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觉得结局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死亡无法避免地降临时,你的脑海中会浮现什么?就在那一刹那?
就好像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而你无论往那里都逃不掉被碾成肉末的命运。
那一刻,99%的人脑海中会是一片空白,呆呆地望着直到生命的终结。他们甚至连遗憾、恐惧、不甘等等诸多情绪都不会在那一刻产生。
安妮扑倒了罗恩,此刻她已经将自己交给了命运。
罗恩倒地,利用安妮的惯性倒向了领用室的大门,他的脊背摩擦着地上的钢砖滑入了室内,他飞起一脚将门踢上。
室内的人乱作一团,那个女人惊声尖叫,那个瘦个子男人伸手便是一巴掌,骂道:“再叫打死你!”
女人怀里抱着孩子,她的眼睛非常大,瞪着突着,分外恐怖,男人的骂声,女人的叫声,砰砰关门的声音,小孩的哭声,以及野兽利爪劈开门的声音,宛若交响曲一般杂乱进行着。
防盗门是向外开的,罗恩踢上的是内门。
那道铁皮做的门显然不堪一击,野兽用力攻击,门锁便松动了,凹进大大的一片,罗恩将安妮推到一边,刚想站起来。
门嘭得被野兽一脚踹开了,整扇门就这样倒在了罗恩的面前,差点砸到他的脑袋,他呈半蹲的姿势,僵化在原地,此刻他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只有腰上有枪,可显然他来不及拔出枪,就算拔出来也起不到效果。
安妮还坐在地上。棒球男就站在罗恩的身后。
此刻女人不叫了,男人不骂了,小孩不哭了,四周安静了,大家都盯着门口那只高大壮实的野兽,它是一只成年的兽。
它就这样整个儿站在门前,背后还有几只在窗户边上窜来窜去,发出令人汗毛直立的叫声。
它的肌肉非外强健,黑漆漆沟壑纵横的肤色,干燥,上面还有几只苍蝇,它的鼻子冒出热气,微微张着嘴,唾液一滴滴落下来,发出粘稠的吧嗒声,它的眼睛深邃而又锐利,它的爪子就像死神的镰刀,它张开嘴对着罗恩发出一声咆哮,那牙齿细密如梳,尖利如锋,白森森的,即便它背着月光,也发出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光亮。
它的两只钩子般的小爪一动不动,它低下头来,将脑袋伸入门,它府低了身子。
它要进攻了。也许罗恩不吵不闹微蹲身子,令它有一点点困惑,它或许以为罗恩这个强壮的人具有与它抗衡的能力,因此它显得有些谨慎。
它随时都会扑上来,把人撕碎!
那个女人在保持了片刻的沉默之后,又开始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这种叫声令人头皮生生发麻,恨不得想立马一枪崩了她。
对峙的格局被叫声打破,野兽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野兽和罗恩几乎同时行动,罗恩一个打滚扑到安妮身上,抓住安妮带着她就地翻滚。
野兽没有扑倒罗恩,一爪劈到了棒球男的身上,将他从头到小腹撕开了,棒球男战栗在那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内脏从肚子里滚了出来,难以置信,然后他发出振聋发聩的惨叫声,此刻他的恐惧应该远远胜于疼痛。
野兽显然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喊叫,它一口就咬到了棒球男的头上,左右一甩,他的脑袋就分家了,鲜血从脖子上如喷泉一般飞射出来,声音戛然而止,野兽用力一咬脑袋,发出清脆的骨头裂开的声音,白色的脑浆夹杂着鲜红从他的嘴里漏了下来。
女人的尖叫声已经变成了无力抽泣声。
安妮的脑袋都快崩裂了,她几乎傻在那里。
棒球男的身体倒了下来,发出砰得一声,野兽似乎并不急着把剩下的人杀了,它轻蔑地瞧了眼自己刚刚杀死的猎物,觉得人太容易捕杀了,它的尾巴还在门外,外头几只中等的野兽正在探头探脑想要进来。
这只大的回头发出一声怒吼,那几只小的便后退了几步,乖乖在门口排着队。
刚才的那一瞬紧紧发生在几秒的时间里,罗恩拔出手枪噗噗两声击中了野兽的一只眼睛。
它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它强壮有力的腿一脚踩到了棒球男的尸体,一个跳跃就扑了上来,这时轰隆一声枪响,整个地面都仿佛颤抖了。
响声过后,大家伙只剩下半个身子在那里摇摇欲坠,安妮只觉得下雨了,噼里啪啦一阵东西狂往下落,室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这个本不大的空间顿时如屠宰场一般。
安妮伸手一接,一只白色的人眼球,她一阵恶寒地丢了出去。
是罗布斯开的枪!他举着霰弹枪有气无力地靠在武器库内门边上,将手里的武器抛给罗恩:“拿着!”
