉说我才懒得跟你说呢,我要陪阿文看电影去了。阿文?我一怔,说就是你给我说过的那个为你写了九百九十首廉价情诗的穷酸作家肖阿文?小玉说对,就是他。我说,你以前不是嫌他穷么?
小玉说,穷一点有什么关系,只要他真心爱我就行了,虽然他的身价不如你这位富家公子,但他至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我说小玉我……“叭”的一声,小玉连拜拜也没说就挂了电话。
我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宝马”突然停在了大路中间,身后的汽笛顿时响成了一片,交警也立即跑来给我开了一张罚单。******,人不走运喝碗凉水也生砂。
小玉是我在三年前的一次舞会上认识的,尽管她与我心目中那完美的恋人形象还有一段距离,但她活泼开朗的性格却很像我学生时代的初恋情人,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三年的感情积累,现在却说散就散,怎不叫我痛心?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发现家里的情况比我的心情还糟,地上一片狼藉,屋子里充满了火药味,仿佛世界大战刚刚在我家发生似的。原来老爸和老妈又在吵架。双方争吵的焦点仍是一年前老爸背着老妈在外面偷偷搞上的、后来又被老妈火力侦察到并迫于老妈的压力抛充了的那个情妇。老妈说老爸不该事到如今还开支票给那个狐狸精。
老爸矢口否认说没有,就算我肯给,她也不会要。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她现在早已自食其力了。老妈瞪着眼说你对她倒还挺了解的。老爸说那又怎么样,我不是已经跟她断绝来往了吗?你还想怎么样?老妈双手叉腰说……老爸跳起来说……
我的头涨得老大,像是快要爆炸了一般,突然大吼一声就冲出了家门,冲进了最近的一家酒吧……我肚子里装着几大杯烈酒头轻脚重地走出酒吧时,天色已黄昏,一抹血红的夕阳斜照在车马喧嚣人满为患的深南大道上。
我暂时还不想回那个乱糟糟的家,但我实在又无处可去,于是我就信马由缰地在深南大道上走着。
我心里觉得很委屈很难受,总想找个人倾诉倾诉,哪怕就在大街上随便拉住一个陌生人都行——只要他肯听,就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只有将肚子里的东西哎吐掉才会觉得舒服一样。可是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没有一个人肯为我驻足。
习习的晚风有如情人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和我闯开的胸膛,吹得我腹中的酒劲直往
上涌,我顿时觉得轻飘飘起来,脚步也像腾云驾雾踩不着地似的,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好几次都闯到了大路中间,好几辆汽车都在我跟前踩了刹车。我就这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脚步轻飘地走啊走啊……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更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我朦朦胧胧的视野里忽然进一块白底蓝字的招牌——“蓝眼泪时装屋。”一看到这块招牌,我糊里糊涂的脑海里便清清楚楚地闪现出了一个人,一个女孩的身影。一副不高的瘦削的但却小巧匀称的身材,一袭洁白如雪的连衣裙,一对乌黑油亮的大辫子,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她,便是我的初恋情人兼中学同学。她的名字叫白小蓝,另外还有一个十分优雅好听的别名叫“蓝眼泪”。这个“蓝眼泪”是不是那个“蓝眼泪”呢?我觉得我有必要进去证实一下,因为这些年来,蓝眼泪那纤巧玲珑的身影和那双泪雾眸子一直在我梦中闪现,我伸手去抓,却又怎么也抓不到。于是,我一脚踏进了蓝眼泪时装屋。
时装屋店面不大,但布置得很精致。店里挂满了各式新潮时装,白炽灯管正亮着。顾客不多,显得有几分冷清。
一个穿花裙子的服务员正坐在柜台前打瞌睡。我想我走进去的脚步一定很重,所以一下子就惊醒了她的美梦。她揉了揉眼睛,还没有完全看清楚我就被满身的酒气熏得皱了一下眉头,但良好的服务素质还是使她微笑着走上前来问我先生买衣服吗?
我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说不是,我找人,不是,我找人。我说了两遍,她才听清楚,因为我的舌头有些打结了。她一怔,说先生您找谁?我说我找、找蓝眼泪,我找蓝眼泪……
说着,我只觉有股巨浪般的酒气自腹底猛地往上一涌,一张嘴,哇的一下,一口脏物吐在了
漂亮干净的地板上。
我只听见这位服务员小姐愤怒地惊叫了一声,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因为我已经倒在地上睡着了……我十多岁的时候,正是老爸在深圳闯天下最重要关健最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不能分心照顾我,便把我寄居在乡下外婆家。所以说,我的中学时代基本上是在乡下度过的。在乡下念初中时,蓝眼泪是我的同桌。那时的她细眉细眼,玲珑清秀,被我们这帮无事的男生评为一级校花。高中时,尽管追她的男生不少,她却一概不予理睬,唯独对我情有独钟。她是我的同桌,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来二去她就成了我的女朋友。
那时早恋现象已经成为了校园里的一条独特风景线,老师们对此也鞭长莫及无可奈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这种有利的条件下,我和蓝眼泪的恋情飞速发展,不出一学期便到了如胶似漆难分难舍的地步。寒、暑假时,老爸开车来接我回深圳度假,我常借故不去。
因为我知道如果去了深圳,我整个假期就见不到白小蓝了。我外婆家与白小蓝的家相距很近,但我从来没有去她家玩过,因为我不知道她家的具体地址。她什么都告诉我,唯独这件事却从不肯说。我当然可以猜想得到一定是她的家境不大好,所以她怕我去她家。但她却常去外婆家找我,时间一长,外婆便猜到了我们的关系,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老爸。老爸听后拍拍我的肩膀说找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老爸不会干涉你们来往,只是千万不能因此耽误了学习。然后他又表示想见见白小蓝。只可惜他每次都来去匆匆,一直没见到过白小蓝,我想如果他那时见过小蓝的话,也许我们现在的故事就会简单多了。说起“蓝眼泪”这个雅号,还是我给她取的呢。因为那时的她特别爱哭,而且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连防洪大坝也未必能挡住。记得有一次,有位年轻的女教师见我在服装设计方面颇有潜质,便赠了我一本有关这方面的书,叫我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没准能成为一位服装设计大师呢。
白小蓝听说这件事后,便扯着我的衣服哭了好半天,硬说我和那位女老师有关系。等我一五一十地向她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并当着她的面烧掉了那本书时,她的眼泪至少已经温透了二十张纸巾和十条手绢外加我的一件外衣。见她一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的样子,我忽然来了灵感,张口就给了她一个“蓝眼泪”的雅号。这个雅号在校园里传开后,曾风靡一时,一度成为白小蓝的代名词。”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各奔东西。”用这首歌词来形容当时的我们夫是太恰当不过了。
那年的“七月风暴”过后,我俩都考上了大学。但她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母亲体弱多病,已无力供她继续读书。在她作出最后抉择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在学校后面一片幽静的草地上相拥而坐,默默相守,直至夜深人静,然后我们都庄重地向对方呈上了自己的身体,很自然,很平静,好像这件事我们已经做过许多次似的。做完,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流着眼泪喃喃地说勇,我爱你,我永远爱你,不管是天涯还是在海角,我都会记住你,记住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