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旧爱的一次拥抱: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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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安然这么一提醒,白洁还真的感觉有点儿饿了,“不用了,一会儿回房间时再吃点儿就行。你还是在我这儿多待一会儿吧,好不容易才享受到这种待遇,是吧?”

安然用手在白洁的胳膊上使劲地掐了一下。

安然又重新躺了回去,白洁用双手在安然的上腹部用力地按动着,“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浑身一点劲儿也没有,再说看到你之后,我的病就好了一大半儿。”

“你不会是因为想我想的,才病的吧?”

“也许吧!”安然的眼睛潮湿了。

白洁特意说道:“我可是想你想断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我想的?”

安然没有直接回答,让白洁这么一说,又笑了起来。

白洁没有拿手帕,只是用手为他擦掉了眼泪。好长时间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就是在那里静静地坐着。

走廊的尽头走过来了一个人,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得出是一个女子。那人快走到跟前的时候,发现了安然和白洁,她就直接朝他们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当班护士。

“安然,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坐着?你才刚刚恢复一点儿,这样怎么行呢?快,快点儿回去休息。这位漂亮女孩儿是你的女朋友吧?”

安然一边想坐起来,一边点了点头。

“让你女朋友把你扶进去,早点儿休息。现在都快要到下半夜三点了,太晚了。你这样,明天医生知道了,连我都得挨批评。”护士帮着白洁扶起安然往屋里走去。安然走起路来还是像大病初愈的样子,每走一步还是有些吃力。

安然上床之后,护士转过身来向白洁问道:“你不像是北京人,也是在这里读书吗?”

“不是,我是从吉林来的,在吉林读书。”

“真漂亮,像是精美的艺术品。你们真是绝好的一对,你的形象都让我有些嫉妒了,你嫁给哪个男人就是哪个男人的福分。”说着,她又把头转向了安然,“好了,我走了,你休息吧。”

护士离开了病房,白洁礼节性地往外送了送。

安然告诉白洁,必须吃点儿东西,白洁借着门外透进来的昏暗的灯光,俯着身子在床头柜里找出了一个山东的莱阳梨和装着蛋糕的纸袋。

“都洗过了的。吃吧。”安然告诉白洁。

白洁微微地笑了笑,她咬了一口梨,没有嚼,俯下身去对着安然的嘴又用嘴将梨喂给了安然,安然幸福地嚼着,慢慢地嚼着,不知道是怕夜深人静时嚼出的声响太大会影响了别人,还是在慢慢地品尝着那其中的情谊。吃完了,他好像是刚刚品出点滋味儿,白洁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又咬了一口梨,这会儿她没有直接给他,而是有意识地将梨嚼了嚼,嚼得很碎的样子,像是年轻的母亲在哺乳婴儿一样,口对口地将梨送进了安然的嘴里。

安然感觉到幸福极了。

他看着白洁将那剩下的梨吃下,她又吃了一块蛋糕,出去漱了漱口就回来睡觉了。

在安然的旁边还有一个空床位,白洁没有睡在那上边,而是被安然叫到了自己的身边。她把上身的外套脱了紧靠安然躺下,他们面对面地侧躺着,脸对着脸,安然将手搭在白洁的身上,白洁也是,他们互相交叉地搂抱着。他们彼此都能清晰地感觉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白洁太疲劳了,一会儿工夫便睡着了。

从白洁接到电报的时候开始,在几十个小时里,她经历的更多的是惊恐,是对安然无法问君的牵挂。在火车上的那二十多个小时,她不吃不喝,又睡不着,两只眼睛白天紧紧地盯着车窗外,晚上就紧紧地盯着车上的天花板。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二十几个小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白洁睡得挺好,她早就告诉过安然,她睡眠的质量相当好,一般的情况下,是晚上睡着的时候是个什么姿势,早晨醒来的时候就还是什么姿势。安然能看得出来,白洁真的睡着了。安然没有睡,一直都在看着白洁进入了梦境。看着看着,他便想到这些年来,他和白洁之间的思念之苦,他们在大学的这几年,彼此写信的所用的精力不用统计,大约可以占去他在大学读书时所花费精力的三分之一,这一点他们早已有了共识。安然还想到了白洁一个人在赶往北京的路上会是怎样的忐忑不安。此刻,他感觉到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莫过于对恋人的思念,尤其是对恋人生死攸关的命运的牵挂。

现在好了,安然觉得在和白洁相恋的几年中,从来也没有像此刻这样幸福过,自己把这样一个丽质美人,把自己钟爱的这样一个妙龄女孩儿,揽在自己的怀抱里和她相拥而睡,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自己就像是凡人坐在了莲花之上,而莲花的沁人之香竟然让自己深深地陶醉着,他怎么能睡得着呢?

