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流年未亡香樟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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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班主任于一派轻松的气氛中近乎恳求地说道:“已经期末了,这是最后一个星期。这个学期,经过全体同学共同的努力,孜孜不倦地扣分,托你们的福,我已经与优秀班主任评选彻底无缘。”

“每个月扣分结果出来时,其他班主任都争先恐后围上去找自己这个月有没有进步,我可轻松了,只用往最底下看就行,逃不掉的倒一倒二。我也不怨你们把我奖金扣掉,只求最后一周了,同学们行行好,给我留点面子,倒三行吗?让别人知道我们班是有在进步的。”

同学们的脸上尽是藏不住的笑意,毫无愧疚之色,班主任便正声道:“我已经这样说了,如果还有同学想不开硬是要跟我过不去,那好,正月十二家长会,我会把你在学校里所有的精彩表现一五一十毫无隐瞒地告诉你们亲爱的父母。”

家长会三个字如定时炸弹般扔出来,班里瞬间不太平了。

“老师你会在家长会上说些什么?”伟浩问。

班主任笑笑,终于重占上风:“尽管同学们总是假借资料费的理由从父母那里多要点钱,总是惹他们各种不开心,但你们的父母对你们的关心一丝一毫都没有减少。总有父母打电话问我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表现乖吗、学习认真吗等等问题。这个时候我就会很纠结,我是实话实说好呢还是美化你们好呢?实话说吧,他们心中自己的孩子在学校表现还可以的梦想就要破灭了,你们回家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说点假话呢,我不就是骗人了吗,况且你们在学校的表现确实不尽如人意,你们说,我该如何向你们父母汇报各位的突出表现呢?”

“接下来再说些别的事情。冬天天气寒冷,各位早上赖床起迟了我能理解,但是昨天下午的美术课,几位同学该怎么跟我解释呢?”

嘉珩、浩洁、家超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

“我们周日下午的美术课几点开始的?”

众人答道:“一点半。”

“吕嘉珩你一点钟打电话跟我说你们午睡起迟了可能会晚点到,可最终你们是几点到的?”

嘉珩低着头:“五点。”

班主任眼睛扫视了班上所有人:“我就算你们一点钟开始出发去车站,我猜你们几位少爷也不会为了省钱步行去车站吧?再宽松一点,我算你们坐的车一点半发车,那难道你们的车开了四个小时吗?”

只见班主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压不住同学们的笑场。

“还有,今天早上是不是又有人想不开在教室里吃早饭了?”

鸦雀无声,三十三个乖宝宝正襟危坐。

“没有一个人在教室里吃完饭?难道是早饭自己长了腿跑进教室的?”

杨可可终于颤巍巍举起手,班主任看到后立即放下。

“最后一周了,我也不说你们什么。下次再有人在教室里吃完饭,把教室弄得臭烘烘的,就把门窗全都打开,大家一起吹冷风。”

“周三开始就考试了。作弊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多说了。如果这次考试有人作弊的话……我们周五早上校对完试卷,有一个人作弊,就多上一节课,自习。有两个人作弊就多上两节,以此类推。”

“除了第一现场直接作弊被抓以外,第二现场被阅卷老师察觉到作弊也算。比如有人同学平时都是考四五十分,这次考试突飞猛进考了八十分。如果是那些天天刷题的同学突然进步属于正常现象,但我相信这在我们班同学身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各位清醒点,诚信考试。”

“你们想要一个高一点的分数好回家过年,没事,过来和我说。我们商量商量,我可以给告诉你爸爸妈妈你考了很高的分数,进步很大,值得表扬。但千万别用不正当的手段去达到自己的目标。”

于政教处而言,伟浩总是有话说的,而且很自然。有些人终其一学期都在为政教处没收手机的事业做贡献,且无怨无悔。伟浩就是此类人等,开学至期末,已经上交了五部手机到政教处,如今它们都静静躺在保险箱的最角落,等着主人用一纸手机领回申请书让它们重回主人温暖的怀抱。

下文是伟浩的手机领回申请书。

敬爱的老师:

在本学期中,因为我对手机的痴迷,做了一些欺瞒老师的事,在全班同学都老实上交手机时,我因为自己的一些原因上交了一部不常用的手机想要浑水摸鱼。老师知道真相后十分生气,并且没收了我的手机,对此我感到十分后悔。在我认为事情可以就此结束,周日美术课课间我又用那部不常用手机看视频。因为实在周末我认为使用了手机没什么关系,可是老师却告知我不能使用并且将我的手机再次没收,那时我的内心十分的绝望。

手机被接二连三的没收使我颓废了一段时间,可是学考在即,我只能努力把学考过了。于是我开始学习,我说不上什么很认真,没有每天学到很晚,自己找题目做。但是每节课上认真听讲,作业及时完成也还是有的,就在我虚心的好学下,我的四门学考全都有惊无险的过了。

