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范东明上任伊始便把各部门经理依次找去谈话,林风虽然只是新药新品部的临时负责人,也被找了去。
见到林风,范东明倒还挺亲热,随口和他聊起了家常,比如家是哪儿的,父母身体如何?结婚了没有,有没有女朋友。总之是一些个人生活方面的琐事。接着,范东明话锋一转,问道:“前任张总是否曾说过要提高销售部的药品销售返利?”
“这个……”林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他直觉的反应,此事应该是袁尚说的,大概是想借总经理走马换人的机会,给新头一点压力,因为自己从来没听谁说过这事,更别提前任张总了。但此事关系到销售部全体的利益,他又不敢完全说实话。
“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别有什么顾虑。”
“我就是个销售员,公司政策上的事我真不知道。”林风推脱了。
“那么,公司目前的返利标准你觉得低不低?”
林风又一次感到为难,不过,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必须说实话。
“其实各家也都差不太多,只是在不同环节上分配比例不大一样罢了。”
范东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明白了。你很坦率,我喜欢你这种性格。”
林风刚要出门,范东明又把他叫住。
“袁总有一份广告要尽快讨论,说是你介绍的?”
“啊,是。那时候您刚来,我就交给袁总了。”
林风努力向范东明解释,也不知道范东明能不能相信。毕竟从张凡离职到范东明上任,也不过才几天时间。可他又不能不说。范东明一来,袁尚就和他较上了劲,眼下公司里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两大之间难为小”。林风可不想糊里糊涂地被大老板认定为袁尚一伙的,何况自己同袁尚根本弄不到一起。
林风正准备出门,袁尚拦住了他,说是公司几个主要领导开会讨论广告的事让他也参加。
“领导讨论我还去?我算干什么的?”
“这个广告是不是你介绍的?”
林风语塞。
“你的老同学的事我可是愿意帮忙的,你倒不想给他帮忙?”
林风真想袁尚把这份功劳全都揽到他自己头上。现在林风才明白袁尚的厉害。他自己和范总针锋相对,说广告是自己想做的,难免遭到范东明的反对。说是林风拿来的,范东明反对,他尽力了;范东明同意,功劳全是他袁尚的。总之他是好人,如果有人抡棒子也是范东明。林风你还想抱范东明的粗腿吗?
果然,会议一开始,袁尚就把林风抛了出来,说广告是林风拿来的,自己调查研究之后认为不错,所以提请各位老总讨论。
范东明让林风谈谈他推荐上这个广告的理由。
林风说,自己觉得这个节目收视率高,这次因为对方着急,所以价格也相当优惠。“不过,”——他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这个节目定位和咱们公司有些不同,要不要上,还得领导决定。”
“看样子,推荐做这个广告的人自己也还有疑虑。”范东明的头轻轻一摇,也有人开始摇头。
“我倒觉得小林是想避嫌。不妨明说了吧,《暮然回首》节目的一个编导就是林风的同学,他可能是怕别人说他为了私人感情,出卖公司利益。我认为没有必要这么多虑。这个广告收视率高,我同意上。”
几个副总把目光转向范东明,范东明想了一会儿说:“这事我再考虑一下再说。”
讨论到此结束。出了总经理办公室,袁尚拍了拍林风的肩膀说,想不到你对自己的老同学也这么不讲情义。我可是该说的都说了。
林风觉得,袁尚刚才激烈的表态充其量只能是算是将了范总一军,对说服范总只有副作用。自己也不是不想帮老同学,只不过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只能这么说。
原本以为广告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谁想到才隔了一天,林风就又接到范东明亲自给他打来的电话,吩咐他抓紧时间到电视台去一趟,拿份正式合同回来。
“范总,您同意了?”
“嗯,对了,走之前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林风又惊又喜,忙给孟伟打电话,可电话一直占线。好不容易打通了,孟伟问他什么事,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林风告诉他,广告的事总经理已经同意了。孟伟说自己已经知道了。
“老同学,关键时刻你也太不给力了吧,你怎么能说定位不同那样的话呢?”
“那我也不能只说好呀?”林风奇怪,事情办成了,孟伟怎么反而不满意了?
“当然只能说好。干我们这行的就是这样,你只要说一点不合适人家就不会把钱给你了。在这一点上,你就不如你们袁总,人家说的那才叫到位。”
林风这才知道是袁尚抢先一步把开会的事告诉了孟伟,现在他说什么孟伟也不会听了。不过他还是告诉孟伟,袁尚这人人品有问题,凡事还是要防着他一点。
孟伟说:“他的人品有没有问题我不管,我关心的是广告费,是MONEY!”
林风有些气愤,可也无可奈何,谁叫自己没早点联系上孟伟呢?又谁让这小子相信了袁尚这家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