安然一直到天亮也没有合眼。就这样,他静静地看着白洁又从睡梦中醒来……

白洁此次来北京没有去过一次商场,没有为自己买过一样东西。她在北京待了整整一个星期,她也紧紧伴随在安然的身边一个星期,除了到医院的门口买些饭和吃的东西之外,她就没有离开过医院。

白洁临离开北京的那天,安然出院了。他也可以慢慢地走路了,他们俩一起坐车去了王府井的新华书店。安然想陪着白洁去商店买点儿什么东西,白洁不允,她只同意去新华书店买几本书,她是因为怕累着安然,因为医生叮嘱过安然不能太累,更不能着急上火。白洁记得比安然还清楚。

他们走进了新华书店,在艺术类和文学类的图书专柜前选着图书,安然选了几本,白洁只选了一本《论诗文与艺术》和席慕容的诗集《七里香》。

站在文学类图书专柜前,白洁半开玩笑地说:“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在书店里看到摆放着你写的书。”

“你可别抱那种希望,怕是会让你失望的。”

他们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就阴了下来,气象台预报当天有雨,雨一直没有下起来。在新华书店里,他们只待了不足一个小时就走了出来。

当他们走出新华书店,还没有走到长安街时,雨就下了起来,但是并不大,他们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他们边走边聊,非常轻松。

“那,我把这本书送给你,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有时间可以看一看。”白洁把《七里香》递给安然,安然刚要伸手去接,又把手缩了回来。

“还是你先拿着吧,等回到学校之后再给我,暂时咱们先分担一下。”

“也好,我再替你保管一会儿,所有权已经是属于你的了。”

雨下得有点儿大了。白洁担心书被淋湿,就想把书遮掩起来,遮来遮去也没有选择好遮掩的地方。最终,却下意识地把书放进了她那十分宽松的连衣裙胸前的内侧了。这样一来,那放着书的一侧就比没有书的那一侧高了出来,那乳房外侧就显得不平衡了。这让安然一下子看到了,他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白洁开始还不知道安然笑的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在笑。她立即把书拿了出来,用书狠狠地朝安然的脸上打去。

白洁一边打一边哭笑不得,“你真坏,让你占便宜!让你占便宜!你等着,我会想着这事儿,我一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想着也没用,我是不会给你提供那种机会的。”

“是,我从小长这么大,多少人都说我聪明,可在你面前,我怎么就觉得一点儿优势都没有呢?我知道我在你面前是占不着便宜的。不过,你也别想因此欺负我。”

“那怎么会呢?我和你在一起要的就是相互尊重、相敬如宾,我不知道你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反正我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从来就是轻松的,就连生气时都轻松,因为我不会觉得生气后能产生什么让我们有了缝隙的那种结果。你说是吧?”

“那倒是。”白洁一边说一边用一只手搂住了安然的腰,还把身子用力地往他的身上靠着。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天安门广场。

“北京像这样可以看一看的地方太多了,可惜,你这次来正赶上我病了,否则,我带你到处走一走该有多好,这次是不行了,等下次再来吧。”安然自己感慨道。

“可惜什么,要不是因为你病了,我也不可能来北京,我把那边的学习都扔了,还现请的假说是我妈妈病了,只有极少的几个同学知道我是来北京了。”

“那我们相约什么时候再来?把这落下的课补上。”

“这你不该问我,那是你的事!”

“怎么能说是我的事呢?”

“是,是你的事,这是你欠我的,所以,由你说了算,你觉得什么时候能带我再来北京,我就随时前来报到。一切听从党召唤。”

“那好,我一定安排一次,怕的是到时候,你会因这因那而不来了。”

雨已经停了,他们在天安门广场上了公共汽车。

晚上,安然把白洁送上了回吉林的火车。

白洁没有像他们相约的那样和安然一同再来北京。

如今,那么多年都过去了,每当安然想到那次白洁的北京之行留下的遗憾,就觉得对不起她,也觉得对不起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病,如果能和白洁到处走一走,也许能让自己的生活中多出一笔精神财富。这是安然不时地感到遗憾的。

安然的电话响了,这时,他才像是从睡梦中醒来,才发现车已经开出去好远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接通了电话,电话是办公室的何主任打来的。

“安总,你现在不能去对口帮单位了,今天市委组织部来电话通知,说是让你去参加后备干部学习班学习,今天上午就报到。”。

“今天上午就报到?怎么才通知我?早干什么去了?”安然不解地问。

“哦,是市委组织部那边通知的时候把你给忘了,是刚才才把电话打过来的。”