学考过后的一个星期,运动会来临。为了这次运动会,我每天晚自习结束都去操场跑步,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月。在运动会时,同学们为了班级的荣誉都努力拼搏,而我也奉献了自己的绵薄之力。个人赛,八百米第五,四百米第四;团体赛,四乘一百米第六,累积为班级贡献了六分的团体积分。之后的期中考,我的成绩十分的不理想,因此我向老师主动请缨坐到第一排,老师也信任我可以改变自己的学习状态便同意了。坐在第一排有时我可能话比较多,但是我学习还是有学的,不说很认真,但肯定比以前认真。美术方面我也在努力着,一点点进步着。

现在临近期末,我也从一个在手机中无法自拔的状态中渐渐走了出了,但是我还是由忠的希望老师可以将之前没收我的两部手机交还与我,手机型号分别是:OPPO A59,黑色手机壳,后有一哆啦A梦图标。iPhone4S,黑色。申请人:吕伟浩,2018年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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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此声明:以上吕伟浩同学的手机领回申请书笔者没有修改一字一句,完全原装,故各种错别字及语病与笔者毫无关系。

于是周四晚上众人看到伟浩非常高兴地领回了沉甸甸的五部手机。

班主任说:“考试的时候我是楼层巡查,如果我看到我们班的同学试卷没写完睡觉,我就过去把窗户打开,我们一起冻死同归于尽,反正你不想写,我也被气得不想教书了。”

约翰毫无底气地问:“老师,可如果连瞎写都不能写完呢?”

我也有同样的顾虑,数学这一门,连题目都看不懂,写满谈何容易?

班主任鼻孔喷气:“这个是我该考虑的问题吗?”

时间……

数学考试结束后,全班都在朋友圈及空间唱《凉凉》。

我发了一条朋友圈:什么都不说了,为数学……来唱歌吧。配一张张碧晨演唱《凉凉》时的图片。

班主任关心道:但是你画画厉害呀,考试一样过得很充实。

我被迫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睡觉被班主任拍醒两次,便将草稿纸铺在试卷上,用笔描几何图形……

周五上午校对试卷的课,班主任明令吩咐,如果有人迟到就让班长记下来,迟到了几分钟,第三节下课后他就去高三一班门口面壁几分钟。如此看来应该不会有人迟到了,毕竟大家都归心似箭,可就是有人想不开要多陪班主任一会儿。

徐锐炅,插班生,来自五班。

班主任挎着包包到我和约翰面前:“等一下新同学到了坐在你们俩这边,你们可要好好对新同学啊,别把人家教坏了。”

约翰笑道:“怎么说别人坐到我们这就变坏呢,说不定本来就不好。”

班主任盯着他:“尤其是你啊约翰。我把新同学放到你们旁边是信任你们不会教坏他,你们俩可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

班主任走后,我说:“班主任是怕你再带出一个吕嘉珩来。”

约翰手头转笔:“吕嘉珩那逼哪里是我教坏的,本来就那样好吗?”

我托腮,拿了笔随意地涂鸦政治试卷:“你说新同学会是怎样的啊?”

“等一下就能见到了。”

第一节晚自习快下课时,锐炅搬了桌椅,由他五班的一个同学帮着搬书坐到了我的右边。我看他有些面熟,仔细一想,原来是五班的领操员,天天跑操时都能看见。

第二节晚自习,一整节课我们都没说话,不知道如何开口。

第三节课,我极不情愿地要开始画速写。

速写这东西,美术老师要求一周交两张上去,两张是必要的,有时会比这多。可班里同学都是草草描写几笔就上交,谁都没放心思进去。

我的笔钝了,没带刀,便碰碰约翰:“削笔刀有没有?我忘记带了。”

他摇摇头:“我的还在画室里。”

我往右侧身,锐炅在写英语作文。“得胜,削笔刀带了没有?”

得胜摘下眼镜:“没带。”

我又安稳坐好。

罢了,钝一些就钝一些,反正都是随笔涂鸦一般的作业。

这样想着正要下笔,眼前突然出现一把削笔刀:“我有刀,你用吧。”

我有些惊讶,还是点点头接过来:“好,谢谢。”

这是我和锐炅的第一次对话。

徐同学是本班唯一同校的同学,于是带早餐和拿快递的重任就落到了他的肩上。此人酷爱迟到,连最后一天都不放过,硬是晚了一个半小时才姗姗而来。他自然是不愿去面壁的,于是请求同学们放他一马不要告诉班主任。经过短暂但刻骨铭心的谈判,他答应了全班一个条件,终于可以回家了:下学期请没人吃一段最多六块钱的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