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期刊杂志原创经典作品:会跑的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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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劝架

刘林

孙大壮和曹爱梅两口子爱吵架,一吵起来就闹翻了天,把一庄子的人都给惊动了。

庄子里的人忙赶去劝架,开门不见出门见,一个庄子里遇见这事要是躲着日后拿啥脸见这两口子。孙大壮和曹爱梅这两口子和别人不大一样,吵架也赶个热闹,人一多,两口子就吵得更凶。

孙大壮和曹爱梅两口子那边一有动静,周天一和王双花两口子就坐不住了。王双花从几十里外大河那边嫁过来时,一个人回娘家太孤单了,就把好伙伴曹爱梅拉过来了。曹爱梅两口子婚姻出了问题,王双花就感到自己成了罪魁祸首。

曹爱梅两口子一吵架,王双花第一个出现在两口子面前,劝架。尽管这两口子不受劝,但劝架的人还是苦口婆心地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

一场架劝下来,王双花两口子也像跟人吵了一架似的,心里直喊累。

吵架的两口子不累,但劝架的人累。后来,见曹爱梅两口子吵架的场面多了,庄子里的人便一边劝架一边开始当热闹看。

吵架的两口子上了瘾,劝架的人也像染上了瘾。

曹爱梅两口子吵架时惊天动地,好在去得也快,一两天的工夫就云开雾散见天日了。

那一次,曹爱梅两口子不知扭了哪根筋,一连吵了好几天,吵得天昏地暗。庄子里的人照旧边劝架边看热闹。孙大壮和曹爱梅这两口子真会逗人乐。

那阵子,王双花一个人回了娘家,侍候生病住院的亲娘去了。这劝架的重任似乎就落在了王双花爱人周天一的肩上。这周天一心眼实,是个闷棍儿,话不多又不会拐着弯儿说。

这回和往回不大一样,谁劝也不顶事。孙大壮和曹爱梅两口子吵着吵着就动了手,连过不下去离婚之类的话都抖了出来。

两人这回吵过了头,庄子里劝架的人谁也插不进去,都站在一边瞧热闹。

周天一实在看不下去了,对正吵得起劲的两口子说,这婚你俩早该离了,过不下去就分开过,各过各的,粘在一起天天吵有多难受,还搅浑了一庄人的日子。

这话被周天一甩出去后,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瞪着周天一。这世上只有劝人和的,哪有劝人离的。在场的村人都觉得周天一也不知扭了哪根筋,才这样来劝架。

孙大壮和曹爱梅两口子也呆住了,怔怔地望着周天一说不出话来。

老实人周天一见自己的话起了反应,越说越起劲:大壮、爱梅,你俩结婚才两三年的工夫,就吵了不下百几十回,你们难受,庄子里人更难受。大家跟着你们两口子一起耗着。你们终于想开了,想开了就趁早分开来……

周天一,你这是啥意思,我和爱梅碍着你啥了,你竟盼着我们两口子离婚……孙大壮瞪着眼说。

大壮,我能有啥意思,刚才不是你们两口子闹着要离婚嘛。周天一真看不懂这两口子,憋屈地说。

周天一,你这是啥话?!我和爱梅在吵架,两口子吵架说的气话,你周天一怀的啥胎,不劝两人和却劝两人离。我和爱梅就是离了爱梅也瞧不上你。

就是,我就是和大壮离了也没你周天一的分。爱梅也过来帮腔。

在场的村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过后又忙关紧了嘴巴。

大壮,我真没啥意思。周天一犯迷糊了,恨恨地跺着脚。

周天一,你怀的啥鬼胎,你还跺啥脚!周天一,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种朋友。孙大壮跺着脚说。

周天一,你怀的啥鬼胎,你跺啥脚,我跺给你看。我和大壮不吵了。曹爱梅也跟着跺脚。

爱梅,我也不和你吵了。

周天一被孙大壮赶了出来,周天一听见身后孙大壮和曹爱梅两口子开始和村人有说有笑起来。

这架咋劝成了这样?这事咋弄成了这样。周天一觉得自己窝囊透了。

王双花闻讯从娘家赶了回来。闻讯从娘家赶回的王双花和周天一大吵了一架,吵得天昏地暗。

对劝架这件事,周天一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周天一这种人,居然一个死心眼犟到底,王双花觉得自己没法跟周天一这种人过下去了。

王双花两口子吵翻了天,孙大壮和曹爱梅两口子没赶过来劝架,庄子里也没一人赶来劝架。

王双花突然觉得和周天一的日子一点滋味也没了。

孙大壮和曹爱梅两口子不再吵架了,两人恩恩爱爱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两口子记恨上周天一,再也未登过周天一的家门。

村里人觉得周天一劝架的事很好笑,就有了两句口头禅:周天一劝架——劝离不劝和;周天一劝架——适得其反。村里的孩子一见周天一就唱这两句口头禅。

王双花觉得这日子一下子断根了,见天和周天一吵着。村里却没一个人过来劝架。

后来,周天一和王双花吵得没了心气,心平气和地离了婚。

王双花很快嫁人了,是村里人帮张罗的,嫁给了光棍汉苏大龙。两口子十分恩爱,曹爱梅两口子和他们又有来有往。

村里人谁也不爱搭理周天一,除了那些唱口头禅的孩子。

不久,周天一悄悄地离开了村子,去广东打工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村里人还常常有人对着孩子念叨起周天一:长大了可别跟周天一一样缺心眼,连个架也不会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