罗恩双眼都放出光来,他利索地取过枪,打算出去将那些野兽赶走,可是他还没走几步,便结结实实被血液滑了一跤,他跌倒了!
外面的小兽听到枪声,在门外发出烦躁不安的鸣叫声,有两只已经钻入了门,而此刻罗恩摔倒了一阵滑,正跌在它们的跟前。
所以说祸不单行,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能噎死,罗恩此刻就有这种感觉,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了,******被血都能给坑死。
安妮摸出了腰间的枪,她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因为她看到了这种野兽的可爱之处,那就是它有思想,比起丧尸不知畏惧不知疼痛,它们懂得害怕!
她脑袋里一股热血直往上涌,仿佛罗布斯那一枪给了它们下马威,也给她壮胆了,她朝着那两只家伙一连打了十发子弹。
安妮很快发现她****了!她没有吓走它们,反而引起了它们的兴趣,它们奇怪地看着她使用手里的武器,这子弹打在它们的皮肤上它们并不感到疼痛,虽然有血渗出来,但是显然不足以吓退它们。
它们还很年轻,眼里除了杀戮,还有好奇之色。
安妮对边上的人说,快,你们快退进去!她又毫无底气地拔出另外一把手枪。
男人一把拖起女人和孩子躲了进去,罗布斯的脑袋一阵天旋地转,他直接倒在了地上。
两只野兽仿佛说好了一般,一只对着罗恩就扑了上去,一只对着安妮扑了过来。
罗恩立刻与它扭打在一起,身上多处被抓伤,他大吼一声一拳揍了过去,竟然将那只野兽给揍倒了,罗恩越战越勇,仿佛一只发怒的黑熊,他举起了那只半人多高的未成年兽一把就将它给扔了出去,门外的那些都吓得一愣。
罗恩索性咆哮起来向它们展示自己的力量,发出愤怒的吼叫,那些小兽果然齐齐后退,罗恩趁机关上了防盗们死死扣住。
安妮慌忙拿起边上的金属凳子往前一档,将它的爪子挡住,那只野兽个子不是很大,仅仅是刚才那成年的一半,它的鼻息里冒出的腐臭味熏得安妮几乎晕过去。
它的爪子被凳子给框住了,安妮趁机对准它的眼睛就是一枪,小兽发狂,用嘴撕咬,安妮的力量抵挡不住,她的枪滑落在地,她大声叫着:“快帮帮我,谁来帮帮我!!”
她胡乱摸着地面,身上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她的手被金属凳子卡得鲜血淋淋,如刀一般流着口水的尖牙就在咫尺,它快咬到了安妮的鼻子,安妮祈祷着它千万别吐口水,不然她的眼睛就瞎了,她闭上了眼睛,猛然想起那把刀,她想去拿刀,可是她腾不出手来。
那只野兽的爪子居然破开了凳子,安妮整个人暴露在它面前,它凶狠地抓了下来,安妮抱头一滚,惊险躲过,她迅速抽出了那把瑞士军刀。
她站在文件柜面前,和它对峙,安妮微微弯下腰,它快如闪电,飞窜过来,安妮跪地借着满地的血向前滑,身子向后一躺,将这20厘米多长的刀锋狠狠刺入了它的咽喉,用尽全力往下一拉,顿时满肚的内脏热气腾腾地撒了安妮满头满脸满身,她从未想过用这种方式杀掉它,不知道是它们的肚子皮薄还是这把刀太过锋利,她真是别无选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能成功。
罗恩关好了门,将那只野兽的尸体从安妮身上移开,安妮浑身湿漉漉散发着腥味,她像筛糠子一般在发抖,罗恩紧紧拥抱了她。
安妮回过神来,抱住了罗恩大声哭了起来,她的声音和她的身体一块成共振的姿态哆嗦,她叫道:“罗恩,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要死了!!它扑了过来!我……我还活着吗?我真的还活着吗?”
