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要么功成，要么殒命
马尔斯上将刚刚得到一个好消息，一个比打了胜仗还要令他激动的好消息！
他的女儿——可爱的小薇恩，在五天前的生日宴上居然开口说话了，而且一张口就喊“爸爸”。
是的，是“爸爸”，不是其他。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这个好消息。
马尔斯从自己的大帐里走出来，连随从都没有带，便在营地里穿行着。在那棵巨大的芸香藤上，果然看见那个抱剑的少年——盖伦。
这次出征由他担任大将军，老将军赫艾德破天荒的自降身份做副将，而这个少年——盖伦，一如既往地担任先锋。自从他继承爵位，为帝国征战以来，这已经是盖伦第七次担任他的先锋了，尽管以盖伦的身份和能力完全不需要这样。
这一点上，他不得不佩服帝玛家族对未来继承人训练的残酷。
也正是因为对盖伦的信任，他下令撤了大营里的巡逻队，只在营地外围设了三道关卡，营地里面的安全全都交由盖伦一个人做了。
“盖伦，”马尔斯攀上藤树，笑道：“哈哈，你小子，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吗？”
“将军，您来了。”盖伦右手握拳抵在胸口，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道：“黑夜里最容易出事，没有把握，我不敢贪睡，在这芸香藤上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嗯，这里视野倒是不错。”马尔斯点点头道，这株芸香藤居然长到了四十几米的高度，相比不到十米高的军帐，这里的视野可就开阔很多了，重要的是还有茂密的叶子做掩映，可以说是一处天然而又隐蔽的瞭望台，盖伦大多时候都待在这里，果然没有错。
“站着干什么？怎么，有情况？”看到盖伦一副不肯松懈的样子，马尔斯笑道，心想这小子也是太紧张了，诺克萨斯那些狗杂种们胆子再大，难道还真敢闯进这里来？话又说回来，就算闯进来，也管教他有来无回。
“目前还没有，将军。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将军你看——”马尔斯朝盖伦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在百里之外，直入云天的巨神峰背后原本漆黑的天幕，不时被一道道闪电照的透亮。
“是雷雨，现在是五月，巨神峰以南居然已经下雨了，也不知道雨云什么时候能飘到这里。”马尔斯若有所思道，“这么一想，好像大光头瑞兹现在就在那里。”
看着盖伦拧着眉头的模样，马尔斯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哈哈，小子，不过都是些离我们很遥远的事，你也不用太操心。”
“来来来，我们说些高兴的事。”
马尔斯拉着盖伦坐下来，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来一张精美的小照片，递到盖伦手里，道：“看看这是谁？”
“这是……，薇恩？”
相片里那个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扎着小辫子，抱着大蛋糕，脸上沾满奶油的女孩儿，不是将军最疼爱的女儿薇恩还能是谁。
“我记得上次你去我们家，薇恩才跟个小猫一般大，一晃几年过去，五天前的生日宴上，她居然就已经能够开口说话啦。”马尔斯兴高采烈道，“你猜她第一句话喊的是什么？”
“这……”盖伦挠了挠脑袋，心想这我怎么可能猜出来啊。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听马尔斯大笑道：“没错，就是‘爸爸’啊哈哈。”
“恭喜将军……”
看着相片上可爱的薇恩，再看看兴高采烈的马尔斯将军，盖伦不由得一阵失神。
“咳嗯嗯——”马尔斯道，“我记得你来我这里的时候，你妹妹好像也才刚出生不久。”
“是啊，”盖伦抬头看着天空，“已经五年了，她现在也该长大了吧。”
“五年来不让你回家也不给你写信告诉家里的情况，罗恩这个老家伙，心可真是够硬的。”
盖伦一听到“罗恩”两个字，眼里的光芒褪下去好多，神情也黯淡下来。