“好吧,我现在就往回走,怕是下午去报到时,今天也该结束了。”安然转过头对司机说了声,“往回走,不去了。”

“好,那得到前面的高速公路出口下道,再往回返。”司机说着看了看里程表,车已经开出去一百多公里了。

安然又拨通了后面车上坐着的财务处周处长的电话,告诉她,自己就不去了,着急回单位有事,让他们几个人先去。他叮咛周处长要把情况了解得仔细点儿,不要光听那些领导们汇报情况,要到老百姓家里去看一看,回来后拿出个意见来。

安然坐的车挺顺利地绕到了高速路的另一侧,回程的路上路况挺好,没有发生堵车现象。

“安总,怎么又不去了,已经走了二分之一都多了,是不是有急事?”小王问道。

“什么急事?本来就不应该着急的事。”安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安然对什么后备不后备的,从来就没有感过兴趣。他对自己最为了解,严格说起来,他不是一个做官的料,尤其不是一个做大官的料,他从骨子里对做官就不感兴趣,所以也就从来就没有去研究过该怎样做官,怎样做官才能高升。他感到在官场上很累,因而,那些应酬,他是能推则推,能不去就不去。时间一长,那些找他出去吃吃喝喝而没有一点儿实际内容的约会,就没有了他的身影。这样下来,只要找过他几次,他不去,也就没怎么有人再找他了。那些以单位的名义宴请的关系单位,也大都是拉大旗做虎皮,大都是打着工作的名义,行的是为自己谋利之实,他坐在那种场合觉得别扭,更不愿意做那个陪衬。

安然知道自己更适合做一点儿技术性强的工作,最好是能研究一点儿学问,能干一点儿什么专业工作。比方说法律就挺好,能当一个法官,这是他小时候的理想,能做一个律师也同样让他早已向往,可尽管他学的就是法律,却没能如愿。“后备干部”对许多人来说,都多么想能把这顶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有些人甚至是为了这个削尖了脑袋往里钻,有的人整天的精力大都用在了这上。谁都知道,谁拿这种人又都没有办法,而这种人是最让安然瞧不起的。

安然还是先回到了公司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何主任从司机小王那知道安然回来了,还没去党校报到呢,他就走进了安然的办公室。

安然还没有等何主任说什么,他就马上问道:“金总在公司吗?”

“不在。”

“那他在哪?外面有会吗?”

“不知道。安总,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还有什么事吗?你不知道那些老百姓上访的事,市领导都做了批示了,还不解决吗?”

“安总,你是不是刚回来?还没去报到吧?”

何主任特意绕开了安然的话题,安然又太了解他的为人,就没有再就那个话题说什么,就接着何主任的问话说道:“没有。明天再去吧,都这么晚了,我再赶过去也白搭。”

“那边都来催过几次了,告诉让你今天一定要去报到,而且还要记分考核。”何主任又强调了一遍。

“那也不去了,这么晚了,他们早干什么了?现在去还有什么实际意义?也就是做给人看看而已,有什么必要?明天吧,明天我去到之后和他们解释解释就行了。”

何主任觉得不管怎么说,安然也不能今天去报到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出安然的办公室,想到让安然去学习的这件事时,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他心里知道,其实,市里几天前就通知到了办公室。他按规矩把这件事先告诉了金总,可当时金总没有说让他通知或者不通知安总,而是让他安排让安总带队下乡去对口帮单位了解情况,他就照金总的意见办了。

依何主任对金总这个人的了解,他觉得金总完全是有意识地这样做的,他没有提醒金总,也没有必要提醒金总。因为金总就是在自己说完了市里通知安总去学习的事后,当时向他布置下乡的事的。何主任想到这,觉得明天安总一到了党校就会知道这件事的原委,不是党校那边通知时把他忘了,而是差在了他自己的单位里。当然,安总不大可能想到是金总的安排,那自然就会想到这是办公室把事情办坏了。可自己在电话里却没有说是办公室没把这件事情办好,还把责任莫须有地推到了市委组织部的身上,这对自己实在是不好。

何主任想到这里,越发觉得不安。这后备干部说不定哪天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自己这么早就“后备”下了这么多后患,真是太不应该,可他也觉得只能顺其自然了。

安然真的是第二天才去党校报到的,到了之后他才明白,参加学习的人员都是市委组织部计划培养和提拔的干部。整个学习历时三个月时间,全脱产,不能请假,但可以不住宿。

到党校学习之后,除了公司班子开会找他之外,正常情况下,单位的事他基本上就不怎么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