罗恩紧紧抱着她:“对,你还活着,你很勇敢!”他本以为安妮也活不了了,可是她却意外地活了下来。
安妮手里还握着那把刀,她的眼睛晶晶亮:“罗恩,是它,它真的救了我的命!罗恩,谢谢你!”安妮又一次抱住了罗恩,此刻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想发疯,又想哭,心又跳得飞快,她……她简直激动地快要死了!
“好了,安妮,现在不是庆幸的时候!”罗恩钻入武器库,里面的手电依然很亮堂,他迅速扔给安妮一支霰弹枪,自己速度将枪对准防盗门外的野兽,它们仿佛也知道那枪的厉害,就一边鸣叫着一边后退,然后四下逃开了。
“安妮!快过来帮忙!”罗恩一边警惕地端着枪,一边打开了防盗门,确认没有野兽了,便对安妮摆摆头,“我放哨,你赶快出去捡药品!”
安妮这才惊醒,她钻出门,开始手忙脚乱地捡,她索性脱下了外套,紧留一件吊带衫在里头,她用外套将散落一地的药品都兜了起来,她的胸膛在急促起伏,仿佛捡东西的时候,随时会有野兽或者丧尸从她的背后扑上来一般,她时不时杯弓蛇影地向后张望。
罗恩的声音有些变调,他低低地道:“安妮,别捡了,快进屋,不要发出声音。”
安妮将衣服一兜,不甚落下了一次性针筒,因为很轻,又是透明的,所以她根本没听到。
她看到了有很多具丧尸三三两两转过弯而来,看来是被刚才的声音所吸引。
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如果那些野兽容易打发的话,这丧尸可就没那么容易吓走了。她猫着腰和罗恩两个人退到了污秽不堪的室内。
面对外面的丧尸安妮觉得她宁可呆在“屠宰场”了,罗恩锁好了防盗门,和安妮蹑手蹑脚地抬起那个被野兽踹到的门,将门按了上去,将那只大家伙的半截躯体移了过去抵住门,罗恩又将领用窗的移动窗帘放下。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和安妮拖起罗布斯便转入了武器库的内门,轻轻锁好。
这才稍稍觉得安全了,罗恩一身血,安妮一身腥臊,而那个女人抱着孩子在墙角发抖,那个瘦长的男人默默坐在一边抽烟。
罗恩对他们的印象并不好,他警告道:“以后谁尖叫,老子就毙了谁!想活命的话,管好自己的嘴!”
那男人和女人一声不吭,孩子已经睡着了。
安妮拍了拍罗布斯的脸,将他扶起来坐好,给他灌了几口水,然后按照最大剂量给他吃退烧,消炎药,凡是能吃的都给他吃了。但是左找右找发现没找到注射器!
安妮将衣服里的药都翻遍了,越找越上火,她明明记得她有捡到过注射器的,她明明就放入衣服里的,为什么就是没有呢,她打着手电来来回回找了一遍又一遍。
罗恩在清洗手臂上的伤口,见安妮这副模样,就问:“你找什么呢?”
安妮带着哭腔:“罗恩,我是不是把注射器遗落在门口了?没有注射器就无法给他注射抗生素。他靠口服药熬不过去的。”
罗恩将矿泉水往口中灌了几口,剩下的就全倒在了伤口上,他拾起枪:“我去看看!”
安妮紧张地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又悄悄打开了中间的那道门,安妮先在外间仔仔细细找了一边,发现没有,两人正打算把野兽的尸体移开,罗恩看到了窗帘外有人蹒跚晃动的影子,便拉住了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