大概是父亲觉得我还不够优秀吧，他这样想。
“哎呀，好了好了，这次回去后，我带你回无畏城，我倒要看看他罗恩能把我怎么样。”
芸香藤上，两人还在说这话，特别是马尔斯将军，不停地夸赞着小薇恩有多聪明可爱。盖伦安静的听着，偶尔说上一两句话，也不过大都是些“是的”、“嗯”之类的字眼。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瘦瘦的身影贴着一座座军帐，借着黑暗阴影的掩护，轻松地攀上了营地的主账——马尔斯的金帐上面。
而在不久之前，独眼瘸腿的六指老将，赫艾德才刚刚走进去，一个人研究着沙盘，等着马尔斯回来商讨一些事情。
……
已经越来越近了，卡特琳娜将身子贴到巨大的金顶大帐门口的时候，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即便没有士兵巡逻，要在德玛西亚的大营里不声不响地一路走下来，着实没有想象的那样轻松。
她不但要做到不发出任何声音，还要提防营帐里走进走出的士兵。这其实比杀进一个有士兵巡逻的大营还要令人紧张，起码巡逻兵都站在明处，而在这样一个不设巡逻兵的营地里，你根本就不知道在你背后和阴暗的地方，是否有眼睛正在盯着你。
帐外两盆火烧的正旺，照的卡特琳娜的脸蛋红扑扑的。
金顶大帐有着伞状双层机构，而这‘巨伞’的中轴是一根高达八丈五、五人合抱的巨铁木，再以八丈半径画圆，外围是以高五丈的铁木做支撑，在中轴巨铁木七丈高处拉下辕绳，覆上犀皮，便是下层。下层大帐并不封顶，而是开出半径丈余的圆洞。在巨铁木最顶端，有一个两丈方圆的金顶华盖，上面垂着各色的流苏。
这样的设计，不但显得金顶大帐的华贵大气，而且易于通风换气。像这样的大帐，却只有将军才有资格住在里面，奢侈浪费之处自不可说。
卡特琳娜没有大喇喇的闯进去，而是借着大帐的支柱，攀着辕绳，像只壁虎一样爬到了大帐一层顶端，自始至终，她的身影都未曾从大帐的阴影里显露出来。而且她身手轻盈，攀爬过程中没有让犀皮帐顶出现丝毫下陷的痕迹。
卡特琳娜趴伏在华盖下面的洞顶边上小心地向下探视着，神秘的火焰再次附上她的瞳孔。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次与诺克萨斯对阵的，居然是这样一位老将军。
只见他穿着一身青金的铠甲，须发花白，脸上也邹巴巴爬满皱纹，一只眼罩遮住右眼，却遮不住横过鼻梁的刀疤，那一指宽的炽白的疤痕仿佛要将整张脸割裂一般。更重要的是，他放在桌子上的双手总共只有六根手指！
卡特琳娜记得这张脸，不，或者应该说，整个诺克萨斯都认得这张脸。
当年卢乾城一战，就是这个人，凭借五千人将诺克萨斯五万大军拒于城下，就连诺克萨斯凶名昭著的战乱狂人厄加特也只能与他战成平手，最后还是一向神秘不轻易出手的斯维因大人出手，用手里的拐杖敲断了他的腿，而斯维因大人的爱鸟——碧翠丝，则趁机啄瞎了他的眼睛。
而他脸上的刀痕和双手断掉的四指，则是与厄加特拼命的结果，当然厄加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他的大肚皮被划开了，肠子掉了一地。
那一战以后，厄加特命人在诺克萨斯的街头巷尾贴满了这位德玛西亚将军的画像，并且扬言，有朝一日，他必会一雪前耻，割下这个德玛西亚人的头颅下酒，而在这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对这个德玛西亚人出手！
这个人就是德玛西亚赫赫有名的老将，赫艾德！
这样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居然还在前线奔波。
卡特琳娜攥紧双手，尽量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仔细的观察着大帐里面的环境。
还好，里面除了老将军，只有四个拿剑的士兵。
一阵深呼吸之后，卡特琳娜双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伸直手臂，一只匕首从衣袖里滑出来，小心地捏在手里。
厄加特叔叔，可能要对不起了。
对付一个年迈的老将军吗？即便他是将军，然而老了就是老了。
父亲说过：一个怕死的人，连成为刺客的资格都没有！
那么今晚，要么功成，要么殒命！
这个人，值得她出手！