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班里不大太平。诸多是非还得从上周说起。
上周,雅倩觅得一条赚钱的路子,与瑶瑶一起轻松获得了生活费,可以自力更生了。
她们去应聘淘宝闲聊的各种店铺,运气非常好,接单人气极高。那些单子做什么的都有,闲聊讲故事情感分析连麦视频,如此种种,不费多少工夫就可以赚相当一笔令人眼红的单子。真的令人眼红。
雅倩接下一个单子,某高三学生拍了题目求一篇英语作文,她拿来给我做。我只觉得那人愚笨得很,有问题找度娘啊。于是,我轻松获得了十二块工资,心里升起对接单的好感,便与杨可可一同去应聘。只是这种闲聊应聘男生实在太不吃香了,杨可可也通过这个开始赚钱,我却愣是接不到一个男生做的单子。
约翰觉得这种行为有伤大雅。他说几个高中生天天和陌生人聊骚,弄得寝室里不得安宁。后来我知道了,约翰说最主要的是那几个接单的女生打扰到了寝室里婷婷休息。他要向班主任举报她们,这就是动机。我觉得没有什么,倒是约翰把说得她们像是在卖淫一样实在夸张了些。约翰见劝不动,便只能摇头叹息说“三观不同”。
话不投机半句多。
晚自习坐班的各位老师中,按说理应是周日晚班主任的晚自习最安静,但同学们坚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班主任正襟危坐于讲台上时,底下玩手机的不在少数。那么哪个老师能让同学们安分一点呢?答案是英语老师。英语老师似乎是有强迫症,不允许晚自习时有一丁点儿动静,连上课时都不曾如此,唯独晚自习管得最严格。照她的话,如果有人“嗯嗯啊啊”,那就去办公室,办公室里任君高谈阔论,只有一点,不能打扰到教室里写作业的同学。上厕所也是不行的。谁去上厕所,老师就会让我将那人记下来,期末算算总账,看看谁应该去医院看肾是否还健康。上学期位居榜首的是谢孟,一共去了十一次厕所,使人不得不关心一下他的健康问题。
教室里,头顶上八九盏双管日光灯,投下清楚而细腻的白光,所有的影子都被照得很淡很淡,英语老师坐在讲台上看报纸,当然是那种令众人生厌的英语周报,黑板上是白天老师写下的复习提纲或者整理的笔记,粉笔字迹有些微的模糊,周围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或像瑞雪那样静心学习,或像浩洁那样在历史书的名人图片上添加几笔,帮他们改头换面。这黑笔摩擦演算纸的声音如同窗外沙沙的雨声,静谧而深远。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在前不久举行的女生绕八字跳绳比赛上,三班一举多得年级段第一名,可喜可贺。本班一向是这样,练习时外人一看就是垫底的,真正比赛时总是那匹突出重围的黑马,今年是卫冕冠军。学校发下来一张两百元的卡券,可以去小卖部自行消费。这个可得抓紧时间,若是去的晚了,小卖部里还不知道能剩下些什么。约翰便不顾会否迟到,同一帮女生奔向小卖部。
然后就毫不出人意料地出现了上课铃响班级里还是空空如也的景象。英语老师知道他们想早先抢到零食的心情,也只是苦笑摇头。
伟浩不知因为什么和老师突然吵起来了,好像是说老师偏心。原来安静的教室瞬间被一声高分贝的话闹得紧张起来。伟浩脖子上的筋脉抖抖地立起来,脸涨得通红,紧紧地抿住嘴。他这几天心情不好,大家都看得出来,早上刚和杨波拌嘴,原因是对方嘴贱。杨波确实有这么个毛病应该改。英语老师也是面红耳赤,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后。
外面楼道里传来嬉笑声,是约翰他们回来了。众人只见得老师从位子上起身大步走出去,嘻嘻哈哈的声音立刻消失了。外面安静了十秒钟。
“我还不能批评你了?”老师的身影匆匆匆闪过窗前,拐进办公室,门被轻轻关上。
约翰进来,一面道:“我怎么样了就要被骂!”
伟浩正在气头上,一心帮着约翰反英语老师,说出些不好听的话。毕竟是在气头上,况且大家都了解他的性格。
大家也了解约翰的性子。他是个有些执拗的人,容易发怒,其实是太计较了。也不能这么说,平时的点点滴滴,他是好的,只是在玩耍中脸上容易错会别人的意思而甩出怒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昨晚与旺达吵了一架,差点干了一架。
芳芳从办公室回来说老师哭了,她说:“约翰你去道歉啊。”
约翰脸上肆意的嚣张:“再说一遍?”他去隔壁空教室拿了刚刚搁置的几个冰激凌回来分,问我要不要,我摇摇头。
老师、约翰、伟浩都有错。首先作为学生,再怎么样都不能和老师对着干,一旦这样做了,那么你一定就是错的,学生应该践行这句听到耳朵起茧子的“尊师重教”。伟浩心情不好,也许是曲解了老师的意思才起的冲突。约翰原来是高高兴兴靠着班级的荣誉去小卖部,迟到了老师原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她刚和伟浩闹了不愉快,心中气结,只能说约翰撞枪口上了。老师要挑他的错处自然是行得通的。
我是吃不下那个冰激凌,与杨可可陈思思一起去了办公室,罕见老师哭了。刚进门时老师本已经停了哭泣,学生的几句话又哭起来,他们只好退出让老师静一会儿。
放学后陈思思气不过去找伟浩理论,二人在人来人往的楼梯口差点拉不住。
我也是第二日体育课下课回来才听人议论,约翰将女生接单之事告诉了建波,就是处理陈俊朝事件的那个刘主任,他也是体育老师。这也就罢了,听说约翰还“提点”了建波关于学生藏手机的一些技俩,比如老师在校门口蹲点是没有多大成效的,学生可以把手机藏在鞋子里踩进来,今日中午锐炅就是用此法躲过金属探测仪的检查。只是今日中午的检查当真是有史以来最严格的了,金属探测仪在我托锐炅拿的鞋子上响了一声,他们就开了鞋盒。再说锐炅,那金属探测仪几乎是贴身划过去了。这样的力度,也难怪子勋和陈俊朝的手机被查出来。锐炅虽然是躲过了校门口一劫,却因为约翰的举报被班主任叫去。他有两部手机,之前在历史课上玩飘了,班主任要没收他手机,他便也交了,只是班主任不知道他还有一部。这次班主任怀疑他,他只能说中午藏鞋子里的手机是校内朋友的,班主任将信将疑,让他先回去,有空了再来解释清楚。
约翰要举报接单之事可以理解,原因上面说过了,可他为何将同学们躲老师检查手机的方法捅出去,这不是诚心要引起公愤吗?百思不得其解。
我从未见过锐炅发这样大的火:“我是一个插班生,有什么事能忍,忍一下就过去了,只是这次真的有点过分了,一个星期被卖了三次!”另外两次我不甚清楚,只明明白白知道的一点是锐炅通身的怒气。
璐瑶与约翰的事情也有些牵扯,再加上昨晚英语老师难过时她不知为何事笑了一下,便背上了“幸灾乐祸”的骂名,自己很是伤心,也禁不住情绪哭了一场。
现在,第一组与第二组水火不相容,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这件事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